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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日,糜家才将郭嘉的要求满足,自然是元气大伤。
不过,有一点倒是硬气,说罢市就罢市,且是坚定不移没得商量,即便郭嘉欲用契约换取开市的条件,也被糜家无情地拒绝。
郭嘉如此急切的表现,似乎让糜家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以为只要再咬牙坚持一阵,必能成功迫使郭嘉来个“负荆请罪”,届时,之前丢的面子岂不是都回来了。
愿望很丰满,可现实却很骨感。
见事不可为,郭嘉转手就将糜家的米、油、盐全数充入了衙门府库,由官衙出面在徐州境内免费派发了起来。这手“借花献佛”当真是赚尽了民心,也让糜家莫名背上了一个“为富不仁”的骂名。
这几日,车胄过得也是颇为清净,没了百姓上门闹事,连额头上的皱纹都少了十几道。高兴之余,便提着家藏的好酒过来寻郭嘉共谋一醉。
“贤弟,老哥真是服了,未曾想区区一份契约,居然还能做出如此大的文章来,不但让糜家吃了个哑巴亏,还能救济百姓让利于民,眼下,徐州总算是太平了。”
车胄端起酒碗道:“呵呵,这些,可是全赖贤弟从中谋划,当浮一大白,来,容某先干为敬!”
“客气,请!”郭嘉也擎起面前酒碗对饮了起来。
一碗烈酒下肚,车胄的话也多了起来,不禁蹙眉:“贤弟,虽说这批柴米油盐解了徐州燃眉之急,但毕竟不是长远之计,还得想个釜底抽薪之法,吾私下听闻糜家正盘算将罢市之期再延后几日,若真如此,年关过后,百姓的日子依旧不好过啊。”
“哈哈哈,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知老哥的酒可没这么好喝。”郭嘉微微一笑将酒碗放了下来。
反问道:“但不知老哥如何打算?”
“自然是……一劳永逸。”车胄有些吞吞吐吐,毕竟在他看来,此事的确强人所难。
“好!”郭嘉看着一脸纠结的车胄重重点头。
“好贤弟,我知此事十分难办,可……呃,贤弟方才可是点头应允了?”车胄本还想劝,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险些把手上的酒也给洒了。
“呵呵,不错。”
“敢问贤弟如何图之?”
“等!”
“等?这,还等啊!”
“呵呵,快了,确切说,我在等人。”
车胄大为不解,复问道:“不知贤弟究竟在等何人?”
正说到这儿,院外典韦匆匆来报:“先生,广陵太守陈登在府外求见!”
郭嘉一喜,遥指府外:“呵呵,不瞒老哥,正是此人。”
“典护卫,速去将陈大人请来!”
“诺。”
不多久,陈登进院,见车胄也在,便急急行礼:“广陵太守陈登见过州牧车大人,见过郭祭酒。”
郭嘉很开心,拉着陈登进了石亭:“快快免礼,元龙兄,千呼万唤始出来,可叫某一阵好等啊,既是迟来一步,理当罚酒三杯!”
陈登也是一脸喜气:“呵呵,祭酒言之有理,当罚。”
咕嘟咕嘟三碗下肚,陈登才谈及正事,一脸严肃道:“自某收到祭酒手书之后,便立即动员族中上下,采购货品百余车,其中布绢二十车,杂货二十车,剩下的皆是米,油,盐等民生之物,悉数开赴徐州各地,因货物数量过巨,运输实有不便,这才迟了三日,不知有否耽误祭酒大事?”
“不耽误,不耽误,来的正是时候,糜家已然决心罢市到底,元龙兄趁此时抢占市场绝对是无往而不利,郭某已经实现了当初对陈家的诺言,至于乃后如何表现,还得看元龙兄自己了。”
陈登深深一躬:“多谢祭酒扶照,陈家必不忘祭酒大恩!”
“哎,元龙兄言重了,只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此乃双赢。”
“呵呵,对对对,双赢!”
一旁的车胄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那契约一事还不是郭嘉的后手,真正的后手原来在此,好一招“釜底抽薪,一劳永逸”,郭嘉此举是想把将整个糜家踢出徐州啊。
……
糜家老宅。
糜家二房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长老们的小院:“不好了,二长老,大事不好了!”
二长老刚出门,见二房如此慌张便是一脸不爽,呵斥道:“闭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大长老才服完药睡下,万一要是有个好歹,汝担当的起吗?老夫平日里怎么说来着,遇事要冷静,现在滚出去,有话慢慢禀来。”
“……”被二长老这么一教育,二房也稍稍淡定了一回,扭身出了院子,立等于外,低眉顺目,一副恭敬求见的样子。
二长老踱步过来,很是满意二房的表现,微微点头道:“说吧,究竟发生何事?”
二房一脸忐忑道:“回二长老,徐州开市了。”
“什么?汝可再言一遍!”二长老一愣,以为自己耳朵秀逗了。
“开市了,且不止在徐州城内,徐州全境几乎皆开市了。”
二长老荒唐道:“胡说八道,咱老糜家可从未宣布过开市的消息,此消息又从何处得闻?”
二房苦笑道:“呵,这还用去打听?眼见为实啊!眼下,西市都快被老百姓挤爆了,各家生意红火着呢。”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忤逆糜家号令私自开业?”
“回二长老,我差人打听了,是陈家!”
“陈家,哪个陈……陈登父子?”
“然也!”
“我……这么大的事汝为何不早言明!遭了,这下出大事了!”二长老闻言直打板子。
二房委屈道:“不是,方才是您……说要淡定来着!”
二长老哪儿还淡定地起来,瞪了二房一眼,怒从中来:“滚,给老夫滚!”
“欸!”二房不想触霉头,乖乖一缩脖子,扭身便想开溜。
“慢!”二长老忽然又叫住了他。
“呃,二长老还有何吩咐?”
陈家既然有能力跳过糜家宣布开市,定然是有备而来,要是糜家还坚守罢市不开门营业,那必然会遭到极大地损失,于其死扛到底,不如借坡下驴,也好挽回些损失。
想及此,糜家二长老无奈一叹:“哎,罢了,速去让人准备开市事宜。”
“是,谨遵二长老之命。”二房微微点头,果然不出所料。
有了陈家的强势介入,糜家主持的罢市行动就成了一个笑话,这脸打地也是啪啪响,但不打自己脸又能如何?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陈家抢占整个徐州市场,然后糜家被挤兑去喝西北风?
虽然大长老不省人事,但糜家二长老坚信,即便大长老转醒也不会指责自己做的不妥,丢脸总好过家败人亡吧。
此后,郭嘉在徐州真正确立了“裁判”的位置,不管市场竞争如何激烈,那也逃不出郭嘉所画的圆圈。至此,他也做到了当初离开许都时向曹老板许下的承诺。
新的一年,新的气象,徐州的一切也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郭嘉一行在徐州又待了两月,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悄悄来到了建安四年(199年)的四月。
期间,天下也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就是袁绍在二月初终于攻破了公孙瓒的易城,彻底完成了梦想已久的“坐拥四州”大业。第二,河内的张扬被部将杨丑杀而代之,继而于二月中旬投了袁绍,此举,则又进一步壮大了袁绍的实力。
想必此时的袁绍已经乐开了花,为自己终于能当上了北方巨鹰(婴?)而感到高兴和自豪。
当然,曹老板也不是吃素的,比起袁绍为了那么一点点地盘而感到得意的时候,曹操的地盘可是成几何式的暴涨,司隶、兖州、豫州大半和整个徐州,细数起来可比袁绍的地盘还大了一圈。
对了,忘了补充一句,还有一位正在打算携城来投的张绣。关于此事,郭嘉还是听曹婷提起的,一想到不日便能见到传说中的毒士贾诩,郭嘉心中居然隐隐有些期待。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英(chou)雄(wei)相惜(t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