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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亲昵的举动,实属意外。我虽是小仙,却见不得这血腥的场面,而那人的哀嚎还在耳边回荡,我吓得捏紧了段傅均的衣襟,再顾不得廉耻。许是段傅均终是对我于心不忍,便抬手在我后背轻抚,道了句:“莫怕。”
他的话音落下,我便又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两位受惊了,在下教导不力,让这混账玩意儿做出这般丢人现眼的事。”
那人说完话,我便抬起了头来看向他。只见那人一身甲胄,明显官兵将首打扮,年约三十,举止稳健有力,方才那一刀,便是他做的。他招手让人将那方才断手之人拖下去。
那人说自己叫韩衶含,是城门将首,而对我无礼之人叫曹云德,拐着关系得了看守的职位,却是个不学无术之人,贪财好色,韩衶含早见他不惯,此次他实属无礼,做得过火,当着大庭广众丢了看守的脸面,他这才断了其手。不过是借了无礼的由头,让韩衶含有了借口惩罚他。
听了韩衶含的解释,段傅均只是浅浅一笑,道:“既是足了大人的意,又解了我与家妻心头之恨,便是两全。只是草民还有要是在身,还请大人通融。”
韩衶含便只是笑笑,道:“那便不留先生了。”
我还在段傅均一口一个“家妻”中头昏脑涨,又见他那彬彬有礼的模样,便也一句话没有多说,只是安静站在他的身侧。待到韩衶含离开,我才拉着段傅均的衣袖斥责道:“你怎说我是你的‘妻子’,‘妹妹’应该更好吧,你这人说话怎么都不打草稿,也不知与我通通气……”
而他的目光却落在那韩衶含的背影上,对我说了一句:“怕是日后还得与他再见。”
我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怎会再见?”
段傅均扭过头来看我,又将话题转了回去:“你有什么意见?方才不还是在我怀里哆哆嗦嗦,现在是过河拆桥?”
我一时语塞,摆摆手,不再言语。
我前面说漠旋国是个小国,待我俩走了半日才到皇城脚下时,我才知道,这个“小”不过是相比我们惜卿阁所在的澧国这一大国而已,在这凡间九州大陆,唯有三国大国,漠旋国的领土虽比不过大国疆土,却是将其他小国远远甩在了身后。
皇城的看守要比国城的看守还要精锐,那些兵将在城门下伫立着,宛如一座座雕塑,看得我都不由得惊叹:“比起澧国那些城门将守,好似漠旋国还要更好一些。”说着,我转头问段傅均:“是在这里吗?”
段傅均点了点头,问我:“隐形术能维持多久?”
这个问题倒是把我难住了,我沉思良久,回答道:“不知道极限是什么时候,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
段傅均斜眼瞥我,满眼都是鄙夷。
后面我俩借着隐身术进了皇城,在一批一批的侍卫巡查中,大摇大摆地朝着目的地前进。
漠旋国的装潢基本上是以白、金为主,虽说比不上澧国的奢华,却是另有一番风味,皇城的围墙很高,极大限度的挡住了城外风沙,里面还设有许多绿植,甚至还有绿水小榭,多了些诗情画意的美感。可我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欣赏,因着段傅均走得疾,大多景物我也只能是匆匆一眼。
我随着段傅均七弯八拐,过了大殿,走向越发冷清的地方,最后停在了一处名为“皇极殿”门外。
段傅均淡淡说道:“到了。”
我的隐身术也是在这个时候到了极限,开始失效,身上也出现了斑驳,直到最后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然而一群侍卫的脚步声传入我的耳中,我暗叫一声不好,正准备闯进那皇极殿,却在我伸手的时候被段傅均一把擒住,他的长手一挥,将我揽住。
就在那一瞬,我便瞧见了远处出现了一群浩浩荡荡的侍卫,不过他们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因着段傅均将我揽住时也将我隐形,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事实上,即便是暴露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我对段傅均越发频繁的亲昵动作产生了不满,却又不敢直言。
我与段傅均入了这皇极殿,我便已经隐隐察觉,此次惜卿阁找的怀愿者,应该就是这漠旋国的太上皇。可当我看到院中那年约四十,身形健硕,举止有着帝王之气的男人时,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风华正茂的年纪,却退了位做太上皇?我满是疑惑,先是猜想这男子应该不是太上皇,可那明摆着的帝王之气,我又犯了迷糊。
段傅均的手从我肩膀上放下来,也就是那么一瞬,不料那个男人竟是如此敏锐,手折绿枝如利剑般朝段傅均飞刺而来,而段傅均只是伸出纤纤两指将那枝丫截住。
男人看向我们,面不改色地问道:“你们是谁?”
段傅均气定神闲地朝男人走去,回答道:“惜卿阁。”
男人蹙起眉头:“惜卿阁?”又打量了我两人一番,问道:“是人是妖?”
许是见着我俩凭空出现才会有这番猜测,而段傅均只是笑笑,回答那男人:“非人非妖,不过是散神而已罢了。”
段傅均说出“散神”二字时,我见那男人微微一怔,忽又笑道:“散神?”说着,又变了脸色:“弄虚作假。说吧,来这里做什么?”
段傅均并未反驳,也没有急着回答男人的话,而是将惜卿阁的帖子摸了出来,翻开内页看了看,道了句:“贴子指引之人,就是你。”然后朝我伸出手,我立马反应过来,将身上的册子交到了段傅均手里。
之前说了,惜卿阁的帖子能指引我们找到怀愿者,但在怀愿者未按上血指印前,里面只会出现一枚红点,并不能显示对方的身份。但在帖子带我们找到怀愿者之后,对方的身份会在我手里的册子里出现,并记录。
我瞥见册子里的内容,然后听见段傅均说了两个字:“淮纾。”
简单两个字,便放对方骤然变了脸色,我瞧见方才还盛气凌人的男人,此刻呼吸一窒,似没有听清段傅均的话,口齿颤抖地又问一句:“你说什么?”
段傅均浅笑,一字一顿,道:“淮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