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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做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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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溶锦带着谢桓去过几次清露宫,谁料想每每都吃了闭门羹,好容易有一次遇见稷言的舅舅在廊下看书,只得了句“他不在,改日来吧。”

    谢桓坐在宫门口泄气,“他这是故意跟咱们过不去吧,这么多回,回回不在。”

    “谁叫有些人说话不过脑子,伤了人家的心呢?”溶锦拿着手里的团扇挑衅地对着谢桓扇了扇。谢桓拿开,仰天长叹,“这哔了狗的人世间还能不能好了?”

    “对你可不能。”

    “不如咱们去昭庆宫找柔贵妃娘娘支支招儿吧?”

    “作甚要找柔娘娘,不找我阿娘?”溶锦纳闷。

    “你脑袋里是浆糊么,你要作死找了姑母,隔天你父皇就知道了,那小子铁定不会有好果子吃。”谢桓戳了戳溶锦的脑袋。

    “嗷!”

    “走吧!”谢桓站起身来拉了溶锦往昭庆宫走。

    去了昭庆宫,柔贵妃从小厨房里端出井水里湃过的瓜果给他们放在院儿里的石桌上。

    “想跟稷言殿下玩儿?”柔贵妃诧异,毕竟他们头一天上书房那日,她去接他们下学,谢桓还一副看他不顺眼的样子。这没过多久,竟想着跟人家做朋友。

    “想是想,可人家不搭理我,这还怎么玩儿?”谢桓趴在石桌上。看溶锦一个劲儿地在那儿吃,心里颇不是滋味,打掉她的手,“就知道吃,干正经事呢!”

    “嗷!”溶锦不满。

    “循序渐进吧,许多事情不可一蹴而就。”柔贵妃将橘子剥了递给他俩。

    “我们都去这么多回了,回回不见我们。”谢桓接过。

    “他心里有心结呢,岂是那般容易就解开了?”

    “什么心结?”谢桓问。

    “上回跟你们说过,稷言殿下早年被齐国送来,其实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自个儿想必也明白,我们觉得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人,于他而言,自己早早就被放弃了。大约是觉得自己总归也抓不住这世间美好,只得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所以就不见我们,宁愿从来没有过,也不想有过之后失去么?”

    柔贵妃用帕子替他们擦了额头上的汗,“就如你们在路边救了只流浪猫,闲时去看看它,给它喂顿饭,却不将它抱回家,或许时间长了就不再记得它,于你们而言,只是少了件无关紧要的事,于它而言,却成为了它的习惯,当分别来临,它失去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它黑夜里的一盏指路灯。”

    这些谢桓跟溶锦从没想过这么多,他们生来尊贵,只有别人巴结他们,万没有他们依附别人的。黑暗尚且未见过,又如何能体会那无尽的孤独呢?

    谢桓心里突然好后悔,之前不止一次地说了些不知轻重的话,想必是极戳心窝子的,真是越活越倒退了。他跟柔贵妃告辞,拉了溶锦往外走。

    “我们走,去找他,去道歉,为我的不知轻重,不分青红皂白。”

    “你不别扭了?”溶锦笑。

    “嗯!”

    走到清露宫,谢桓往闭着的宫门口一坐,向溶锦招了招手,“过来坐着,你把头伸过来贴近门缝,他若是在里边儿,只要一说话,你一准儿听得见。我呢,就在这儿守着,他若是从外边儿回来,我立马给他逮着。”

    “好!”

    稷言从御膳房端了剩饭回来时,又见沐锋在清露宫附近,稷言面不改色往他身边经过,被一把抓住了袖子,“又吃剩饭呢?”

    “放开!”

    沐锋纠缠“我就不放,今儿个我不乐意,打算往你这儿出出气!”

    稷言不耐烦,将饭放一边,站的笔直,一动不动,“要打便打,打完我得快些回去。”

    “你倒乖觉。”

    等谢桓他们听到动静赶来,沐锋已经走了,稷言躺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还有在地上摩擦过的痕迹,渗出血。他努力想爬起来,手却使不上力。

    溶锦跑向他,想扶他起来,刚走近,便被他呵斥。

    “别过来,离我远点!”

    脏!

    “你这是作甚,都伤成这样了,尽逞能,怎么不自个儿站起来?”说话声音已经带了哭腔。眼泪快要溢出眼眶,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儿,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架势。

    稷言望向她,想替她擦擦眼泪,又怕自己满手的血脏了她的脸,索性别过头不去看她,声音也带上了自己未查觉的温柔,“你走吧,等我过一会儿自己爬起来。”我身上不干净,怕弄脏了你华贵的衣裙。

    谢桓看不下去,冲过来将他的手环过自己的脖子,“锦妹,搭把手,我背他。”

    “嗯!”溶锦手忙脚乱地扶着稷言的手和背。

    谢桓终究比稷言小两岁,稷言已经隐隐有了少年的影子,谢桓却还是小男孩儿的模样,背起他来也吃力,索性谢桓始终不曾放开手,踉踉跄跄的,也背到了清露宫。

    溶锦一边扶着稷言,一边用另一只手推开宫门,谢桓使劲嚷,“稷言舅舅,快出来,稷言受伤了!”

    稷言舅舅镇定地从屋里拿了药箱出来,将他扶在平时自己看书的椅子上。“别一惊一乍嚷嚷,有失风度,就放心,今日就算遇不着你们,他自个儿也能回来。”

    这时候了你还跟我扯风度呢?谢桓嘴角抽抽。

    溶锦看着稷言上药,明明很疼,可他宁愿握紧椅子扶手,流一头的汗,也不吭声。她替他轻轻擦了汗,又从袖笼里拿出一个小橘子,细细剥了,递他嘴边,“吃一口,就不疼了。”

    稷言抬头看她,笑的眉眼弯弯,不自觉张开了嘴,一瓣橘子塞进来,很甜。

    “甜不甜?”溶锦问。

    “甜。”

    “有多甜,有没有我甜?”谢桓贱兮兮。

    瞧把你骚的,溶锦推他,又给他使了使眼色,“你的正经事还没办妥呢!”

    谢桓立刻站直,扯了扯衣袍,竖了竖衣领,咳了两声,“那个……稷言,我上次……还有那个……上上次,可能……也许……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能……能原谅我么?”

    “咚!咚!咚!”谢桓紧张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晓得了。”

    “晓得了?”谢桓忍不住重复,晓得了是几个意思?这到底是原不原谅啊?

    “舅舅,送客吧。”

    稷言舅舅将他俩捉出去,关上宫门。

    谢桓愣了,看向溶锦,“所以我们又被嫌弃了?”

    “好像是的。”

    这哔了狗的人世间还能不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