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酂县内,随着郭承佑忽然被抓,厢军禁军全部倒戈,一下子变成另外一副光景。
县衙中江大郎、黄三郎等人颐指气使,呵斥诸多官吏。
官员们赔着笑脸,不敢有所动作。
开玩笑。
他们的顶头上司石县令被抓了,他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郭知州也被抓了。
如今再大的不满,随着赵骏亮出身份,也已经烟消云散。
江大郎等人命令衙门的人广发告示,要求酂县百姓来踊跃揭发,把王家的罪证全部一一揭露。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有大量百姓前来县衙报案,衙门没有涉案的官员负责处理事情。
很快随着赵骏将原本上面的阻力全部扫干净之后,官府的效率一下子高起来。
王家做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不仅仅是要淹死方彩霞配女儿骨。还有侵占百姓农田,欺压地方民众、抢强民女、霸占地契等等。
若是佃户不交租,逼着他们卖儿卖女。王家人走在街上,都是横行霸道,抢东西不给钱的那种。等等恶劣行径,可谓是罄竹难书,酂县县的书吏抄都抄不完。
原来酂县百姓敢怒不敢言。
如今赵骏过来之后,连仅仅只是接受了王家贿赂,与王家干的事儿牵扯不算太深的石县令都落马,更别说旁人。
所以一个个都是立即过来,生怕来晚了,不能状告王家,拿回自己被抢走的田产、女儿之类。
整个上午酂县都热闹的紧。
赵骏并没有留在县里,而是回了船上,他把该吩咐的事情吩咐了,就下令往亳州州府谯县而去。
然后就在船上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舒坦。
起床后,就已经到了谯县。
赵骏下了船。
此时已经是下午,谯县涡水码头,这艘大船停在了港口。
中午的时候运河那边就已经通航了,赵骏回到船上睡大觉,军队则押着一干人等走陆路直接去了谯县城里。
等赵骏睡足了,船只也已经顺着运河进入了涡水,抵达了谯县码头。
只是赵骏还在睡觉,禁卫军们便没有打扰,一直停在码头上,等着他自然睡醒过来。
眼下士兵们正在抄亳州府衙,满亳州官员都战战兢兢地在码头外面等着。
亳州通判、签书判官厅公事、判官、推官、掌书记、录事参军、司理参军、司法参军、司户参军、团练使以及谯县县令、主簿、县尉等等二三十多名官员都侯在外面。
赵骏一到亳州,就把他们的顶头上司郭承佑给抓了。而且郭承佑背景通天,是东宫出身,从小就跟在赵祯左右,这样的人都抓,何况是他们?
所以这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即便赵骏在船上呼呼大睡,即便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一个个也不敢丝毫抱怨。
此刻见到赵骏终于下船,他们忙不迭凑过去,纷纷拱手行礼道:“下官参见知院。”
“嗯。”
赵骏点点头,随后也没搭理他们,说道:“带路,去亳州府。”
“是。”
亳州二号人物通判连忙在前引路。
赵骏船上还一百多号皇城司禁卫军,在他们的保护下,一行人径直进城。
满城百姓都远远地看着这支大部队,城门内外挤满了人。
百姓们议论纷纷。
“看,是知院下船了。”
“早听说知院在开封府雷霆手段,被称为青天大老爷,果然如此啊。”
“郭知州那个大贪官,早就该抓了。”
“是啊,姓郭的嚣张跋扈,罪有应得,如今知院来了,他也该这下场。”
亳州百姓受郭承佑祸害已久,此刻得知郭承佑被抓,那是大快人心,纷纷奔走相告,把消息传递出去。
赵知院来了,青天就有了。
赵骏这边一行人径直去了亳州府衙。
此刻亳州府衙相当热闹,将士们也累坏了,他们本就昨晚上一夜没睡,但还是恪尽职守,抄家的抄家,守着赵骏的守着赵骏,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人也不是铁打的,特别是抄了两家,王家的东西本来就多,搬了一个晚上才全部搬到船上,剩余的还留了人在酂县看着。
而相比于王家,郭承佑这厮也不遑多让,府中各种各样的赃款、珍宝堆积如山,一箱子一箱子,数不胜数。
等赵骏过来,负责抄家的黄三郎上前禀报道:“报,知院,已经查抄了亳州府衙,抄得赃物九箱,各类赃款尚没有计数,只是光金银就值七八万贯,还有其余各名贵字画、古玩、珍宝.”
“好了。”
赵骏点点头,四处扫视,见到满是疲惫的禁军将士们后,沉吟说道:“把所有的赃物封存,先放在府衙里。到时候连同王家的赃物,一并查清楚计数,派人运回汴梁,上交国库。不过截取两万贯,全营士兵,每人奖十贯!”
“是。”
黄三郎以及周围听到这话的禁军士兵们大喜。
原本他们以为跟着赵骏出来是个苦差事,不仅要路途奔波,沿途一路走陆路,人马疲惫,得不到休息。
没想到虽然累是累了点,可才刚出应天府没多久,就干了一票大活,将士们都得到了奖赏。
要知道《宋史》记载,上等禁军月俸一贯;中等七百文或五百文;下等士兵三百文到五百文不等。地方厢军,月工资依次递减。军士外戍,家属在营者半之。
不过这是纯工资,除了工资以外,还有补贴、津职之类,林林总总加起来,上等禁军年入大概在五十贯左右,中等三十贯,下等二十贯。
跟在赵骏左右的自然是最好的士兵,所以这十贯基本就等同于他们两个多月的工资,就算是跟着范仲淹去西北的那一批禁军,临出发前,也才赏赐了每人五十贯,等同于一年俸禄。
而那些人要去西北打仗,出生入死。他们虽然疲惫劳累了一点,可至少没有性命之忧。并且以后继续跟在赵骏左右,不断抄家的话,得到的赏赐和奖励还会更多。
真是个美差啊。
有了奖赏,士兵们干活更卖力。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赵骏入驻亳州知州衙门,命令将士们把搜查到的罪证拿过来,并且将牵连的涉案官员也一并拿下。
一直到入夜时分,整个亳州谯县都处于一片动荡之中,犯案官员捉的捉,拿的拿,官员都快没几个了。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这亳州通判居然是个清官,此人叫邵景先,跟欧阳修还是朋友。
有了他从旁协助,情况就好了许多。
于是接下来长达半个月的时间,赵骏坐镇亳州,迅速查贪抓腐,扫清了亳州不少毒瘤,还亳州一个朗朗晴天。
除此之外,他派人拿自己手令,从应天府异地调兵,调了三千应天府的厢军过来。
因为查抄的东西太多了,粗略一数,落马了十多个官员,光抄的金银钱币就价值二百多万贯,又打击了不少地主豪强,还土地于百姓,各项事务都要处理好。
所以就必须从异地调兵,有些用于查抄亳州各地犯官和地主的家,有些则用于护送查抄赃物押回汴梁,还有的负责关押犯人。
赵骏自己也写了手令回政制院,要求政制院那边立即逮捕王载以及其余在各地任职的原亳州涉案官员。
毕竟从查出来的罪证看,涉及到的可不止是现任亳州官员,还有很多前任亳州官员。
宋代官员流动性本来就很大,有的时候担任几个月就离职的比比皆是。
以前涉案官员其实不多,主要是以前的亳州知州也不像现在郭承佑那么肆无忌惮,现在的亳州官员很大一部分都是被郭承佑带下水,但那时也并非没有贪官。
因此既然碰上了,那就重拳出击,全国各地先抓了再说。
老话说的好,沉疴下猛药,药到病除。
这一计猛药下去,亳州官场顿时为之肃清,贪官污吏纷纷落马,还有不少见势不妙弃官逃跑的,也都广发通缉令。
而赵骏的劄子也随着漕运运河,一路送入了皇宫。
二月十一日,距离赵骏离开汴梁已经过去了二十一天,他是一月二十号走的,在应天府待了五六天,随后南下亳州,又在亳州待了半个月,差不多就是二十天时间。
这二十天的时间赵祯沉迷于电影游戏不可自拔,每天呆在书房里,犹如一个网瘾青年,噼里啪啦地打着合金弹头不亦乐乎。
赵骏下了不少单机小游戏,还有几个大型3a,赵祯虽然玩不太明白,但琢磨了好几天,总算是摸透了几个。
其中他觉得最有意思的就是合金弹头,就特别喜欢玩。
要不是前几天因为春雨,没有太阳,太阳能充电板里的电用光了,他都舍不得出来。
此刻赵祯在崇德殿外,抬起头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
若是往年,他必定喜上眉梢,跟旁边的王守忠说一句“春雨一滴滑如油,今年这雨来得好啊,庄稼能活了。”之类的话但现在却是愁眉苦脸,对旁边的王守忠说道:“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朕都已经处理了几日政务了,没有太阳出来,朕觉得好闷,心里有些难受。”
王守忠心中腹诽伴君如伴虎,往年官家可是最盼着春雨,现在却整天盼着太阳,男人的心,海底针,果然善变。
不过他肯定不敢说,只是谄笑躬身道:“官家说的是,这雨下多了也并非好事,还是要阴阳相济,下一会儿雨,开一会儿太阳才行。若是官家等急了,不如问问钦天监,看什么时候雨停?”
“唉,算了。”
赵祯摆摆手道:“大孙以前说过,这风雨日月,本就按照时令来算,至少眼下天地气候,我等人力不可更改,问了也是白问,雨停日出,自然之事,耐心等等吧。”
只是他说是这么说,双手却背负在身后,于廊下走来走去,在太阳能充电板以及笔记本电脑都没有电的时候,陷入了没电焦虑里。
不过好在有人打破了这种焦虑。
就在这个时候,晏殊拿着公文出现在了远处宫门口,他打着一把油纸伞,闷头赶路,急匆匆来到廊下,收伞正准备进殿去汇报。
结果等收了伞才注意到右侧门口柱子边赵祯站在那,晏殊便忙走过去道:“官家。”
“同叔公,出什么事了吗?”
赵祯问。
这几天下雨,让他不得已干活,政务倒是处理得没啥问题,就是不能打游戏,心里很不自在。
晏殊举起手中的公文,苦笑道:“汉龙到了亳州,亳州知州郭承佑贪赃枉法,残害百姓的事发了,证据确凿,汉龙打算将他处死以儆效尤,发了公函回来。”
“天锡.”
赵祯皱起眉头,郭承佑是他在东宫的老人,但感情谈不上太深,历史上他还曾经说过郭承佑是个庸人。
然而赵祯素来都比较念旧,所以历史上不管郭承佑怎么被弹劾,他都保了下来。
现在却落到了赵骏手里,这事就比较难办了。
晏殊自然知道郭承佑身份,察言观色,随后问道:“以官家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额”
赵祯迟疑起来。
换以前,他肯定毫不犹豫地把郭承佑保下了。
但现在就得掂量掂量后果。
赵骏生起气来,万一把他惹恼了,过来把电脑砸了,再给自己邦邦两拳,那就出大事了。
所以犹豫一会儿,赵祯便只好先试探性问道:“大孙确定说要处死吗?”
“是啊。”
晏殊说道:“官家也知道汉龙的秉性,这公文发过来,大抵也就是通知和禀报一声,现在郭承佑活没活着,都难说了。”
“好吧。”
赵祯只好无奈道:“那这样,政制院发文书,要求淮南路所有官员全力配合大孙,犯事官员,该如何处置,一切由大孙安排至于天锡”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朕再私下写一封信,给天锡求求情.希望大孙能手下留情,即便发配岭南,也比送了命好。”
写信求情?
晏殊琢磨着那估计白搭了。
郭承佑死定了。
不过他心知肚明的事情,赵祯自然也知道,所以他没有说,只是拱手道:“是。”
说着扭头离开,回政制院发公函去了。
而赵祯这边则是一脸苦笑,对王守忠说道:“天锡这次,朕也保不住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