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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一百二十九年,江南水患,帝征众皇子策,太子直言儿臣无能,整合众兄弟之计献策,帝大怒,痛斥其愚钝不堪,勒令收回手下事务,禁足东宫自省。
太子是杨皇后所出的皇长子,太子又是嫡子,两层光环叠加,皇帝便是想废太子都费点劲,因而杨皇后不急。
她与吴国皇帝成亲多年,深知这个皇帝是什么样的人,独断专行,猜忌多疑。当年先皇本庶意洪贵妃的长子,结果各方势力逐角下反而叫皇帝得了个便宜,这皇位来位不易不正,皇帝坐的殚精竭力。
年轻时倒还有几分雄心壮志。
到了四年前,杨皇后敏锐的发现吴国皇帝抬举赵贵妃,大肆封赏其娘家,为的便是四皇子能和太子打擂台。
皇帝老了,他看着年富力壮的儿子们感受到了威胁。
杨皇后叫了太子来,第二天早朝上就传出皇帝痛斥太子愚钝不堪的话,她心下不满却也无可奈何,索性借着禁足为由,令太子韬光养晦。
这是一代帝王暮年的疯狂。
皇帝要的是平衡,可他没想过,赵家经历过那般盛宠,一来是心大了,二来也是骑虎难下。四皇子手下党羽何其多,争位之事何其凶险?若是旁的皇子上位,四皇子和其手下朝臣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这一步是必然,也是不得不走。
杨皇后这么想着笑意更深,赵贵妃平日里对她可不算尊敬。“给宫外传消息,让他们按兵不动就好。”
世上焉有比仇人自取灭亡更好看的一出大戏?
她笑的开怀。
帝王的宠爱是福是祸谁又能知?
赵贵妃仍是野心勃勃,为四皇子筹谋得位的筹码,身在局中,她已看不清全局。
六公主生来万千宠爱,从未思索过这花团锦簇下埋葬的诸多枯骨,她自认生而高贵又怎会与失败者相同,至于父皇会对她冷酷无情,这怎么可能?
母女并未注意,吴国皇帝听到她说七夕出宫游玩眸子冷了一瞬,那双属于帝王的双眸更加莫测。
“都说女大不中留,一晃咱们萧阳也长这么大了,朕竟不知,萧阳也有了心上人。”
“不知是哪家儿郎?”萧阳本想如实的禀告父皇,赵贵妃一个眼神飞了过去,她倒是没想过皇帝不愿,但她更在意女儿名声。
万一北堂璇不识好歹,岂不是连累萧阳一个倒贴的名声?
赵贵妃想着与北堂家达成共识,起码北堂璇的态度摆出来,再大大方方公布出来。
“哎呀!父皇!没有心上人就不能出宫游玩吗?”萧阳心下不乐意,小嘴一撅拉长语调撒娇,拽着皇帝衣角,惹得皇帝含笑。
她并未看到,眸色冰冷的皇帝听到她回答而回暖。
“烈火油烹啊。”这是当晚北堂麒的父亲从养心殿回来的感叹,他郑重其事的告诫北堂璇要和六公主保持距离。
北堂家能长盛不衰的原因就是拎得清。
从昭仪公主和亲出塞,北堂璇便日日关起房门喝的烂醉如泥,醒时回忆与吴知意在一起的画面,醉死过去,梦里是桃树下他舞剑,她弹筝的画面。
上邪,我愿与君相知…
他想起他们相视一笑,昭仪一直都是个胸有沟壑有风骨的女子。
他曾承诺永不负她,如今却为这江山亲手负了她。
北堂璇猛灌一口酒,隐约传来嘶哑愤恨的低吼。“赵家!萧阳公主!”
他怎能不笑,又怎能不恨!
笑的是赵家机关算尽,终是自取灭亡。
恨的是赵家的下场再悲惨,那个笑的比桃花更艳,与他互许终身的女子都回不来了。
啪的一声,酒壶摔碎在地。
北堂麒的话他自然听得懂,本以为他这辈子报复不了吴霁月的娇纵恶毒,却不想赵家如此疯狂,总有一日,他会等到给知意报仇的机会。
萧阳?
她也配有此封号?
承阳宫,吴霁月当然不知一心爱慕的少年郎满心仇恨,她以为送走昭仪,北堂璇就会发现她的好。
母妃说的对,昭仪那个贱人和她狐媚子的娘一样,惯会勾引人。
宫外正值七夕佳节,吴霁月特意求了父皇出去游玩,一出宫就直冲镇国将军府。
“七夕佳节有放烟花的传统,古籍里记载的火树银花也不知是何种景象,希望今年的七夕我能有幸一见吧。”耳边女子的期盼还在脑中回响,佳人却已难再见。
日日醉酒的北堂璇难得没喝酒,还收拾的衣冠整齐,他想为心爱的女子去看那一场火树银花。
“北堂璇!”人未到声先到,吴霁月身着朱红衣衫闯进院子,便是低调,也没见打扮的低调哪去。
“本公主命令你,今日陪我去游玩!”她语气娇纵,说是命令不如说是撒娇,可惜满心厌恶的北堂璇不会去想这个,他面色微冷无一丝动容,眸子低垂。
“六公主,臣没有这个义务。”
“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六公主不要为难臣。”吴霁月脸色难看,甩了甩手上火红的鞭子,冷哼一声。“你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
除了伤自尊之外,萧阳还觉得委屈。
对北堂璇来说,那根鞭子令他的心中更加厌恶盛满怒火,若非理智,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知意在六公主的手下没少吃苦头,吴霁月再可爱,他眼中都是恶毒的。
“臣不敢。”攥紧了拳头,北堂璇想起远去和亲的知意,不愿再多看罪魁祸首,心知吴霁月既然出了宫便是过了明路,纠缠下去还不知耽误多少时辰,他径直大步在前。
冷冷的撂下一句话。“既然萧阳公主执意如此,那臣在前面给公主带路。”
北堂璇人高马大,两条大长腿走起来根本没顾及吴霁月,吴霁月咬着唇,怒火难掩委屈,凭什么这么冰冷的待她,分明北堂璇对昭仪那个贱人那么温柔。
昭仪!都怪昭仪!
吴霁月心中暗暗发狠,委屈的跟在北堂璇身后,她本可以命令北堂璇慢点,却不知为何较起了劲,两人一前一后,连卖花的花娘都不敢上前。
适龄年轻男女七夕一起出门,有哪家这么深仇大恨的?
北堂璇六岁习武,身体素质哪是吴霁月这样的娇纵公主可比的,没一会她就不知踩到哪颗小石头上,崴了脚。
皇帝亲封的萧阳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眼见北堂璇继续向前走,心下委屈越来越盛,压过了自尊心,她跪坐在地狠狠的抽了一鞭子地。“北堂璇,你给本公主停下!”
“我叫你给本公主停下!”吴霁月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苦,脚踝钻心的疼,她疼的眼泪在眼圈转悠,仍是趾高气昂。“北堂璇,我要告诉父王你对我不敬!”
北堂璇压抑着厌恶停下回头,两人纠缠了一会,他无奈抱着吴霁月去了医馆,好不容易压着性子,哪知道对方一句话就点燃了他的怒火。“你还惦记昭仪那个贱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