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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步九残用尽最后力气对叶俊颜道:“我儿,为父早教你杀了那女子,你偏不听。若听为父的话,咱们父子俩何至如此啊,何至如此……”
“老不死的,若是你亲传我赤阳神功,我又岂会自行修炼留下这许多隐疾……我玄元拳宗,又岂会输给区区神龙会与清虚剑派的小辈……”
“我好恨!”最后留下这三个字,他便低头,垂首,阖然不动。
叶俊颜本已扼得唐小幽脸色发白,呼吸不过来,几乎快要晕去。瞧见步九残如此变故,他怔了怔,手上居然渐渐松了。缓缓低头看着唐小幽,还笑了一笑。
他嘴角流着血,胸口也全是血,眼里全是她,“看来是我前世负了你,今生注定要死在你手上。你这般对我,我却也不恨你……只是我就是不服,凭什么我得不到你的心,他却可以……”
忽然握住唐小幽持着匕首双手,用力狠狠往里一按,这样一来,嘴角的血就流得更厉害了。
“从我那天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下一世,我还要来找你……”声音渐弱,微不可闻,最后只有嘴角微动,已经无声。
他头软软垂下,已然气绝。
一种莫名的情绪笼罩了唐小幽的心,她浑身开始发抖。赵元初已经大步走过来抱住她,她还在发抖,眼神呆滞。
“我好怕……”她下意识反复喃呢着,在赵元初怀里瑟瑟发抖。
另一边,孔星河端坐于地,渐渐压下体内暴走真气,噗地吐出一口淤血。步九残这全盛威力的一掌虽然当场重伤了他,却被另外二人纠缠,未能补刀。孔星河身为神龙会高手,总有些自救本事。
樊辟光却蹒跚着走到他面前,断断续续笑言:“大哥……这次……我恐怕撑不过去了。我死之后,你将我骨灰带回神龙会……我樊辟光,生是神龙会的人……死是神龙会的鬼……得授星河倒挂一事,小弟一直未与大哥明言,还望大哥不要见怪……”
他转了两步,走到孔星河身侧:“小弟这一身功力,死了也是浪费……不如就成全了大哥,不负金兰一场……”
一手已经覆上孔星河头顶。
孔星河平日里也是一钢铁性格般汉子,此刻却泪流满面:“二弟,不可!”但樊辟光已经发动,精纯元气滚滚而入,自顶直灌而下,只片刻便将他内伤消融了四五分。至于身躯肌肤脏器之伤,则只需时日调养了。
真气片刻便竭,樊辟光朝后便倒,孔星河已泣不成声。
夜半时分,附近人们惊觉云龙寨燃起熊熊大火,偏又大风厉啸狂卷着雨水,无人敢去一探究竟。
第二日,风雨稍歇,孔星河与赵元初拱手作别。
“三弟,听你这么一说,你这内功非同小可。据为兄看来,极有可能是上元归真派镇派绝学,混元无极功。”孔星河认真说道。
赵元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你是说,我这小混元功,其实是混元无极功?”
孔星河拍了拍他肩膀:“据说混元无极功极其神妙,能够运使各派绝学,可谓万法归一,但会者寥寥。三弟,你既已身负绝学,便当好自为之,不可轻泄。”
“我还要送二弟遗骸回神龙会叶落归根。咱们就此别过。”
赵元初也一抱拳:“小弟就不留大哥了。江湖路远,大哥珍重!”
“珍重,后会有期!”孔星河留下这句话而去。
归途,唐小幽一直抱着赵元初臂膀,或哭或笑,一会儿道:“元初哥哥,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好高兴。”一会儿对着空气露出惊恐之色:“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那只小鸟小怜远远飞在空中跟着,一声也不叫唤。
赵元初心痛,心急,却又无可奈何。唯今之计,只有先回到雍城,延请名医,再做计较。
数日后,有大胆的村民前往云龙寨打探,发现已是一片残垣断壁,空气中漂浮着焦臭之气。于是坊间传言,有一豪侠借着夜色,单骑匹马只身挑翻了云龙寨,将那些恶徒杀的一个不留,为附近村民过往商队除了害。
半月后,彭城附近冒出数个自称彭城大侠,各自说出一番单骑月夜踏平云龙寨的经历来,直说的天花乱坠,听者将信将疑。这几人为了真假彭城大侠的名头还时不时打上一架,成为流传百里的热门事件。
李兰儿当然知道真相,但她只藏在心里,谁也不说。
九月,暑热未散。
东崃神龙会总坛后山,孔星河盘膝坐在一新坟前,祭以黄纸酒水,久久不愿起身。
“二弟,你得蒙会长传授绝世剑术,为兄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嫉妒于你。”
“只怪为兄大意,未曾携带辟邪神兵,否则你又怎会英年早逝。”
“以你的才华,倘若没有此劫,定能为我神龙会大放异彩。”孔星河落寞自语。
他身旁不远处立着一人,身着紫袍,脸覆面具。孔星河话语虽轻却一字未落收入他耳中。
“你可怨我只传他未传你?”紫袍人声若惊雷。
“不敢。”孔星河低声说。
“辟光资质卓绝,存想观龙心法又修炼圆满,是以本座指点他漩星心决与星河倒挂。就算如此,他也只能练到个两三分。换了是你,存想观龙法都未大成,再修炼漩星心决与星河倒挂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之虞。你还不服气么?”
孔星河默然片刻,才说:“星河资质愚钝,自知无法与樊二弟比肩。”
紫袍人走了两步,又说:“任何武功都必须打好根基,步步为营,决不可梦想一步登天,否则一朝反噬,神仙难救。”
孔星河点头:“是。”
紫袍人沉默片刻,又说:“区区一介玄元弃徒,就将本座辛苦多年培养的弟子毁于一旦,我神龙会这次真是亏大了!”
他看向孔星河,声音转冷:“还好听你所说那步九残也被你们联手剿灭,否则,本座的脸面真是给你们丢尽了。”
孔星河不敢做声。他并未透露赵元初会混元无极功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