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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出来，吐出来就好了。”青冉竹兴奋道。
浊气排出体外，再卧床休养几日，云挽青便会无事了。
“我这是怎么了？”云挽青皱着眉，痛苦道。
“没什么大事，吃了我的救命丸，保你大病消退。”青冉竹咧嘴笑道。
云挽青无力的躺下，闭上眼，轻声道，“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青冉竹面上笑容一顿，“为何？”
“那日墨阳君替我施法，说那精怪已与我结契。”
他说话的声音特别低沉，沉得就像水底的阴木，任水面上波涛翻腾，却撼动不了半分。
死气沉沉。
“难怪你迟迟不醒。”青冉竹沉默之余，想起方才喂他吃下的那颗“起死回生丸”，有那么一丁点儿心疼。
说完这句，青冉竹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云挽青闭眼伤神，也不愿再开口说话。
屋内安静得异常，只听见窗外大树枝头，笨鸟扑棱扑棱的振翅声。
“那柄断剑，还请你替我保管好，若是你喜欢……或者青氏宗主和夫人看得上，那便送给你们青氏吧。”
“谁稀罕你那柄破剑……”青冉竹小声道。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
“咦？青公子？”巴苦悄声走了进来，“青公子，无用散人正在嵬室讲学，你不去听听吗？”
巴苦走近了些，瞧见床上躺着的云挽青竟然是醒着的，不由得高兴道，“云公子，你果然醒了。方才墨阳君催着我赶紧过来看看，说是你差不多该醒了。”
青冉竹撇着眼问，“墨阳君怎么知道他这时候会醒？”
“反正就是墨阳君说的，墨阳君什么都知道。”巴苦骄傲道。
“有鬼。”青冉竹斜着眼，不信他说的话，哪有那么巧的事？
“对了，我得去赶快去告诉姬二公子。他不眠不休的守着云公子这么久，若是知道云公子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巴苦什么话也没留下，转身便走了。
青冉竹杵着拐杖，俯身替云挽青掖了掖被子，“那我也先走了，姬月白那张冷脸，好看是好看，就是太严肃了些。”
云挽青看着他吃力的跨出门，心想大限将至，忍不住便想要将一切都告诉他。
毕竟，除了姑姑和师父，昧谷青氏便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云兄，”青冉竹在门外轻声问，“不知云兄可曾去过昧谷？”
“未曾。”
“那不如我书信一封，叫我阿爹派人来接我们回青氏吧？”青冉竹笑道。
“我为何要同你回青氏？”云挽青心绪涌动，又怕青冉竹看出什么，干脆闭上了眼。
“我想好了。”青冉竹朗声道，“将来我是一定要继承青氏宗主之位的。虽然我已经有了盛章，可是，光靠盛章一人，是难以支撑我青氏大业的。”
“所以，”青冉竹笑得格外明媚。“所以我带你回青氏。若是我青氏将你医好了，你便拜入我青氏门下，如何？”
他的笑容比他身后的艳阳还要耀眼。
“不去。”冷冷的一声，让云挽青和青冉竹齐齐打了个寒颤。
姬月白大步踏进房中，反手将门一关，任凭青冉竹在门外呆呆站着。
“月白兄，”云挽青尴尬的笑了笑，“你怎么也来了？”
姬月白慢慢向床前靠近，一步一步，如山崩般的气势，让云挽青心里有些发怵。
他每迈进一步，云挽青便慌上一分，最后，云挽青不得不抱着被子，可怜的缩在床角。
“月白兄，”云挽青可怜道，“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你这样看着我，我有点害怕。”
毕竟，九颂姬月白比他熟，打架姬月白也比他厉害。
“不是精怪。”姬月白冷着脸，吐出四个字。
“什么？”云挽青没听明白。
姬月白看了他一眼，耐着性子解释，“与你结契的是仙灵，不是精怪。”
“仙灵？”云挽青愣住了。
灵物有灵，而后修炼成精怪，或邪灵，是九州大多修行灵物的宿命。
而灵物修炼成仙灵，不过万一。
“精怪结契，必取心头血互祭。而你胸前并未有伤，反而颈脖处有仙灵专属的结印，因此兄长断定，与你结契的，是仙灵。”姬月白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可我只听过与精怪结契的，从来都不知道仙灵。”云挽青小声道。
与精怪结契，意在互补。
缺什么，便向精怪要什么。
精怪却什么，便会向人类取什么。
到头来，总归是精怪修为大增，人类不过逞一时痛快。
“兄长也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姬月白缓缓道，“曾经的九州，是仙灵的天下。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九州，仙灵们原本赖以修炼的灵气，渐渐变得浑浊，便慢慢从九州消失了。”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知道的人并不多。总以为灵物修炼后，就一定会变成精怪。实则并非如此，只怪九州浊气太重，灵物便顺理成章的往坏了的方向去了。”
“九州，和现在的南交一样。”云挽青微微蹙眉，若是灵物有足够了灵气，那九州也就太平许多了。
“那么，那只仙灵……”云挽青微微有些疑惑。
“那只仙灵，是当初开辟南交时，兄长瞒着各大宗保下来的。”说起兄长的往事，姬月白好像突然有了一丝烟火气。
“那是兄长还不大，跟着父亲来到南交。后来听亲眷说起此处，有一方荷塘，专生并蒂莲，便独自寻来了。人人都看得出荷塘有异，毕竟满堂的并蒂莲，前所未闻。可南交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也没人把这片荷塘放在心上。”
“那段时间，兄长日日来看，也没看出什么。不过各大宗联手开辟了九颂，总是要论功行赏，兄长便哀求父亲，向各大宗讨了这一方荷塘。”
“所以，九颂山下的丑荷塘，是墨阳君的。”云挽青这才明白了过来，难怪那时姬月白巡山，还特意下到荷塘边看一看。
“那时，那只仙灵只是寻常的灵物，它靠着女台山这条大灵脉，才慢慢修炼成仙灵。若不是有兄长看护，丑荷塘恐怕也要被人翻得七零八落。”
姬月白说完，转头看向云挽青，正色道，“与仙灵结契，不是互补，是赠与。这便是仙灵与精怪、邪灵的区别。所以，你不能去昧谷。你占了兄长如此大的便宜，怎可就这样一走了之？”
姬月白长长的一段话，把云挽青听得一愣一愣。
听他说完，云挽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姬月白也会给人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