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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琼身边带着的还是那个叫做阿七的随侍。阿七仍旧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在前头领路。
酒楼人多口杂,去探听情况的她自然不会是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玉琼带着两人去了他自己的地方,隐在闹市中的小别院里。
说是别院,看着却更像一个酒肆,入口处便是几大缸子酒,散着沉沉的酒香。纪相思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泡在了这几个酒坛子里,有了醉意。
见她在酒坛子面前有些走不动道,玉琼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吩咐阿七随后送壶酒进去。
纪相思闹了个大脸红,不太好意思的瞪了他一眼。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不爱喝酒!”
玉琼也不回她这句话,只是笑着往里头走。这丫头口头上说着不爱喝酒,但是他还真没瞧见过十三四岁的姑娘有比她更加好酒的了。真不知道这丫头已经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对于她口中的世界,他好奇得很。
纪相思见他没将自己的话当一回事,搔了搔鼻子跟在后头。也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以前二十多岁的自己也没有这么的喜欢喝酒,怎么现在成了十三四的孩子反而好上这口呢?每次在玉琼面前都离不开酒,这真不怪自己,都怪这人给的酒好喝!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玉琼走到了里头的院子,院子里种了一小片竹子,在这初夏,坐在竹下,凉爽又惬意。纪相思跟着玉琼坐了下来,阿七转身从外面送了一小坛子的酒,如今他也知道,纪姑娘喝酒时总要配点小菜,这里没有她喜欢的鸭脚,便上来一小碟咸豆,给她解解馋。送完东西后,阿七很自然的退出了院子,严峰看了已经开始倒酒的两人,也退到外边守着。
纪相思端着杯子先是闻了闻,然后仰着头一饮而尽,很是满足的砸吧砸吧嘴,哇了一声,捻起两个豆子往嘴里扔,然后等着玉琼开口说故事。
玉琼瞧了她一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给她重新添上酒。
“关于那姑娘的事情,我知道的不算多,也不少。她应该也同你说了些什么,你先说说你知道的,我再看看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纪相思也没私藏,将零露的事情以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玉琼。玉琼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
“起先我还觉得自己知道的不少,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好补充的了。”玉琼抿了一口酒,想了一会儿,倒是说了另外一件事情,“零露的父亲是因为贪墨了赈灾的银两才被判处了斩立决,但是我观这里的民众,却不太像是有旱情的样子。这里离阳水州只有两天的路程,若真是灾情严重的话,阳水州的居民应该也会向外迁移才是。但是近日在外你也看到了,这里不说没有灾民,本地人几乎没有谈及旱情的言论。”
“会不会是怕灾民引起动乱,消息被封锁了。”
“如果灾情不严重,没有波及到周边的城镇,这偌大的一个于都府不会处理不了,到时候只要把折子递上去说明情况,损失程度以及解决办法就行了。要知道,上报朝廷求物资,这件事本身就表示了这次的灾情是地方处理不了,需要更大的力量介入。况且这折子一上,于都府的知府难免要摊上一个治理不力的罪名,想要加官进爵可不能在自己的政绩上抹黑,所以这次的灾情必定不小。”
纪相思顺着玉琼的判断接着往下推,她总觉得她们忽视了什么。
“若是灾情不小,他们又能控制得了不波及到周边的城镇,这表示这个事情其实于都府自己能处理好,他是故意报上去的。这就奇怪了,这于都府知府宁愿赔上自己的前程也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弄死一个知州,他图什么啊!”
“他若是故意将这次小小的旱情闹大,朝中不会偏听他一家之言,肯定会派人核实,这一下来核实不就露馅了吗?”
“这事到现在都没有露馅,便表示核实的人已经核实过情况了,没有问题。”
“那就有两种可能了,第一种就是的确是有不小的灾情,需要朝中的助力,但是这其中刘知州肯定是不小心得罪了于都府,导致自己身死,或者是替别人背了黑锅丢了性命;第二种就是下来核实情况的人也从中得了好处,所以将事情的真相隐瞒了下来。只是这又回到了上一个问题,卢知府出钱出力的去弄死一个小小的知州是为了什么。”
分析了一圈,似乎跟先前也没什么不同,还是一团乱麻。
两人皆沉默了,纪相思默默的喝了几杯,又吃了大半的咸豆,歪着头对着玉琼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玉琼你这次来于都府真的只是来卖酒的么?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仅仅是一个商贾。”
“家里不成器的孩子也只能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杂事,回报家族罢了。”
玉琼这答案,既不肯定又不否定,纪相思对于他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很不满意的扯了扯嘴角,又喝了一杯。
“这事儿我也不想猜了,猜来猜去的肯定猜不出那些玩心眼的政客。”纪相思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接着说,“军政院的苏一铭苏大人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我觉得他应该很厉害的,这会儿他也应该见了卢知府,到底什么情况,我们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苏一铭此时同卢知府一起站在知府衙门靠近库房的后院里,他们从京城用马车运过来的赈灾银都在这里,一箱箱的放在了地上。苏一铭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布政使司派来交接这笔款项的文官周润瘫坐在地上,一脸惨白。而他身边的箱子全敞开着的,里头的原本应该码放整齐的银子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周润此时都快吓哭了,见到苏一铭来了像是见到主心骨一样,赶紧爬了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的下摆。见他这副模样,苏一铭原本只是想扶他一把,只能加重手上的力道,几乎是将人提了起来,他轻声呵斥了一句:
“站直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把你吓成这样!”
“苏……苏……苏大人!这银子它……它不对数啊!”
“怎么回事!”
“苏大人,还是本官来说吧!”
于都府知府卢钊华站在一边,看着周润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口齿不清了,他早苏一铭一步进来,算的上知道些情况。
“刚才本官手下点银两的通判来报,说此次送过来的赈灾款数目不对。本官来的时候这些箱子都已经被打开了,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却是只有面上的一层是实打实大的银子,而下头,”卢钊华随便翻手翻开一个被翻乱的箱子,拿出了一块石头,“全是这样的石块。”
“请问苏大人,能否给本官一个解释。”
卢钊华将手里的石头递给他,一双眼睛也盯着他,像是一抹寒光。
苏一铭手里不自觉的接过石头,此时他也被这些石头给吓懵了!
这怎么可能!这一车的银子可是他亲自押运过来的,他能保证这些银子在他手底下绝对没有出过问题!
可是,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这一车的银子怎么变成一车石头的!若是这银子真的是从他手底下弄丢的,他这颗脑袋怕是要保不住了!
苏一铭有些不敢相信的走上前去,亲自将那些已经打开的箱子再翻找了一次,确定了情况后,冷汗湿了衣裳。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脑子在拼命的回想,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
银子从宫里的库房装好后搬到车上,贴上了封条。他直接领着人从宫里出发,在城门口与昱王汇合,然后昱王答应了那两位姑娘的同行。这一路上想要从他身边换银子是不可能的,这段路上他们几乎都是夜宿在外,没有进过城。唯一宿在城中的,就是入了于都府以后。
入了于都府,次日他们便将这车银子送到了知府衙门,由卢知府指派的一名通判与随他而来的布政使司指派的判官周润清点交接。这中间没有时间能让人有机会换走马车内的银子。
那么,这么多的银子去哪里了!
“请卢大人稍安勿躁,这批银子是下官本人亲自押运的,出了问题,我自会承担。银子是一定要找回来的,只是请卢大人给个方便。”
“苏大人好担当,也不知道苏大人打算要个什么样的方便。”
“昱王殿下离开前将他的一队亲兵交给了下官,下官想肯请卢大人允许这队人马入城,协助下官查找这批银子的去向。”
“我这于都府虽然不大,人却不少,不知道苏大人这队人马要找到何时?”
“三天,请卢大人与我三天方便。”
卢钊华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这苏一铭虽然比他官小一级,但毕竟是京官,又有军政院的背景,他自然不好得罪。再说,这银子丢了,虽责任不在他,但是他也未免能摘干净,若是被咬死是在他于都府丢失的,他可不背这黑锅。
两人约定了三天以后,昱王的这队亲兵会撤出于都府后,苏一铭命令周润留在衙门里统计出现在的银两数,然后急匆匆的离开知府衙门去安排后续事情了。
他想着这事儿一处,他可能没有办法亲自带着那两个姑娘去阳水州了,他赶回了客栈,打算跟严峰说一声,另外派人送她们去阳水州,拿回昱王殿下所要的东西就赶紧回来。
苏一铭才上楼,便看见严峰站在房门外面,门敞开着,他看到纪相思与一个戴着半张面具的白衣男子坐在严峰的房间里。
“公……公子!”
“哦~”纪相思瞧着苏一铭一脸惊讶的对着玉琼喊了声公子,对着玉琼挑了挑眉,怪里怪气的说:
“不是卖酒的么?”
“……”
玉琼撇头望天,表示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