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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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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沫夏想过这个地方可能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在心理和生理上都感受到了冲击。她不知道高楼下的土地会这么贫瘠,不知道城市外的地方会是这么寂寥。从村口下了车,一眼望下去是看不尽的破旧和甩不掉的…贫苦。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刘老师带着学生们远远看到站在村口的李沫夏。

    “小李!”刘老师激动的挥挥手。

    “刘老师”李沫夏迎上前去。

    “李姐姐好~”

    “李姐姐真漂亮”

    李沫夏看着围在她身旁的孩子们,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在其他人的眼睛里看到和季言眼睛里一样的星辰大海,他们的眼里都是有光的啊,突然更加肯定她当初的坚持没有错,季言如今的选择也没有错。

    这是学生们第一次见到李沫夏,以前他们只知道从2014年开始,这个叫做李沫夏的人就一直给他们寄来学习用品和生活用品,给他们捐款捐物,并且还资助了他们中一个叫做小杰的留守男孩儿,他们之前都是从刘老师和新来的季老师口中听到李姐姐的故事,从来没有见过李姐姐长什么样。李沫夏看着这些高原红的脸上挂着笑容的孩子们,很用力的笑了笑,可脑袋涨涨的,有点头晕,还有点想吐的感觉,让她的笑容仅持续了一秒就消失了,刘老师看到李沫夏微微干裂的嘴唇,知道她这是高原反应,赶紧拿出随身带着的胃药给她服下。

    “小李,先回学校吧,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高原反应,别担心。”刘老师接过李沫夏的行李,带着孩子们和她一起往学校走。

    “你不知道当时小季刚来的时候,闹的多厉害,后来撑不住连夜送到诊所的”

    李沫夏笑笑没说话,刘老师接着和她吐槽

    “我记得他刚来的时候,脾气可真暴躁,一顿高原反应闹下来,脾气都闹没了,现在倒是好多了,今天还非得去接你,说要帮你拿行李怕你像他那样…”

    李沫夏听到这里好像迈不开步子了。

    “接我?”

    “对,我估摸着你应该出站了,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路上有点事给耽搁了,你先回来了”

    “嗯,我今天车正好到早了”原来她在出租车后视镜里看到的那个模糊身影真的是季言,她没敢相信那会是季言。

    刘老师把李沫夏带到连夜给她收拾出的一间屋子,帮忙把行李放好以后就让李沫夏先好好休息休息,等之后带她在学校和学校周边看看。

    “刘老师,您先把给孩子们的东西拿给他们吧,等我好点了明天去趟小杰家拜访一下央爷爷”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着”

    刘老师拿着另一个行李箱走了出去,轻轻帮李沫夏带上了门。李沫夏头晕的厉害,不一会儿身子靠着墙就迷糊了起来。再睁开眼窗外已经黑压压的了,拿出手机看一眼,居然已经八点了,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推开门。一个背对着她门口的人突然转身。

    “醒了,好点了吗?刘老师刚好做好饭了,让我叫你吃饭”

    季言看着李沫夏,心里有点后悔,后悔当时在车站没帮她提一提行李,第一次进藏的人连走的快一点都不敢,她还带着这么多给孩子们东西,他居然故意看着她吃力的搬东西,怎么都没想起来她可能会有高原反应。真是有病,当然骂的是季言自己。转念一想,终于见到她了,听到王通说李沫夏要来拉萨,季言开心的一整晚没睡着,她真的要来了,带着他的想念来了,他终于可以再见到她了。他预想过很多种他们重逢的情景,他想过最潇洒的方式就是支教计划完成后,他回北京找她,告诉她如今的季言不再是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的公子哥了,哥去西藏磨练多年,就是为了证明你的眼光没有错,哥值得你喜欢。可他万万没想到多年以后,久别重逢的场景是这样的,看到她旁边站了其他人,他明显感觉到了害怕,他怕他还没变的更好,她就不再喜欢他了。他们之间本来可有的交流就少的可怜,年少时的他不想给她过多的幻想,而年少时的她即便是喜欢,也从来不曾想过和他有点交集,他只知道这些年她还一直喜欢着季言,季言呢,也在成长中明白,她的一切都是他变好的动力,她已经是他理想中的一部分了。有些感情,藏在心里的时间越久,酝酿的情愫就越浓,即便是无人提起,也是心里用爱滋养着的的鲜花,时间越久,越是美的不可方物。原本以为是两条交叉的线,交点过后,只能是越来越远,不曾想他偏离了既有轨道,而她也从直线变成了曲线。

    “嗯”

    ???

    李沫夏只回了他一句“嗯”,什么意思,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吗?季言心里飘过一万句脏话,一下子把沉浸在自己预想的情景里的季言拉回现实,他怕了,真的怕了,怕李沫夏不愿意再喜欢他了。

    李沫夏耷拉着脑袋,明明在来之前想对他说的话占了自己十几个g的脑容量,现在一张口却…却只能说出一个…嗯?嗯?…不ok,一点都不ok。

    “听说你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后来是什么克服的?”李沫夏还是挣扎着起了一个话题。

    “我啊,也没啥特别的办法,就是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哦”

    你听听,你自己听听,季言你说的是人话吗?吐着吐着就习惯了?你狗着狗着就不是人了!

    因为高原反应,李沫夏只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再躺到床上也睡不着了,索性出去看看这里的夜景吧。李沫夏披着羽绒服推开了门。

    “嘶,真冷啊”李沫夏缩缩脖子。

    “高处不胜寒,这里可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季言手里拿着小杰爷爷做的糌粑递给李沫夏。“呐,给你,央爷爷做的,尝尝”

    “你怎么还没睡”李沫夏接过糌粑。

    “刚把教室明天要烧的炭捡好,你不是也还没睡吗”

    捡炭?这是大名鼎鼎的言…言少吗?!

    “下午睡多了,睡不着了”

    “…”

    李沫夏看着说不出话的季言,也自动闭了麦,不再说话。晚上的乡村可真安静,静到心跳声都听得到。

    “你这次来呆多久”

    “一个星期”

    “嗯,工作还顺利吗”

    “挺好的。…你呢?来这里还习惯吗?”

    “说实话,我当时刚来的时候,拖着行李,站到学校门口,真的是扭头就走了,还没走到村口就看到小杰背着装满牛粪的土筐走过来冲我笑笑,要不是高原反应,我真的,十头牛都拉不住。”

    “那后来呢,我是说从诊所出来以后”

    “后来…脑子清醒了,眼神也好使了,看清楚了这里的一切,反而舍不得离开了”—可是,我也舍不得永远见不到你。后半句季言没有说出口,有些唐突吧,突然想到这里还怪不好意思的,毕竟脸有点疼,王通说你有本事继续装蒜,永远别承认,你要是有一天敢跟我说喜欢上我女神了,我亲自来帮你打脸。

    李沫夏笑着点点头,意料之中。她当年被他的眼睛吸引,不止是因为他的眼睛漂亮,她还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少有的清澈和坚毅,是啊,他的眼睛里有星辰大海,他的眼里有带着希望的光。

    “央爷爷还好吗?”

    “现在家里就剩下他们爷孙俩了,爷爷身体还可以,小杰很懂事,还一直说想亲自和你道谢。”

    “能力之内举手之劳而已,以后还是得多拜托你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真正意义上的帮助还是你和刘老师”

    “别指望我啊,我现在可没钱资助留守儿童,你别想推给我”

    “噗呲~你都已经把整个人都留在这里了,还需要用钱来做好事吗”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觉得冷吗”

    “为什么”

    “因为总有人给我戴高帽”

    “…”

    李沫夏没再说话低头笑了笑,季言也跟着笑了。

    这么多年只有季言可以让李沫夏变得勇敢,让她敢前一天在梦里梦到,第二天就订票过来。反过来呢,也只有李沫夏可以让季言选择抛下北京城高干子弟的身份来到这里,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志愿者。原来,他们在一步步走向对方的同时,一个越来越勇敢,一个越来越有担当。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爱吧,互相喜欢,互相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