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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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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别这样,你安慰一下悦然吧!”大伯母劝慰着自己的弟弟,她深知,自己不是白悦然的亲身父母,也只有白亦浪才会让她真正的放下心来,接受这一切。

    听见这句话,白亦浪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姐,竟难得地在其中看到了几丝固执僵持,现在能安慰这个孩子的也只有他了!

    白亦浪咽了咽口水,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儿,可他真的接受不了,甚至一看到那张脸,他就觉得恶心、害怕!

    俗话说,子不嫌母丑,恐怕倒过来也是一样的吧,这全天下能有几个这样无良的父母?

    见到自己毁容的子女不心疼不说,竟然视为鬼魅?!

    偏偏,白亦浪就是其中的翘楚!

    他很想说,他不敢,他害怕。可是自己大姐和大姐夫都在这里,容不得他逃跑!

    而白悦然却还是一动不动,仿佛大伯母的话,她根本没有听到,但眨动的睫毛却还是泄露了一丝期待。

    身为一个女孩子,在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亲人的爱与关怀。

    白亦浪颤了颤身子,终究还是站起身来,瑟缩地朝白悦然走去。

    “悦然,”白亦浪勉强地笑笑,“你,你别太难······”

    话还没说完,一看到那张满是伤疤的脸,话就停在了嘴边,再也说不出口了。

    白悦然望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鼻子、眼睛和自己都好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可是,那双眼睛里,此刻却是满满的嫌恶和恐惧,即使他极力想要掩藏,也根本藏不住,那股情绪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滚!”白悦然终于说话了,声音喑哑到不行,就像是哭了三天三夜一样。

    这样的父亲,她宁可自己从来没有过!

    要是以往,白悦然敢这样跟他说话,白亦浪肯定会一个巴掌就拍了上去,可现在,他巴不得,越早离开越好!

    这样的一张鬼脸,他真担心自己晚上都会做噩梦!

    白亦浪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大伯母想拦也拦不住他,她并不是担心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她更担心的是悦然!

    女人,或许更感性一些,当大伯母瞧见刚才白亦浪的反应的时候,就不由得后悔了,自己不该让他来劝悦然,这样只会让她更伤心更失望!

    “悦然,你······”大伯母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白悦然打断了,“大姨,我想自己静一静。”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大伯母他们能够出去。

    大伯母了然地点点头,遇到了这种事,悦然也实在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平静一下,只是刚走到门口,大伯母的脚步停住了。

    她担心地望向白悦然,一般的女生要是遇见了这种事,估计都会想不开,悦然把我们叫出去,不会就是为了······

    “我不会的!”白悦然转过头,她清楚地看到大伯母眼里的担心,是那么真实而诚挚,不掺一丝杂质。

    不由得,她想起了自己父亲的那双眼,里面的嫌弃和恶心更是明显。

    明明论血缘她和白亦浪更加亲近啊,为什么到现在,关心自己的人,却只剩下大伯母了呢?

    门关上了,病房内只有她一个人。

    白悦然不由得苦笑出声,越笑越大声,仿佛是在嘲笑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仿佛在嘲讽自己的只身影单。

    笑到最后,声音都已经沙哑了。

    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白悦然,你自己看看,多可怜啊,你的结局就是这样,变成了这幅模样!人不人、鬼不鬼!

    要说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就在之前亲眼见到自己面容的时候,她甚至忍不住想毁了所有的人!

    既然自己不能好好地活着,那么凭什么他们能够那么幸福呢?

    要不是为了讨好齐家,自己根本不会惹上这件事,自己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就在那一刻,她想着要拖所有人下地狱,和她一起!

    可是,就在接下来大伯母的温情攻势下,她的想法慢慢地改变了,她很清楚的知道,比起白家人,齐家人对自己更像是亲人!

    往日自己不曾在意的细节,就这样一一地呈现在眼前:

    每次逛街,大伯母都会先给自己买上一身新衣服,才会再给自己选;

    齐家长辈见到自己,也都是喜笑颜开,会主动给自己挟菜、聊天;

    而这些,是她在白家从来不曾感觉过的温暖!

    她,不想亲手毁去这份温暖,那是她毕身的渴望。

    带着斑斑泪痕,白悦然在病床上坐了良久良久······

    医生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白悦然除了脸部和右腿受伤,其他都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由于她是右腿脚踝骨断错位,所以,必须进行手术,才能彻底治疗。

    手术之后,会有一段时间需要借助轮椅或是拐杖来帮助行走,不过,等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之后,看起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因为齐家的身份在那儿,所以医生尽快地安排了手术时间,就定在两天后。

    “大伯母,悦然怎么样了?”等大伯母出来,齐洛不由得出声问道,同样都是女人,纵使齐洛之前不喜欢她,但毁容对一个正值妙龄的女人来说,也确实太过残酷。

    大伯母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洛洛,要不你先回家去吧,后天一早,你不是还要去参加交流营吗?”齐妈妈走过来,拉住齐洛的手嘱咐道。

    她之前还想要好好地给洛洛庆祝一下,只是现在这个时机,却一点也不恰当。

    经过齐妈妈这一提,大家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

    “是啊,洛洛,要不你先回去吧,把东西收拾一下。”齐奶奶也是疼惜自己这个孙女,只是眼下出了这档子事,也只能她自己操办一下了。

    “没事,奶奶,我再陪陪你们,”齐洛一个人在家,也孤单,倒不如在这儿和大家一起,“明天我再去收拾东西吧!”

    “爸、妈,要不这样,今天也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休息,”齐二伯开了口,“这里,我们看着就行。”

    “洛洛,你也陪着两位老人吧。”齐二伯走上前去,拍了拍林野的肩,“你也是,先回去吧。”

    林野今天跟着他们忙东忙西的,也跑了一下午了,可是却一句怨言也没有,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下来,此刻也已经接近黄昏,大家连晚饭都没有吃。

    “可是······”齐奶奶有些迟疑,她不肯先走就是担心等会儿白老太太又捣乱,而她的辈分又比较高,她是担心自家的儿子吃亏。

    “没事,妈,”齐爸爸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不就是个白老太太,没关系的。”

    他们在政界军区遇到的极品更是海了去了,要不是因为她是大嫂的母亲,一个白老太太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齐奶奶看了看自己刚毅的儿子孙子,特别是有了刚才白亦浪的对比,更是满意地点点头,“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往的刚健了,这不,才站了一个下午,就觉得有点累了。

    齐洛的行李是在齐家,所以就不和齐奶奶他们一块回齐家老宅了。

    齐妈妈叮嘱了齐洛几句,又把林野给叫了过来,“林野,你的人品,阿姨也是知道的,你和洛洛交往,我也放心。”

    这话,也算是落实了林野的身份——齐家小公主的男朋友!

    齐爸爸在一旁听了这话,那是吹胡子瞪眼睛的,可愣是没说出一个“不”字来!

    于是,齐二伯赶紧打电话,叫外卖叫司机,把齐奶奶她们给送了回去。

    晚上9点,夜凉如水。

    “梓馨,是不是太累了?”齐爸爸那也是典型的爱妻族,瞧见齐妈妈脸上的疲惫之色,也是心疼地紧。

    整整忙活了一天,一直到现在,齐妈妈都还没来的及闭一下眼。

    “没事,”齐妈妈摇摇头,大家都在这儿守着,生怕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太累了呢?

    “要不,你先去睡吧!”齐爸爸建议道,他们在医院里也是单定了几个房间。

    “干脆,你们几个都睡吧,就留我们6个男人就行了。”齐二伯也不想大家都在这里白白守着,于是决定女人都去休息,他们6个男人轮成两班,分别值夜。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齐妈妈她们也不推辞了,现在她们真的是腰酸背痛,需要好好睡上一觉,几个小辈的男孩也睡下了,等会儿就轮到他们了。

    齐大伯注意着白悦然的情况,而齐二伯和齐爸爸则看着白老太太他们。

    齐洛这会儿正在家里收拾东西,林野也在一旁帮忙。

    “林野,你觉得白悦然那样可怕吗?”将手里的衣服放到箱子里,齐洛转过头,问向林野。

    “可怕?”林野坦然地摇摇头,“还好吧!”

    林野从小在原始森林里度过,长得再恶心的东西他都见过,更何况只是白悦然那张有了伤疤的脸呢?

    “怎么了,洛?”林野有些疑惑,洛怎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我,我只是······”齐洛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口。

    她没法告诉林野,今天看到白悦然那张脸的时候,她不由得想到,要是毁了容的人是自己,那么自己还愿意跟林野在一起吗?

    她毫不怀疑,林野对自己的爱,他不会嫌弃自己,不会厌恶自己,甚至会更疼惜自己,照顾自己!

    可是,她真的有勇气,顶着那样的一张脸,和林野走在一起吗?

    不顾别人的议论纷纷,不顾别人对林野的轻视,不顾别人对他们的指指点点?

    那一刻,齐洛迟疑了。

    她知道,其实自己不够好,不够配得上林野,即使自己现在是齐家的小公主,可是,从小深藏在心的那份自卑还是会时不时地跑出来作祟。

    “洛,告诉我,怎么了?”林野一向敏锐,今天也不例外。

    “······”齐洛没有说话。

    “告诉我,洛!”林野坚持想要听到答案。

    “要是,要是今天毁容的人是我······”齐洛还没说完,林野已经抢答了。

    “我不会介意的,我会爱你如初,不,我会更加爱你!”

    齐洛苦笑,她就知道林野会这么说。

    “可是,林野,我却担心那样的我配不上你!”齐洛放下手上的东西,背过身,不想再看见林野那双剔透的眼。

    林野一时静默了。

    齐洛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她心里却莫名地觉得恐慌失落。

    “林野,你很好,”望着外面圆圆的月亮,齐洛终于把深藏在心的话说出了口,“你的拳脚功夫很厉害,做饭很好吃,实力和听力也比常人要敏锐地多,你······”

    齐洛越说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之前在原始森林的时候,她只想着怎样靠着林野活下去,找到离开的路;等他们到了里拉加斯加岛的时候,他们又想着怎样才能回国!

    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林野之前的差距居然这么大!

    要不是因为自己是齐家的女儿,这样的自己和林野在一起不知道会收到多少非议,说白了,也就是林野这朵鲜花插在了自己这坨便便上!

    而今天,白悦然的毁容,就像是一根导火索,将她内心所有的不安都引发了出来。

    要是当初,在森林里遇到林野的人不是自己,更是一个更优秀的女人,那么他们会不会现在也在一起了呢?

    即使齐洛背对着林野,他似乎也可以感觉到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林野走过去,从腰间搂住了她,紧紧地,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呼吸着独属于她的气息。

    “洛,你知道吗?”林野的声音在齐洛耳边响起,就像是最美最动人的音符。

    “当初,我在森林里,看见你的第一眼,我的心忽然不受控地跳动起来,仿佛没有你的那些年,我的生活都是一潭死水。”

    林野没有多解释,只是慢慢地将自己过去的心境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那个时候,我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你好,”林野低笑了一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本能!”

    “然后,你教会我穿衣,教会我说话,教会我写字,我努力地学习记忆,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离得更近,我们才会有未来!”

    “洛,你知道那种感受吗?”

    “每当我靠近你的时候,我身体的每一个器官仿佛都在涌动,告诉我,是你,只是你!”

    林野温柔地转过齐洛的身子,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林野擦去她的泪水,“洛,要是毁容的人是我,你是希望我仍旧跟你在一起,还是离你远远的?”

    闻言,齐洛一愣,要是毁容的人是林野······那她还是希望能够和林野在一起,永远地在一起!

    林野轻抚着她脸颊,从她脸上的神色就看出端倪,“你看,你也是希望和我在一起,那么,我也是一样。”

    “洛,其实你很好,真的!”拥住怀里的佳人,林野长叹道,“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没有人发现你的美,这样,我才能独占你!”

    “是吗?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好?”听了这一番话,齐洛心里的结彻彻底底地解开了,既然林野认定了自己,那就不准再放手!

    “洛,长得很漂亮。”哼!只有你会这么觉得吧!

    “让人觉得很舒服。”舒服?哪里舒服?(这么一写,为毛觉得有点那啥?)

    “做菜也很棒。”我做菜有你的一半好吗?怀疑中······

    “赌石很厉害。”这是运气好嘛?不做数的!

    “在设计方面也非常有天赋。”恩!终于有一句中听的话了!

    ······

    听林野讲了这么多,齐洛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太差嘛,毕竟自己的优点都有这么多了!

    “洛,我一直都会是你的!”最后,林野还要煽情一番,真是够了!齐洛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浪漫什么的真是够了!

    医院里,齐爸爸看着自己的媳妇,小嘴微张,呼吸微微,应该也是累坏了吧,之前还要硬撑着,真是倔强!

    这不,才一会儿,就已经睡熟了。

    齐爸爸虽然和齐妈妈已经是老夫老妻的状态了,但两人的恩爱程度丝毫不比一般的年轻人差,甜蜜地很。

    就在齐爸爸正抚摸着自己媳妇的小嫩脸,忽地传来一声嚎叫,“姓齐的,你们给我出来!”听这声音,赫然是白老太太的。

    大家刚刚睡下不到半个小时,又被她给吵醒了。

    这白老太太又是准备干什么幺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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