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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泽闪烁言辞,晦暗不明的态度实在让柳彩彩猜不透表哥心思。只是还未来得及进一步询问,他竟匆匆离去,柳彩彩无可奈何,也只好先回去和父亲复命。
白飞廉似乎还在为白日里那个名字烦恼,不过随意问了两句,就打发了柳彩彩回房休息。柳彩彩从父亲处出来,本想去看望一下母亲,想起母亲之前的态度,又有些犹豫不决。就在进退两难之际,柳如春反倒派了人来,唤女儿过去,柳彩彩想了想,虽然表哥已经嘱咐过她不要声张,可司徒锦之事到底还是要母亲知晓为好,于是也不多耽搁,前往环翠轩给母亲请安去了。
柳如春此时正一脸忧心的坐在房内。虽然丈夫隐藏的滴水不漏,可她其实一直知道,白飞廉每年六月初四都会借口出外经商,偷偷去祭拜自己那个妹妹。六月初四,呵,她那个妹妹活着的时候,这个日子就是家族里最大的日子,她那个妹妹死了,自己的丈夫还依然恋恋不舍,年年去祭拜,这对她来说是多大的耻辱。
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当年那些人是如何区别对待她的!明明那个丫头才是庶出,可无论父母还是哥哥,竟然都对她疼爱有加,甚至远胜于自己这个嫡女。自从柳如夏出生,全家人的目光就都围着她转!柳如夏聪慧伶俐,三岁出口能吟诗,是人人交口称赞的才女。后来随着年纪渐长,又出落得越发美丽,名震京城,刚及笄求婚者便络绎不绝。可分明自己也不差,只是因为柳如夏从小到大太过耀眼,才会让自己始终无人问津,被冷落一旁。这份屈辱,又有谁能理解。
后来,自己好不容易遇见心中所爱,以为生命里终于有一些属于自己的色彩了,却发现,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闹剧,自己所爱之人钟情的依旧是自己那个妹妹,就连求婚……也是一场认错人的乌龙。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本以为那个名字已经被人遗忘了,就算她知道自己丈夫依然会怀念那个人,也权当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欺欺人下去。可女儿今日再度提起这个名字,丈夫的态度仿佛揭开了那张表面平和的遮羞布,露出里面那段被尘封起来,早已经溃烂生疮,满目疮痍的过去。她再也没办法装作不知情,继续隐忍下去了。
柳如春一脸凝重的回忆过往,甚至连柳彩彩进屋也没有察觉。
“娘……您唤女儿?”柳彩彩立在母亲面前,怯怯问道。
“彩彩来了,坐吧。”柳如春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待女儿坐下来,柳如春伸出手拉过女儿,温和的询问,“彩彩啊,你告诉娘,今日那个名字,你是从何得知的?”
“是……舅舅说的。”柳彩彩据实以告,“女儿白日里因表哥之事去寻祠堂舅舅,无意间听到了他说的话,方才得知还有一个……”柳彩彩欲言又止。
“不错,她是我的妹妹。当年活着的时候,冠绝天下,就连你爹,也钟情于她,娶我,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早已放下,没想到还是……”柳如春叹息一声,眼角隐隐闪动着泪光。
“她真可恶!还好她死了,不然女儿定要抽她几鞭子,将她毁容,给娘解恨!”柳彩彩愤愤不平道,说罢,话锋一转,问柳如春,“娘,你可知她还有个女儿?”
“知道,那孩子失踪已久,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女儿知道她在哪里。”
“什么?”柳如春大惊失色。
柳彩彩见状,忙将豆蔻之事和盘托出,尽数告知于柳如春。
“依你所描述,却是她的女儿无疑。那你可知这女孩现在何处?”
“前些日子跟随苏伯召去了江南。”柳彩彩道,“苏伯召似乎很是钟情于这个豆蔻,娘,不如我们……”
“你不要参与此事,我自有安排。”柳如春微微沉吟,“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先回去吧,此事且莫声张。”
随后,母女二人又寒暄几句,柳彩彩便拜别了母亲,回自己房中去了。
柳如春想了想,唤来心腹耳语几句,后者很快借夜色离开了将军府。
入夜。此时的晚晴天正一派歌舞升平。
有兰刻意躲开了人群,独自于角落里出神凝思。也不知道苏大人他们怎么样了,两个人连仆从都没带,路上定多有不便。蔻儿她……想来应该玩的很开心吧。
正想着,冷不防看到一个黑影闪过,有兰忙起身去查看。那人似乎溜进了柳文信书房之中。有兰悄悄跟过去,在书房外凝神聆听房内动静。
听了许久,也没有听见有任何响动传出,有兰心下疑惑,推门进入书房中。不料刚刚进去,就有一个手帕忽然自身后捂住了自己口鼻,有兰吸了几口气体,尚未来得及挣扎,便晕了过去。
待悠悠转醒,周身景色早已有了巨大变化。有兰发现自己此时正泡在水牢内,看样子似乎处在一个暗室之中,自己手脚皆被沉重的锁链捆住,分毫动弹不得,而水位却处于不断上升中,想来不出一刻钟就会没过头顶。
此时有兰听见暗室角落的门外似乎有响动,不多时,门开了,走进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来。
“你叫有兰?”女人走进暗室中,居高临下的问道。
有兰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我请你来此做客,也不是想为难你。只要你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你回去,你道如何?”柳如春冷笑着说。
有兰别过脸去,依旧沉默不语。
“小姑娘,难道没人教过你礼别尊卑吗?在别人的屋檐下,还不肯低头,就是在自找苦吃。”柳如春看了一眼手下,手下会意,提起一桶冰水直直向有兰头上浇下去。有兰长久泡在水中,本就冷的瑟瑟发抖,此时这一桶冰水下来,更是寒彻心扉,直冻得嘴唇青紫,上下牙冠不住打冷颤。
“现在,你总学会了吧?”柳如春看着有兰狼狈的模样,眼神里透着冷厉,“我问你,豆蔻是谁?”
有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直言不讳答道,“豆蔻是我妹妹。”
“你妹妹?”柳如春冷笑出声,“就凭你也配和先太子的女儿论姐妹?”
“你都知道什么?”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全都知道。就看你老实不老实了。”柳如春低头把玩着指甲,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散发着着威胁之意。
有兰不吭声,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看起来还是养尊处优惯了,不懂这水牢之苦有多磨人。”柳如春整理了一下衣袖,“那你就在这儿泡几天,体会一下每隔一个时辰就水没头顶的窒息之感。”说罢,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