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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沈勇是辽东最高军事长官,顾怀并没有把他的人头悬挂在高竿上示众,做错事归做错事,但毕竟还是个辽东都指挥使的身份,顾怀也不好太过分。
当众砍头,鲜血祭旗,已经足够令诸将心中凛凛,让士卒们打个寒颤了,要是把事情做得太过火,有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事先摸清楚了诸将和沈勇之间的亲疏关系,顾怀心里已经有了数,所以哪怕是刚刚接手整合了这支军队,他的安排还是有条不紊非常合理的,前哨后营、谁主谁辅、奔袭路线,以及各部兵马的配置,前后中军将领们的嘱咐,都有了安排。而至于到了北方具体作战情况该是什么样的,那就是各个统兵将领的事情了,顾怀只会负责大方向上的战略规划,不会越俎代庖。
关于战略部署,具体的细节顾怀还没下军令,但大体该做什么,出战将领已经了然于胸,既然战前动员已经结束,随着顾怀军令下达,大军便开拔了。
鼓声轰鸣,兵甲慷锵,旌旗飞扬,两万精锐骑兵犹如移动的黑色乌云,带着闷雷咆哮着奔驰出校场,标枪、佩刀、弓箭、骑盾、长枪...杀气腾腾,引来了好些开原百姓的围观。
随后战车驶出,跟在骑兵后面,少量步卒环绕着战车,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而去,鸳鸯战袄仿佛一片红色的海洋。
按照顾怀的部署,不分兵,尽全速集中优势骑兵,对叛军首脑带领的直系部队进行雷霆式突破,然后由少量战车和步卒打扫战场,仍旧由骑兵负责追敌打击、威慑可能到来实施救援的叛军,掩护大军从容撤退。
当然,这只是最差的情况,若是叛军真的能做到友军受创就立马救援,那顾怀的兵力还不足以应对北方的所有叛军,只能依靠骑军的机动优势转战或者撤回。
到时候承认叛军比沈勇强就行了。
可谁让叛军给了这个机会呢?偌大的辽东北边,军队就那么些,两个叛军首脑居然还能愚蠢到闹出矛盾分驻两地,只能说是天意如此。
若是他们稳扎稳打,建立根据地,收拢民心训练军队结交外族,顾怀还没办法一下子出兵把他们吃下来,可他们要是给了这样的机会...平叛的难度就要小多了。
一路而来的担心此刻都压下去许多,顾怀是真的没想到,来之前觉得最难的平叛变成了最有把握的,而之前觉得最为容易不用花多少时间就能把一片白地的辽东好好搞搞建设的想法,居然变成了最难的。
实在是时也命也,说不清楚。
经略辽东,平叛才是个开头而已。
和以往辽东士卒习惯的军令有所不同,顾怀的军令要求:可以受降,但是无论降或不降,都必须要把俘虏降众带回来,北边的叛军驻扎地,能带回来的金银、粮食、人口、俘虏、牲畜一律掠回来,搬不走的就烧掉,烧不掉的就砸毁,总之,不能给北边的叛军们一点发展起来的机会!
但凡不从者,杀无赦!
先是斩了辽东的都指挥使沈勇,传首九边,继而又来了这么一道军令,在这些辽东将领和士卒眼中,本来文质彬彬待人和善的靖王爷顾怀,俨然已经是魔鬼一般的存在了。
是真的狠啊,传言还真没骗人啊。
......
靖王爷出兵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开原,继而传遍了整个南边辽东,所有的人都在关注这一战的结果。
因为实际说起来,这还是朝廷第一次平叛,而且大家都清楚这不是传言,整个辽东南边,这几天都可以看到骑兵在往开原赶,聚了这么多兵,靖王爷不出去平叛讨贼难道还在开原阅兵?
所以百姓们都在等结果,看看是朝廷平叛成功,还是反贼们成功抗住。
当然,他们是希望朝廷能赢的,因为辽东实在是经不起折腾,好些开原附近的百姓,就因为叛军来过一遭,现在连基本生活都没法保证了,还好开原城里面有各种政策,而开原外面的部落一般自己人都会接济接济,不然这个冬天开原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而作为这场大战的导演者,顾怀本人对这场战役却并不算太关心,因为在他看来,战争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这一轮奔袭能不能给叛军重创,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平叛的难度实在是很低。
他耗得起,叛军耗得起吗?他能承受失败,叛军承受得起吗?
就算他这一仗败了,退回开原,难道辽东还有人敢弹劾他?难道在长安的卢何何洪会让他回去派其他人来?不可能的事情。
而叛军呢?只要打输一场,他们就可以考虑要不要跑到草原上和蛮子们一起放羊了,因为辽东虽然大,但物产不厚,没有朝廷当后盾,叛军...养不活那么多军队。
待下去是个死,不待下去也没个好去处,打赢了还能打赢好几场才有一线生机,输一次直接可以选择跑路,叛军的压力可比顾怀大得多了。
所以顾怀还真就无所畏惧,辽东兵力充足,身后有雄关,就算是叛军赢了,大魏关内也不会受到威胁,这可就比上次凉州的差事容易多了。
那次连正规军队都没有,满地都是难民,造反的起义军占据了整个城池,必须攻城的顾怀兵力居然比守城的还少。
那次打输了,整个凉州就乱了套,这次打输了,还可以再打过。
人往往就是这样,太过注重成败,反而心理压力大了就办不好事情,但要是放下心思,往往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但顾怀目前还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样发展,他只能希望平叛的时间越少越好,最好少到...他能有充足的时间经略辽东,而不会被朝廷那些突发的事情打断计划。
出了开原,就是一马平川,整个骑军还没有提速,顾怀身披戎装骑着战马,正在中军位置,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果然草原的天就是要蓝很多。
闻着微风里带着的泥土香甜气息,顾怀有些感叹,多好的一块地方?可惜却没能都种上粮食。
随即他心里就生起了雄心壮志:
“总有一天,这里会成为整个华夏的粮仓,这片黑土地上,会孕育出另一批我们的族人!”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