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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思慧在未茗小舍做东摆了一桌丰盛的庆功宴,其他五人都激动亢奋,为自己在这个年代开创的第一份事业而自豪得意,只有岚心闷着喝酒,一杯一杯地使劲灌。今日开业可算是惊艳四方,热闹非凡,吸引了京都城大半的目光。就连宫里的嫔妃娘娘也打发人来问,若是兴王爷还不知道,那真是奇了怪了。心里担着事,饶她怎么喝都仅仅是有些头晕,还未到酒醉不省人事的地步,怕是这几年跟贺长明、红鸢吃酒多了,酒量也练出来了。
回了王府,岚心干脆直接假做醉状,眯眼问守门的小厮:“王爷……回府了吗?”
小厮连忙搀住她,恭敬回道:“还未曾回府。”
得,躲过一劫!她一把推开小厮,端端正正站稳,接着大踏步就往寝殿走去。
杏儿几个知道她回来,早已备好洗浴用具,岚心胡乱洗漱干净,连头发都未及擦干,慌忙爬上床榻一叠声催促她们:“快灭灯!我要睡觉!”
杏儿惊疑道:“王妃今儿为何就寝这般早,吃了酒气回来,需得喝碗安神汤,不然半夜里又嚷头疼。”
岚心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心里突突的跳,就怕兴王爷回来逮住她问话。“我今儿没吃多少酒,快将灯吹灭了,外面的一并吹灭,若是王爷问起,就说我早已睡熟了。”
杏儿奈她不得,只好去吩咐丫头灭灯。哪知外间的灯还未吹灭,兴王爷已然回来了。岚心听的外头请安行礼的声响,立即钻进被子兜头罩住,无论如何这回都要装个活死人了。听的他脚步声渐近,果真是往她这里来。
兴王爷在她床榻前驻足片刻,道:“起来,我有话问你。”
来了来了!岚心害怕得紧,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兴王爷冷笑:“还装?那我今儿可就在这睡下了。”
比脸皮?岚心不禁嗤笑,他那点脸皮还不够自己一个来回呢,于是依旧一动不动。兴王爷见她仍无反应,竟是冷笑出声,扬声便叫道:“来人,替本王漱洗更衣。”话音刚落,就见岚心的脚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但她立刻僵住,恍若无事发生。兴王爷见状,只得忍着一肚子的气走出了门。待再回来的时候已是换了干净素白的寝衣,杏儿等人经历过夫妻俩的大小风波,小到冷战,大到吵架,如今见兴王爷赌气要宿在王妃殿中,大伙自是不敢多说什么,只照旧行了礼告了安,这才鱼贯退出。
待所有人都走了出去,兴王爷也是一身冷汗,戏都做到这份上了,这床到底睡还不是不睡?睡吧,这家伙肯定炸毛;不睡吧,又焉能治得了她?于是撩了衣袍,翻身就上了床。身子刚挨床板,果然见岚心嘴里滋哇乱叫的跳了起来,兴王爷早有防备,立刻站起身子远离了床榻,刚站稳一个枕头就“嗖”的飞了过来,他单手稳稳抓住,就听岚心咆哮:“你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还真上来啊?!”
兴王爷望着她,“我这是近墨者黑。怎么,不装睡了?”
岚心一愣,这才又扶着额头佯装道:“我哪里是装睡,我是晚上喝了酒,正晕着呢……”
兴王爷不语,走上前将枕头往旁边一撂,忽地前倾身子靠近她问:“真的喝醉了?”
岚心耳根渐烫,却还强自镇定:“醉了、真的醉了。”
兴王爷又道:“那你是醉到什么程度呢?可要醒酒汤?”
岚心摇头:“不……不了,现下头晕的厉害,什么也喝不下,王爷还是让我快些就寝吧。”说完又赶紧补充:“你也快回去睡吧。”
王爷轻笑道:“你是我妻子,照顾你乃是我的职责本分,如今你正难受,我怎好弃你而去?”
岚心扯了扯嘴角,脱口而出:“可拉倒吧,你弃我而去也不是第一次了。”说完赶紧掩口轻咳:“唉……我真是醉的厉害,我就不送王爷了……”说完欲从他身前后退躺下,不料却被他一手抓住手腕,兴王爷瞧了她片刻,抿了抿嘴:“我倒是有个解酒的好法子。”说完不等她反应,倾身过去覆上了她的唇。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岚心只觉心也漏跳了半拍,他身上沐浴后清新的气息萦绕在她鼻端,就连那残余的二分酒气也早就消散,过了片刻,兴王爷离开了她的唇重新坐直了身子,又问:“现在酒醒了吗?”
岚心知道今晚无论如何是逃不过去了,再这般纠缠下去还不知他又会做出什么举动来,于是乖觉地点头:“醒了。”
兴王爷开门见山地问:“花容馆可是你们六人集资所建?”
“是。”
“你投了多少,可是动用了嫁妆?”见她眼珠滴溜溜的转,兴王爷又道:“说实话。”
岚心低垂着脑袋,只好说:“是,动了嫁妆,还有银票。”
“投了多少?”
岚心迟疑地开口:“……所有全都投了。”
兴王爷惊讶道:“全部?全都投了?”他虽然不怎么管那些银钱,可她名下的财产稍稍一算便得数字,光是体几银票就有三万余,加上那些嫁妆首饰,怕是能有五万多。她到底存了怎样的心思,竟把所有退路都丢给别人也不愿信他?他沉默了半晌,又缓和语气道:“你能有自个钟爱的事情是好事,可你为何不用王府的银钱?你我夫妻一体,我的就是你的。”
岚心道:“其他人都是拿自己的体几钱,更何况我一开始就不打算用王府的开销,我想凭着自己的本事去挣钱。”
兴王爷有些不悦:“你为何要与我分得这样清?从王府里拿出去的钱,哪怕赚了也还是你的。”
岚心抬眼看他,心里有气不能出,只能憋着道:“既然不分得这样清,你干嘛还要半夜里来找我兴师问罪?”
兴王爷这才甩袖站起,“别人用自个体几,是因为她们从未存着要离开夫君的心思,你呢,你又是存了怎样的心思?若是如你所说,只是想凭着自己的本事赚钱,又为何不早早告诉我,而是一味相瞒,事到临头又当缩头乌龟不敢面对。你倒是说说,是否赚够了钱,便觉得自己足够硬气,接着就可以离开王府了?”
岚心被他一连串的问话给彻底搅晕了脑袋,一面震惊兴王爷已看出她的所思所想,一面又极度愤怒他这样看待女人。她缓了又缓,才一把掀开被子也站了起来横眉怒视道:“我原以为你跟这里所有人都不同,以前觉得哪怕你不爱我,不属意我,可起码你我思想也是有共通之处的,竟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只会拿银钱去架空妻子的小人!”
兴王爷见她显然会错了意,也偏了重点,当场气急败坏道:“你……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杏儿和常乐在外听见两人吵架声愈演愈烈,互望了一眼,一个摊手作无奈状,一个只能扶额摇头。就在这时,房门突地被大力拉开,兴王爷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径直推门进了西厢房。常乐叹了声气:“得,你去哄你的,我自去劝我的。”
杏儿无奈点头,两人便一左一右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