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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下旬的某日,顺利完成了战争前期部署的曹操无声无息地返回了许都,甚至此前半点儿风声都未泄露,此举,的确让朝野上下大为惊慌了一把。
曹操的到来,彷如一座泰山将人心浮动的许都死死压在了其脚下,而丞相忽然折返的目的,更是让群臣惴惴不安,谈及色变。
君子有之,坦坦荡荡,小人有之,终日惶惶。
清者,依如往常,浊者,羞愧难当。
一时间,人心善恶,群臣百态,那是尽显无疑。
曹操真的很忙,可恨自己分身乏术,便是回了丞相府,还忍不住打听起北方的消息。
其实,早在二月,袁曹之间已经产生了摩擦。
当时袁绍已有进军黎阳的意图,其目的就是企图先人一步占领黄河南岸诸多要点,为此后的南下渡河做军事保障。
这等阳谋自然逃不过曹操和诸位军师谋士的眼睛,在明知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收回拳头集中力量,才能为自己争取主动权,曹操也正是这么做的。
首先,于四月亲率大军奔赴白马,以张辽为中郎将,亲率裨将徐晃等人紧随其后,大破河北名将颜良率领的袁家先锋军,顺利解了白马之围。
乃后,主动放弃固守白马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硬刚策略,迁白马百姓沿黄河西撤。
曹老板此举,可是开了先河,比那刘备迁荆州百姓还早了些时日。
当然,此举是不是算做“仁义”暂且不提,但在这乱世之中,人口也是一种战争储备资源,那是绝对可以肯定的。
有了百姓的拖累,曹军撤离的速度可想而知。
加之此前张辽与徐晃默契配合重伤了颜良,差点叫其一命呜呼,同是河北名将又是颜良拜把子兄弟的文丑就不乐意了。
咋滴,伤了我家兄弟还想跑来着,有没有问过我文丑答应不答应!嗯?
文丑也是心大,光记着给兄弟报仇了,也不深究颜良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便主动请缨率六千铁骑一路追杀。
起初,的确是一面倒,但等到曹操把虎豹骑拉出来,那局势就瞬间逆转。
说来这虎豹骑也组建了多日,不过因为养这支奇兵耗资颇巨,遂其规模也受了极大的限制,至今才堪堪凑足五百骑。
可别看这五百骑,战力绝对惊人,好比这次,当真是交了一张令曹老板都赞不绝口的满意答卷。
当时,曹老板见文丑追兵将至又难以摆脱,忽生一计,用辎重财物诓追兵下马,趁追兵纷纷抢夺财物之际,突率虎豹骑自高坡袭下。
这道钢铁洪流下去,袁军顿时惨叫一片乱作一团,比起“收菜”也没费劲多少。
遭殃者自是举不胜举,其中也包括那位自信过头的河北名将文丑,就这么稀里糊涂死在了不知哪匹俊马的铁蹄之下,要不是尸身上套着盔甲,还真让人辨识不清其身份。
哎呀,这死法,太残忍了!
所以说,奉劝各位小朋友和大盆友们,过马路一定要遵守交规,前车之鉴哪。
言归正传,最后,在二战二捷的前提之下,曹老板总算稳住了北上大军的军心,也顺利地退回了官渡完成了预定的战略目标,这才敢抽空回许都一趟。
另外补充一句,曹老板突然返回许都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那便是他的头风病开始加重了,不得不从前线撤回来养病,至于这里头消息是真是假,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起码,郭嘉就知道,并没有谣传中的那般严重。
为何?
因为曹老板正冲着他笑呢。
“哈哈哈,贤婿,来来来,坐!”曹老板拍了拍身边席子,示意郭嘉过来坐。
“呃,小婿多谢岳父大人赐座。”郭嘉赶紧起身,提着下裳小走几步来到曹老板跟前,然后,腆笑着居坐了下来。
“呵呵呵,好,还以为你会与他人一般,对吾诚惶诚恐。”
“呵,即是翁婿叙旧,又何来惶恐一说。”
曹老板轻击案牍,扭头望着郭嘉道:“哈哈哈,奉孝啊,此次忽然把你招回许都,可知其中用意?”
“其实,许都有荀令君一人坐镇足矣,嘉此来,仅是锦上添花。”郭嘉顺嘴说了一句。
曹老板起身道:“文若还是太过心软,既欲瞻前又想顾后,世上焉得两全之法,招你过来,也好给他提提醒。”
“呵呵。”郭嘉笑而不语。
这时候,郭嘉很自觉地选择不掺和。
一来,荀彧是元老级别的存在,得敬重。
二来,曹老板对荀彧的复杂感情还容不得自己去插嘴,也没意义。
“走走?”
“诺。”
片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府内的花园。
看着满园含苞欲放的海棠,曹老板忽然驻足指点道:“若是子建在此,又该诗兴大发了,奉孝,不妨来一篇。”
“是,十八新妇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龙凤衾绸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曹操念叨了两遍,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好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奉孝不愧是性情中人,老夫少妻,亏你说的出口。”
“廉颇尚能饭,何必忆峥嵘,呵呵,主公,多虑了。”郭嘉看了曹操一眼,轻笑道。
什么意思?
郭嘉是在劝曹操不要顾虑太多,眼前之仗还没开打,胜负也未见分晓,您就开始准备考虑身后事了,这未免操之过急,好比那老夫少妻,或许就焕发二春了呢?
曹老板哪能听不出郭嘉的弦外之音,不禁感叹道:“哎,若吾儿有奉孝之才,可瞑目矣。”
“主公言重了,古人云,虎父无犬子,大公子能征善战,勇武过人,深得三军信任,二公子博采众家之长,能文能武,深谙中庸之道,三公子才思敏捷文采斐然,定受士族所推崇,有此三子,主公当欣喜才是,何来叹息。”
“哈哈哈,此言中听,奉孝的马屁,当真叫人受用无比,可比那些老臣高明多喽。”言毕,曹操整了整衣冠,一脸戏谑道:“眼下,还是得先敲打敲打那群老臣,我倒真想数数,朝野上下究竟有几人顺我,几人反我。”
没走两步,曹操忽又转身掏出一块金牌递给了郭嘉,郑重道:“对了,此令奉孝且收好,日后校事府就全权托付于你了。”
“受主公之托,敢不效犬马。”郭嘉也是面色一肃,郑重收好。
“嗯,暂且退下吧,记得让婷儿得空过府,好些日子不见,倒甚是想念。”
“一定,小婿告退。”
“去吧。”
……
校事府,听起来像个募兵处,我们将此府的作用解释一番,那就很容易让人理解了。
本质上讲,校事府就是一个秘密的情报机构,依如明朝的锦衣卫,清朝的十三衙,花旗国的中情局,大不列的军情六处,老毛子的格鲁乌。
对于览尽各种谍战片,能将邦女郎、汤女郎等演员姓名倒背如流的郭嘉来说,很是容易上手。而且,郭嘉本身就养了几批只负责于他一人的情报机构。
现今,手握各方消息渠道的郭嘉,称自己一声是“千里眼顺风耳”,那也丝毫不为过。
大到北方战事,小到街巷趣闻,一字不落地汇总到了郭嘉跟前,终于让郭嘉体验了一回什么叫“事必躬亲”了。
郭嘉坚持一日之后就彻底怒了,抱起那堆半人高的布片竹简统统丢在了门外,随之又放了一把火,直到烧的干干净净变成飞灰,才觉心中那股郁气得到了发泄。
真是不管不知道,一管吓一跳啊,曹老板居然能受得住,真乃神人也。
难怪老喊头疼来着,看看那些送来的情报,当真是事无巨细,换谁谁不头疼?
改,必须得改,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掀桌啊我去。
翌日,郭嘉首次动用手中的令牌振臂一呼,命校事府所有能说的上话的骨干,在无有特殊的情况下,务必于三日之内赶到许都驿站候命。
一来,是为了认人,自己也好混个脸熟。
二来,郭嘉自然是想对他们集中再培训下。
在郭嘉眼里,这些个密探实在是太不专业了。
虽说挂了个校事密探称号之后等级上比军中斥候高级了那么一点点,但说到底,还是个跑马的汉子,做事刻板,不懂变通,搜集情报也是条理不明。
别的不说,就说被郭嘉丢进火盆的某一份竹简密报,让郭嘉尤为印象深刻。
说,一个打入王子服王侍郎府邸的探子,三天两头尽传些王子服跟哪房小妾为爱鼓掌了多少时辰,比之昨日又短了多少时辰。
光写这等无聊又缺德的消息这也就算了,临尾还给你用浓重的笔墨煞有其事地写下一个不能锤实的猜想:“王子服疑似肾亏”。
好家伙,洋洋洒洒一大篇,总结起来还不过一行字,换你,闹不闹心?
这哪是校事府密探哪,整个就是大魏牌狗仔队呀,一个个还引以为傲,说出去郭嘉都觉得丢人。
再说了,他王子服肾亏不肾亏,那也不是你说了算。只要跟其府里的厨娘打探下最近主子有否吃药,药方又如何,再去药铺一对不就什么都了解了,何必顶着一副熊猫眼天天晚上去听墙角。
那位仁兄也不怕听多了烂耳朵,真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