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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该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白浒没有回答,他眼里飘过一丝愁郁,只是呆呆地望着灰蒙的天空。
“像她那么漂亮的女人,是个男人都喜欢吧,也难怪…”
“漂亮…漂亮有错吗?所以就应该拿来被利用?”
“为什么这样说?”萧远侧过脸看着那张俊秀的面庞,似乎想从他那坚毅的脸上读出些什么来。
“那你告诉我,那个不可一世的万先生真的爱她吗?”白浒回过头质问道。
“我不知道爱不爱,我知道的是万先生是真心喜欢她,我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女人能让他一再忍让包容,连夫人在世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喜欢…像她这样的女人对于有钱人来说跟那些品牌珠宝箱包有什么区别?都是用来充面子满足那所谓的虚荣心罢了。”
萧远不做声了,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光鲜外表之下,会是怎样丑陋或至纯的灵魂?
灰蒙蒙的天空开始下起淅沥沥的小雨,一只孤燕扑打着双翅在雨中盘旋几圈后落在了那棵光秃的枣树上,它晃动着脑袋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又挥动着翅膀往天空中飞去。
沉默了好一阵,萧远开了口,“回屋吧,有点凉,你身子还没好。”
白浒笑笑,“不打紧,反正烂命一条。”
在萧远的印象里,白浒的的性格倒与自己有些相似。他不爱说话,不喜欢参加聚会,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除了正常上班外,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社交。
刚一进门,萧远便看到卧室靠床的那堵墙上挂着一面印了骷髅头的海盗旗,突兀又十分醒目。
“这有什么喻意吗?”萧远用手指了指墙上。
“年轻的时候喜欢罢了,觉得挺酷,就一直挂到现在,反正不碍事,也懒得取下来了。”白浒边说边拿起已烧开的水壶倒了两杯茶,“来,喝点茶,暖暖身子。”
萧远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又将视线落在那面旗上,黑色底布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要么宽恕,要么极道。
“这话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什么?”白浒抬了头,视线往萧远指着的方向看去,“那只是一句台词而已。”
“哦。”萧远想了想,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于是端起茶杯一股脑儿灌了下去。
“你来这,是万先生的意思吗?”
“当然不是,是余小姐,毕竟也是因为她男朋友,”萧远又改了口,“前男友。”
“听说判了缓刑。”
“嗯,有期徒刑六个月,缓刑一年。”
白浒拿起水壶朝杯子里倒上水,说,“其实她应该感谢你。”
萧远笑笑不语。
“有时候我挺猜不透你。”白浒又说。
“我又不是什么出土文物,可没啥研究价值。”萧远端起刚满上水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撇开了话题,“这茶还是第一道香。”
“我喝茶得看心情,心情好,凉水泡着都香,心情不好,就算是西湖龙井也寡然无味。”
“也是。”
水壶里的水再次翻滚,不一会儿,冒出的热气氤氲了整个屋子。
“你回去,如果见到她,替我带句话行吗?”临走前,白浒朝已转身的萧远说道。
萧远回过身点了点头。
“你就说,枣树开花的时候,你的头发又该长长了吧?”
时光如梭,二月的春褪去冬日的严寒,终于迎来它崭新温柔的面容。
方尘接到医院的电话时,她正在电脑前审核资料,还没等她开口,电话那头已是接二连三的问询。
“是病人家属吗?病人叫什么?对,再报一遍,对。”核对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放宽了心轻轻说,“赶紧来医院吧,是的,现在,有什么事来了再说!”
当方尘六神无主般赶到医院,看到父亲浑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时,她的眼泪立马来了。
护士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朝方尘斜睨了一眼,脸上是嗤之以鼻的淡漠与冷观,“你是病人家属啊,我还以为他是孤家寡人呢!”
方尘面露尬色,“我爸他怎么样了?”
“急性心肌梗塞,现在没多大事了。我说你们做家属的也真是,明知道病人肺纤维化竟然还允许他抽烟喝酒,知不知道心肌梗塞对于一个肺纤维化患者来说是有多危险?要真嫌弃他年纪大的话也可以把他送养老院啊,至于这么一天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吗?”
方尘站在一旁被护士数落得整个脸通红。
“可别再让他喝酒了,还有烟,一定得戒,肺纤维化可不是开玩笑的,说要命就是分分钟的事,你们这些做儿女的,父母把你们拉扯大多不容易,翅膀硬了也不能这么自私自利吧?”
“嗯,嗯,会的,”方尘低了头,泪水在眼里直打转。
那小护士许是觉得自己话有些说重了,又放缓了语气说,“你爸可是我们这的常客,他的病你应该知道吧?”
方尘点了点头。
“他也是命大,晕倒的时候正赶上我们院的救护车在附近,要再晚点,可真就…”
方尘只感觉心里一阵揪心的疼。
“以后你可得好好管管他,你家老爷子人还不错,就是脾气有点倔。”那小护士边说边将支架上的输液袋取下,换了一袋新的上去,“你看着点,这袋输完了就按一下旁边的按钮,会有护士过来换药。还有,那氧气阀可别随意乱动,病人要是胸闷或者不舒服就去护士站旁边的办公室叫值班医生。”
“嗯嗯,”方尘连连点头。
心电监护仪上的波浪线此起彼伏,不时发出嘀嘀的声音,看着病床上的父亲几近全白的头发,那沧桑又憔悴的面容,方尘忍不住又掉下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醒了,他微微睁开眼,当看到方尘也正看着自己时,他会心的笑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方尘一声怪嗔。
父亲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又因为带着呼吸阀只好闭了口。
“我说你这老头脾气怎么那么倔呢?明知道自己肺不好,还抽烟喝酒,真当自己是二十岁的小伙子嫌命长是吧?”
“一把年纪了,你能不能把自己好好当回事,你们刑侦大队难道就你一个警察吗?你敬业也好,乐于奉献也好,非得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才肯罢休吗?”
“还有,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亲生女儿?就不能让我尽尽一个女儿的责任吗?我不是从前十几岁的小姑娘,还需要你小心翼翼来呵护。我长大了,很多事我能承受也可以担当,我不要躲在你坚实的臂弯下做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你有老的一天,会有离开我的一天,你能在我身边守护我一辈子吗?”
父亲只是微微一笑,眼里满是欣慰与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