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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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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很忙,我们匆匆地见一面,匆匆地离别,自此陷入怀念。

    “小夏,梁小夏,醒一醒。”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我缓缓睁开眼。

    阳光很刺眼,我半眯着眼,抬手去遮。灵魂渐渐归位,我好像在学校晕倒了……

    我环顾四周,是我家。可是又有哪不一样。

    “小夏,你怎么样了呀?吓死妈妈了。”我看见了妈妈还有爸爸,他们好像一下年轻了很多。

    我轻轻地坐起来,全身酸痛,妈妈托手扶我。

    “妈,我怎么在家里,我不是在学校吗?”

    “你今天吓死妈妈了,你在学校突然晕倒,嘴上乱喊着什么……顾什么?就像疯……”爸爸用手肘碰了下妈妈。

    妈妈手上拿着串佛珠,对着天花板,嘴上嘟囔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谢菩萨保佑,让小夏醒来。”

    我一头雾水,起身准备去上厕所。经过门口时,我愣了一下,全身血液都倒流,僵着身体退后,在镜子我看到了小时候的我!

    家里的门把手,是很久以前的样式,衣架上挂着红领巾。

    婴儿肥的脸,扎着长长的马尾,扑朔迷离的大眼睛,我一瞬间头疼欲裂,白光闪过,我低下头捂着脑袋。

    起身之后,周围一片黑暗,我晃晃脑袋。

    睁开眼,是张晟,准确的说,是小时候的张晟,我听到他说:“小夏,我可不可以送你回家。”

    一晃眼,是顾北辰:“小爷我送你回家吧!”

    接着,就像幻灯片一样,放映着我和张晟,我和顾北辰的一幕幕。

    “小心走光。”他拿着衣服披在我的身上

    顾北辰为我挡着太阳。

    经过操场。

    张晟在打篮球,汗流浃背,撩起衣角,露出腹肌。

    顾北辰在投了个蓝,看到我后,迎着阳光问我。

    “小夏,小爷我帅不帅。”

    再转眼。

    张晟问袁一梦:“你愿不愿意把我装进你的口袋里?”

    顾北辰一瘸一拐的向我走来,对我说:“就让我放肆一次,就一次。”

    一回头。

    看到那天下午,阳光正好,微风暖暖。

    我走在路上,背着书包,吃着冰激凌。

    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顾北辰的食指伸起,戳在我的脸上。

    我笑着骂他。

    “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他满脸喜色,阳光的笑意看着就让人心情好。他身后藏着什么东西,指着另一边说:“看,飞碟。”

    我蠢笨蠢笨的真的回头。

    一回头,我看到了,马路对面,穿着西装的爸爸,搂着一个大卷发的女人,竟然在大马路上旁若无人的亲嘴,我仿佛重新认识了我的爸爸,我看到那个女人陶醉的表情,突然一股恶心从胃的深处反上来。

    我冲过去蹲在路边干呕,把刚刚吃进去的冰激凌全都反上来才罢休,到最后,吐的只剩下酸水。

    我难受得很。

    顾北辰一点都没有嫌弃,我看到你满脸焦急,拿着卫生纸那么认真,那么仔细的擦着我的污秽物,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我抬头较劲的死盯着对面,看着爸爸和那个女人走进宾馆。

    我一时泪如雨下。

    顾北辰抬头看着对面,反应过来。他轻轻用手擦着我的脸,鼻涕、眼泪、污秽,他一点也不嫌弃,用他的大手一下一下擦着。

    他柔声道:“也许不是真的,眼睑不一定为实的。”

    我的自尊心作祟,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家里恶心的一面。

    我一把排开他的手,狂奔离开。

    再回头。

    我看到了,那天的我爬在爸妈的门口,听他们争论高考完,我的抚养权给谁,他们推三阻四,谁也不要。

    我站在门口,捂着自己的嘴,哭到眩晕。

    我又看到。

    我躲在顾北辰的怀里,一如往常,他拍着我的背,轻轻说:“他们不要你,我要你啊,谁不要你,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可是你要走了。

    镜头无数次旋转,最后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梁小夏,他们都不要你了,啊哈哈哈哈,他们都不要你了,他们都要走了。”

    我像一头小兽,全身颤抖,发出悲痛欲绝的呜咽。

    “他们都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小夏,小夏……”这回的声音像是来自外太空,逐渐逐渐清晰。

    我睁开眼,却觉得眼睛湿腻腻的,像有脓包把眼睛包住,很难受。

    我揉了揉眼睛,耳边的声音愈发清晰。我对上模糊的校医和同学老师的脸,我有些迷蒙,在老师的搀扶下坐起来。

    “小夏,你可算醒来了,吓死我们了,你知道吗?你刚刚直挺挺地往后仰去……”

    我看着逐渐清晰的老师,同学。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我想看的那张脸。

    我想到了我的梦,对啊,没人要我了,他们都要走了。

    眼泪怎么也忍不住了,我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大家都吓坏了,老师温柔地拍着我的背问我:“小夏,是不是还难受啊?哪里难受呀。”

    人在委屈的时候,别人说一句温柔的话都会让你的眼泪怎么也停不下。

    我咬着嘴唇哭哭,哭到满嘴血腥味,直至我看到眼泪混着血水一起掉在地上。

    大家手忙脚乱的找药,给爸妈打电话,给我递水和卫生纸。

    可是,我什么也听不到,我动不了,我只能听见那句话。

    “他们都不要我了。”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我看着爸爸妈妈担忧的脸。

    讽刺地想着他们貌神合离,每天为了我高考,假装躺在一张床上,假装他们很恩爱。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们局促的样子,我勾起唇角,笑了笑,可是嘴上肿起了一个很大的包,一块青紫,咬烂的肉翻出来,看着很是瘆人。

    我抬头看他们,也许我的目光太过犀利,一点也不像平时唯唯诺诺的小夏。

    我死死地盯着他们,眼眶通红,我平静地说:“爸,妈,我做了一场梦,梦见你们都不要我。但是,有一个人说他永远不会离开我,可是他也要走了。”

    我哽咽了一下,长呼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已经成年了,我谁也不跟,你们放心吧,大学学费你们准备好,我回会搬出去住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可是瘦弱的肩膀,却一直在颤抖。

    这场梦,让我明白,我从来都喜欢依赖别人给予我的安全和依赖,可是我谁也留不住,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