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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胡说什么呢!”云苋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这相识不久就这般,定是个骗子!而她脑海中的声音也只喊了那么一句,而后便悄无声息。
青月嘴角挂了弧度,好看的眼睛也勾了起来,他故意压低嗓音,凉透的夜色掺杂着暧昧的烛火,尽揉进话语中,“汝若是希望吾同汝再表心意,吾不介意再说一遍。”
只见云苋的脸一直红到耳根,眼睛一早就飘到一旁,她神色慌乱,不敢看青月,只得艰难捋直了舌头,说道:“可你仅见我两面,无故何生欢喜?”
青月眨眨眼睛,“吾同汝一见如故。”
这话到底是没诓骗她,青月在水榭处设计遇见她时,看着小小姑娘踩着娇软花瓣走来,花影斑驳散落在她充满好奇和愉悦的眼眸中,便蓦然从心底生出一份熟悉。
云苋之前望着青月勾人的桃花眼,其实都快信了,但仅存的理智在努力地拍着她的脸,让她清醒点。
青月见云苋的身子越挪越远,耳朵越来越红,笑出了洁白的牙,“汝是不是从来没有被男子表白过心意?”
云苋满脸的红在听见这句话后慢慢褪了下去。
“青月仙君倒是有趣的紧,想必有不少仙子前赴后继想让仙君垂怜。”她声音清晰,周身气息都凉了几分。
云苋其实不生气,只不过被那句“从未被男子表白过心意”伤了心。这青月仙君坏的很,自己只是少去游历,不曾与其他男子接触罢了。话本她是看了不少,那里头的温柔的书生她一个都没遇见过。
青月见她难过,也知道自己做的是有些过头,清清嗓子,似是安慰她道:“吾茕茕孑立千岁余,汝年纪尚小,不着急。”
云苋撇着嘴看他,嘲笑道:“那你比我惨多了。”
青月顺着杆子向上爬,不动声色凑近云苋,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吾如此可怜凄惨,汝可否收留我几日?”
“吾这可是为了帮汝调养身子。”
言之凿凿。
云苋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点了个灯笼,走到门口,无奈道:“那你同我来。”
她把青月带到从来不曾用过的客房,因无人清扫,屋内物件都积着一层灰。
清理不过是弹指间,可青月却是一挑眉,同她说道:“我觉得方才那间屋子挺好。”
“那是我的。”云苋把他锁在了里头。
青月仙君就这么住下了。
与此同时,被鸠占了窝的松改正顶着夜色去见族内的长老。
之前那个黑衣男子名唤松潘,他也换了身衣裳跟在松改后头。
二人踩过结霜的草叶,过了一道又一道的拱门,最后走进一古朴的厅堂内。厅堂之上坐着一个垂暮老者,那老者听见松改的脚步声,便睁开了混浊不清的双眼。
“改,见过二长老。”松改站定施了一礼。
“这么久,你如今总算愿意回来。”松肖苍老的声音在堂内响起,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向松改。
“孩子,当年是族内对不起你。但如今,家族需要你。”
“您说笑了,只是不得不需要我。”松改呛道。
站在他背后的松潘脸色一变,他是听人说这松改少爷反叛,不敬尊长,可没想到竟是敢当着长老的面。
松潘看着二长老,提心吊胆着,后者却没有发怒,而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老夫知晓你心存芥蒂。方安没多久了,去看看吧。”
松肖拄着杖,步履缓慢地领着二人,到一石砌的潭边。
泉水潺潺从高处流入其中,波纹随着潭中一人的沉浮圈圈扩散开。
那便是如今的松族族长,松方安。
松方安半边身子已被树皮覆盖,灵泉的冲刷浸泡也掩盖不了那沉沉的死气。
“百年前,老夫从修士们的祭坛上救下了方安,不多时日,他的皮层便开始失去生机。本在这灵泉处浸泡,还能得到缓解,如今却是不可逆转,蔓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几月前便开始昏迷不醒。”
老人带着松改走到石潭边,目光哀伤,他望着双眼紧闭的松方安,道:“族内也去寻了医,甚至是仙医,看过之后都说无力回天。”
松方安是被人祭出灵力根源,没有灵力支撑的他,不过是一棵到了寿命的松树。
“自讨苦吃。”
松改凉凉地刺了一句。仿佛浸在潭内的,不是松族一族之长,也不是他的父亲,只是一个无关紧要,自作孽的陌生人。
“老夫如今只希望把松族交于你手中。如今灵力匮乏,族内少有能生灵智的小妖,还有那些不成器的东西。”说到这,松肖自然是想起一些碍眼的面孔。他气极,“哼!朽木不可雕!”
“明日,便带你去见见其他人。”
老人说着,颤颤巍巍地走远了。
“改少爷,您先前住的屋子已清扫好了。”松潘站在一旁,小心地出声提醒。
松改定定地盯着他,盯得松潘心里直发毛,这少爷脾气似乎不大好。
“他们让你跟着我?”
“是。”
“那想必也是个有天赋的。”松改甩了甩袖子,朝着自己离族前的住处走去。“不要叫少爷,我又不是无名无姓。”
“是,少……额……松、松改。”松潘总觉着这样不大对劲。
脚步曲折回转,最后停住。
松改推开那扇熟悉的门,走进屋,屋内的陈设和他离去那天并无不同,只是院中的花似乎是不久前新换的。
他到底是回来了,回到这个充满念想,但又最为厌恶的地方。
他让松潘先行休息,自己却在院内静静地站着。许久,才动手叠了只纸鹤,是给云苋的。
“哐哐哐。”
敲门声惊走院中雀鸟。
松改上前拉开大门,只见来人生的略有些矮胖,那青绿的衫子也略紧了些。他作了一揖,便自报家门:“我乃松井,人称玉井君。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松改。”脸色极差的老松树没有心情与他攀谈。
“久仰松改兄大名,今日特来拜访。”玉井君扭了扭自己肥胖的身子,想要进门。
哪有人三更半夜来拜访的?松改未动,依旧挡着门口。
玉井君看自己暗示的如此明显,可松改一点反应也没有。心中全是不屑。他当这松改是个什么聪明人,原来也如同另一个一般,也是个蠢的。
“松改兄,你不请我进去说话吗?”玉井君脸上的肥肉挤着本就不大的眼睛,努力地装着和蔼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