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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都府不可谓不大,光是要从于都府北边的岳县到最南边的阳水州差不多要三天的时间。一行人终于是快要接近岳县了,宫里的消息李昕已经接到了,他与纪相思都没有想到,派人追杀零露的,竟然是于都府知府的公子。
这下子,要说于都府跟刘知州的死没有关系,鬼都不信。
李昕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零露,于都府出了问题,在他眼中,等同于赵家也参与其中。就算现在没有证据,这样的观点已经在心中先发了芽。皇兄的猜测没有问题,这条线,算是已经露出来了。
既然是于都府知府的公子要杀零露,如今马上就要进入于都府的地盘了,零露这样子出去,就等于是在满是食人鱼的池子里放了块鲜美的肉,怕是只露了个面,就要被啃食得渣都不剩。
纪相思拍了拍胸脯,这事没有问题!
两人在马车里捯饬了半天,再次出现时,连严峰都愣住了。
刚刚进去的明明就是两个姑娘,这一出来,纪相思旁边倒是站了个穷小子。
那穷小子穿着粗布衣裳,衣领跟手肘处都露着一个补丁。那张脸上没有了原先的光滑细腻,肤色有些黑,眉毛很粗,眼睛也小了,左脸上有道伤疤,这疤痕不是很长,看着有些新,那疤痕附近还有些微红,像是才伤了不久。
整个人看上去,跟零露完全是两个样子。
李昕有些惊讶的看着纪相思,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
纪相思有些小得意的摸了摸下巴,以前学校里同学们爱玩闹,过洋节凑热闹。那些奇奇怪怪的万圣节仿妆,为了寝室姑娘能拿个第一名,她可是费了心思学了好一段时间的。虽然在她的世道里这妆只能算是糊弄,可是在这些人眼中,那也是相当高级的。
特别是脸上的那道伤,足以糊弄这些没见识的家伙了。
有了新的打扮,纪姑娘也换了套衣服,看上去像是个农家小姑娘,她对着零露说:
“入了于都府你在外头就尽量不要说话了。你就是纪家二哥,小时候伤了喉咙不能说话。”
零露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正当众人准备开拔入岳县时,马蹄声疾行而来,一道男声高喊到:
“前面可是昱王殿下?”
快马加鞭送来的是一道懿旨,昱王殿下不得不立马回京。
李昕有些不甘心,都已经走到了于都府的地界了,只要再等两天,至少将这两位姑娘送到阳水州,拿到东西再说。可是母后的懿旨也写的很清楚,皇兄病了。他记得皇兄刚被接到母后身边的时候,身子就不太好,经常发热,体寒,发病的时候全身疼痛,只能卧床休息。听说近几年好些了,不常发病了。这次回来,皇兄看起来也比以前好上很多,没想到,他这才走了几天,又病倒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至少母后的伤估计是骗他的。
李昕将苏一铭叫到一边,仔仔细细的将他打算做的事情交代给了苏一铭。经过几天的观察,他知道这个苏一铭不属于现在朝中的任何一个派系,算得上是自己能放心的人。他很是无奈的跟着前来宣旨的侍卫离开了,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苏一铭一眼,希望这人千万莫要辜负他的一番信任。
苏一铭刚知道昱王的打算时,着实惊了一会儿。他是万万想不到的,本来单以为只是谨遵皇命,协助昱王殿下送一批赈灾银到于都府的,没想到这个原本很是简单的任务其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如今昱王殿下不得不离开,他也只能是临危受命了。
肩旁上突然有了重任,苏一铭原本不爱笑的脸更是黑了一个色度。
纪相思倒没觉得的有什么不好,反正她也不太相信昱王的。只是那道懿旨的内容是当众宣读的,皇帝旧疾复发这件事她倒是记在了心里,有些担心起来。这种担心让原本对零露这事的急切消了火,倒是有些不上心了。
也不知道宫里现在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太后这样急急忙忙的将昱王召集回去,莫不是李霖的病很严重了!昱王不在京中,皇帝就算病重,太后也要担着。可是如今自己儿子回来了,纪相思将自己代入进去,想着那些宫廷大戏里的争权夺利的戏码,太后最有可能做的,就是趁
着皇帝病重又无子嗣,直接下手,让自己的亲儿子顺理成章的接收帝位。
可是这边的事情还未结束,就算立马回京最快也要三五天,就算她赶回去了她也不会医术啊,哎!算了,还是尽快把这边的事情搞定,说不定等她回去了他就好了呢。
哎哟!陛下你千万可要撑住啊!你要是倒了我可怎么办啊!我这脚跟还没站稳呢!
到了岳县,就已经到了于都府的地盘上了。既然已经知道是知府家的公子买凶,零露也装扮成了穷小子的模样,只是穷小子就不能坐马车了,可是俩姑娘又不能骑马,于是便成了严峰装成老爷坐在马车里,而凉姑娘一左一右的坐在外头的车板上,只是零露的衣服又换了一身,换做了书童的打扮。
随行的四个侍卫如今只剩下两个了,也不骑马了,两人都坐在了后面带货的马车上,跟在他们后面。
岳县很小,一行人也未有在岳县耽搁直接奔着于都府去了。他们准备在于都府休息一晚,次日再拜访知府卢大人,将这些赈灾的银子交接完成以后再去阳水州。
由于昱王殿下的误解,在苏一铭心中她们此行中严峰最大。另外两个,一个是花楼的姑娘,一个是赵家小姐的丫鬟,没什么可谈的。所以他便同严峰商量好了,让严峰带着两个姑娘先找家客栈住下来,待他们办完事情以后,再去寻他,一同前往阳水州。
到了于都府首府,众人先找了家客栈休息,第二天,苏一铭带着他的人拉着马车往知府衙门走,而纪相思几人,则留在客栈里休息,等着苏一铭的消息。
回到于都府的地界,又知道是知府家的公子想要追杀自己,零露的心里一直有些不好受。她此时有些明白了,当时就是知府带的人抄的她们家,她一直以为的,爹爹得罪的不能得罪的人,能可能就是这位知府卢大人。
零露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纪相思,纪相思也很是认同。
“那时候阳水州的旱情真的很严重吗?”
零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因为爹爹从来不会跟自己说这些官场上的事情,倒是自己的哥哥可能知道些什么,但是哥哥现在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到达那苦寒之地。
想到哥哥,零露忍不住就哭了起来。纪相思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也只是抱着她拍了拍背,然后退出了房间,给她一点空间静一静。
小二哥正端着托盘从他面前走过,像是刚给别的房间送了吃食。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哭声,小二哥看着站在门边的纪相思,小心的凑上去。
“你们老爷又打他了?”
“!!!”
小二哥见纪相思一脸的惊讶,自动解读了她脸上的表情:你怎么知道!以为自己猜对了,便一脸惋惜的说:
“你们来的时候我就瞧着那小哥脸上的伤了,估计是这两天才打出来的吧!你们老爷那黑面,啧啧啧……不过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就都这样了,你多劝劝他,让他想开些,你看!”小二哥撸起袖子露出手臂给她看,“上次有位爷脾气不好,这就是给烫的,还能等着人家道歉不?不能啊!还不是自己受着!想开些吧啊!”
“我谢谢你啊!”
纪相思嘴角抽了抽,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又觉得这小二哥人还是不错的。人啊,不管是在她那个世道,还是现在她所在的大晏,大多是各自扫扫门前雪,少有人热情的管它家的瓦上霜。这小哥能保持着一份热忱,真心不易。
严峰的房间就在两人隔壁,他听到哭声本打算出来的,但是小二哥同纪相思的对话硬生生的将他拦在了屋内,只等小二哥风风火火的下楼了,他才黑着脸从屋房间里出来。见他出来仍旧是那张黑脸,又想起小二哥的话,纪相思不由得噗嗤一笑。
“所以说啊,你还是要多笑笑!”
“……”
“苏大人他们恐怕短时间之类回不到的,我想到处去转转,你是留在这里守着零露,还是跟着我出去走走。”
“我还是跟着姑娘吧!我派人守在这里便是了。”
不出片刻,严峰便安排下去了,自己则陪着纪相思出去了。
纪相思想出去走走,只要是想看看这地方的人对他们的这位卢知府有什么样的看法。而且阳水州的旱情到底是什么情况,搞不好这些最普通的人才是最清楚的。
于都府不比京城,这是敌人的地盘,纪相思也不能太高调,穿着小丫鬟的衣服跟在严峰身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的,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估计这样的也比较常见,别人只会以为这家老爷为人宽厚,虽然这位老爷总是冷着脸,但是亦不妨碍人们同那小二哥一般自我想象。
纪相思转来转去的,像是看见了什么,转身对着严峰说:
“老爷!天热了,咱们进去喝喝茶吧!”
“嗯。”
严峰跟着纪相思走进了一家酒楼,这酒楼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人也不是特别多,一眼看上去到是有几张空座位。这个时候还未到饭点,大部分坐在这里的人,点了茶点瓜果的,坐着躲凉。
纪相思站在门口往里头看了一圈,然后眼睛就亮了。
她直接朝着最里面靠着墙的一张桌子走了过去,也不管这桌子旁边是不是已经坐了人了。她直接拉开凳子坐下,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将脸放在自己的掌心,两条小短腿一晃一晃的,对着自己对面的一位公子笑嘻嘻的问:
“公子这是从哪里来,要去往何处啊!”
严峰跟了上来,这才瞧清楚,坐在纪相思对面的公子穿着一身白衫,脸上被半张白玉面具遮住,只看到他嘴角的笑意。
“我来卖酒,你来作甚?”
“我啊!”
纪相思歪着头看着他,也不笑了,她是记得的,零露跟卿卿一样,原先都是玉琼的人,她总觉得零露的事情,玉琼或许知道的比她多。
“我来给零露平冤的。这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不多,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