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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玦说着,半天没有听到陈望书的回应,扭头一看,颇有些哭笑不得。
陈望书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呼呼大睡了。也不知道她在做着什么样的美梦,还时不时的砸吧嘴儿。
颜玦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了摸陈望书的嘴唇。
她涂了自己调色的口脂,整个大陈朝独一份儿的。
颜玦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红色,只知晓闻起来,有一种淡淡的梅子香。他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头一回遇见她的时候,她没有化妆,干干净净的坐在哪里。
唇色很浅,像是淡淡的樱花果冻,带着少女才有的饱满的脸,像是最甜美的牛奶糖。
打那之后,他的桌子上,便多出了一个糖罐子。
他从未吃过,可每一次瞧见,都是怦然心动。
陈望书动了动,颜玦脸一红,下意识的将手指藏在了身后。他想拿起来闻一闻,却又觉得自己个像是个疯魔了的神经病,到底没好意思。
慌慌张张的拿起陈望书的梅子罐子,尝了一颗,又酸又甜。
颜玦眯了眯眼睛,见陈望书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松了一口气。他晃了晃脑袋,到底轻轻的靠了下去。
……
也不知道行了多时,马车终于进了扈国公府。
颜玦一进屋子,便自去了密室,早起练武,夜里读书,这个人已经刻板得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了。
陈望书瞧着,摇了摇头,吩咐厨上煮了团子来,悠哉悠哉的泡起了脚。
今儿个蹲在那树上,让她那豌豆公主的脚,硌得慌。
“叫你去打听二房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么?”
白瓷一听,点了点头,“姑娘吩咐的事,奴都办得妥妥的。那二房有个叫窦婆子,我于她有恩情,她家那口子陈裹,是二房老夫人的车夫。”
“陈裹的爷爷开始,便在咱们陈家做车夫呢。二房确实认识一个姓周的东家,是跑船做漕运的。以前是走运河的。”
陈望书点了点头,没有错,当时三皇子妃陈喜玲就在掰扯五条船什么的。
白瓷说着,压低了声音,“只是如今北地属于齐人,咱也去不得了。周东走不了运河了,那买卖便少了大半截儿。于是便寻了些偏门。”
“偏门?什么偏门?”陈望书好奇的问道。
白瓷声音更低了些,“京城中外表光鲜内里空虚的勋贵很多。这些人为了维持体面,老实人都靠典当祖宗家业,那不老实的,可不就捞偏门了。”
“放印子钱的,暗中霸占人田地的,比比皆是。那周东家的借着在道上行走,是专门给富贵人家散掉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的。他带着搁长江里走上一遭,那东西便洗得白白的,又回来了。”
陈望书恍然大悟,“譬如说受贿或者靠着权势霸占而来的宝物,亦或者是从朝廷粮库里挪用的粮草,或者是给边关将士制衣时偷工减料挪下来的布匹,更甚者,还有私盐,马匹等朝廷明令禁止的稀罕物……”
白瓷点了点头,“姑娘聪慧,正是如此。”
陈望书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她聪慧什么啊,她就是照搬她演过的剧本儿。
唉,人在江湖里混得久了,可不是什么套路都知晓了么。
“二房那边能够出一个三皇子妃,那是花了大价钱得来的。光是珠宝玉器,田庄铺子,就不知道给高贵妃多少。姑娘可还记得,当初二房的大娘子,还来咱们这边,千求万求,求了那副吴道子的画去呢。”
“也不是他们喜欢,是宫中那位喜欢。”
陈望书本来不记得,被她这么一提醒,那自然是记起来了。
“后来给三皇子妃备嫁妆的时候,老夫人寻了周东家的进府喝过茶,至于卖的是什么。窦婆子同他那口子,不在屋里头伺候,就不太清楚了。”
“总是,当时周东家的进来的时候,搬了一个很重的箱子,陈裹帮忙抬了一手,还被训斥了。走的时候,箱子变轻了,还发出咣咣咣声音。”
陈望书摸了摸下巴,心中已经有了预想。
陈北去了之后,二房掌了宗祠。这败家玩意儿,多半是拿了什么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去变卖了。若是在临安城中出手,分分钟姓陈的族人,能撕碎了他们。
她正想着,白瓷便说道,“姑娘可还记得,三皇子妃出嫁半年后,二房闹过一次贼。说老祖宗留下来的一套八仙过海的小玉人,被人偷走了。同时被偷走的,还有一套共十八件的金杯。”
“那金杯乃是祖上打吐蕃时得的,上头镶嵌了好些红彤彤的宝石。大娘子说,姑娘小时候,还用那杯子装过石榴呢,也就只有您,才拿着把玩过。”
“平日里,只有祭祀的时候,方才会拿出来的。族中当时闹得厉害,可三皇子如日中天,到底不好说什么……还是二房的老夫人,给族中的学堂新捐了一笔银钱,方才算是了结了这事儿。”
陈望书点了点头,她这个298的脑壳,若是不提醒,那是想不起来的,只要提到一点儿,那就跟放电影似的,播了一遍。
陈家的人心已经散了,这才由得二房作,若是搁还在鼎盛的时候,一群族老能拄着拐杖,把他们揍得娘都不认识!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老祖宗留下的产业给寻回来。
可这群老人,南下的时候,多半已经没了。剩下的人,一心想要起复,哪里还有闲情管这些。
“想来当时老夫人变卖了祖宗家业,好的不学专学坏的,陈喜玲就是因为这个,同周东家的牵上了线,搭上了桥。也因为这周东家的,以前是做正经买卖的,是以二房同他的关系,之前根本就没有掩饰过,方才让咱们查了个着。”
陈望书啧啧出声,心中又多了几分鄙夷。
幸亏她不是穿到了二房,不然的话,岂不是要同败家玩意为伍了。
“姑娘,依奴看,三皇子妃不大可能是变卖嫁妆。姑娘说五船货,还是常供的。嫁妆若是卖掉这么些,早就倒腾空了……”
陈望书听了白瓷的话,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么陈喜玲卖的是什么?这东西应该只有三皇子弄得到,她自己个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陈望书说着,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的排除掉了,最后眼睛一亮。
“你有没有打听到,那姓周的一般什么时候出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