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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我了!”郭将军大怒。
“有什么可气的。”郭敏满不在乎的样子。
“如此时刻,内忧外患,还能宠幸个侍女,王上的心真是难测,哼。”郭将军越想越气,“你还在这里呢,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父亲,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郭敏用热鸡蛋敷了敷自己肿胀的眼睛,“早知如此我就能不嫁给他了?英王对咱家如此看重,是亲自去求的爷爷,我和月华无论是否有情,都得婚嫁,不是吗?”
郭敏虽当年偶然救下月华是已然与他订亲,但是之前从未见过这位听说似玉似月的王子,那次一见确有好感,倒不算全无感情。
但是她知晓,王上并不喜欢摆弄兵器的武将,何况是朝夕相处的妻子是只会打打杀杀的人。
让她意外的不是王上,月华本就带着些文人风骨,但是可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风骨。是骨子里带着一股子士族文人的风流。
若不是生于这个时代,若不是郭家手握大半军权,若不是士族势力猖狂令月华温润如斯都厌恶不已,若不是英王的教诲······
郭敏想了想,叹了口气,何必将人想的如此坏。
至少,月华娶她之后是真心敬重她。
而且,她生月姬时月华也未提半个字想要暖侍或者顺应那些士族们的心意迎娶侧妃。
至于当年救下他她未留姓名,听长刀说,短剑冒领了功劳,冒领就冒领,郭敏何尝在乎,若是在乎,当年也不会低调的在月华还未清醒时就走掉。
她在意的,她现在在意的,是惨死的鹤侯和月乐。
她的乐儿妹妹,是从不在她身边耍公主威风的妹妹,是小时候在身后安安静静的妹妹,是在她久在边境常与她书信交流的妹妹,是为了她不惜和士族女子闹翻的妹妹,是除了爷爷和父亲之外她最看重的人。
可如今,她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郭敏想不通,一个在都城好好的怀孕女子,怎么就瞒过众人耳目去了天启和新月的边境,又被那箭狠狠地穿透了胸膛。
乐儿她,平素最怕疼了。
昨日得到各方来信,她在操练场上便生生落下泪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屋内,她不是为了月华的薄情哭,不是为了短剑的背叛哭,是为了月乐和鹤侯哭,是为了下落不明的姝儿哭,是为了自己没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哭。
这是郭敏懂事以来第一次哭,太疼了。
哭完了虽是肿了眼睛,但是也想明白很多事。
天启,邵阳,士族,三只恶狼盯着肥嫩的新月。
身边的人得细细考察,敌人的耳目太多,接下来得保住该保住的人的性命。
郭老将军------她的爷爷。
还有月华,月姬,她的女儿。
还有下落不明的姝儿。
短剑,到底在其中有没有做些什么?郭敏剑眉一蹙,只靠长刀的猜测远远不够,可恨她现在远在边境,邵阳已经或大或小的来交战了几次,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回都城。
忠义不能两全,月乐,你我姐妹义气,当年许的种种诺言全然无法实现。
但我知道你不会怨我,在闲谈时我们曾聊过恨不为男儿身。
如今,你和鹤侯救下了边境的百姓,重伤了天启和邵阳元气,解了邵阳新月边境之困。
可是,我连当时士族的人在不在场都不能确认,连他们的罪也不能治,在这片疆土上,我们在守卫着他们,他们却只想着,如何置我们于死地!
郭敏鸡蛋捏碎在手心,又记起边境粮食极为难得。于是把它胡乱塞在嘴里,堵住嘴,仿佛就堵住了眼中的泪。
······
“敏儿过来了,最近军中忙不忙?”郭老将军含着笑招她过去。
郭敏在军中才不管什么王妃威严,在爷爷的房中更不管什么了。
她跑过去,趴在爷爷的塌上,埋着首,闷闷地说:“爷爷,我好难过。”
郭老将军虽是静养,也被郭将军和郭敏下令不让他知晓过多事情,但是他毕竟是新月国的战神,他懂郭敏的难受,饶是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也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气的心腹疼痛。
“莫哭了,咱们郭家的人,可不是那只会哭的人。”郭老将军摸了摸郭敏的头,“若是狼咬了我们,我们就用矛戳断他们的脖子!”
“爷爷,我只会哭那一夜。”郭敏虽是趴着,眼中却全是怒火,“是我们太弱了才给他们这么大的勇气,敢如此张狂的谋害王室子嗣和鹤侯。爷爷,我接下来可能会给郭家带来危险······”
“哈哈哈,我们郭家何曾怕过危险。”郭老将军叹道,“鹤侯和月乐都能为国为民做到那步,我们这些就是在血雨中献身的,倒畏畏缩缩起来?”
郭敏欲言又止,郭老将军却抢了话头,“我知道你想对付谁。”
郭老将军眯起眼睛,仿佛回忆起了一个面上柔和,眉眼却异常刚毅的人。
“我们当年未做到的事,正是盼着你们能够做到,”郭老将军把一个黑漆漆的令牌交给郭敏,“这是英王给的,我未曾用过,本打算月乐和你的孩子中的一个,如今看来,给你正好。”
“爷爷。”郭敏攥紧令牌,“这天要乱了。”
“这天,已经乱了。”郭老将军微微闭眼,指着天说,“王不王,国不国。”
郭敏倒是被一辈子忠心耿耿的爷爷这番话给震惊到了。
“如今尚好,但是有个老家伙曾对我说过些胡言乱语,郭敏,且要小心,谁也不能信任!”郭老将军说,“我要做的,就是多活几年,这几年,就是最好时机。”
郭敏应下,退了下去。
郭敏站在爷爷的屋外,看着边境蔚蓝的天空。
天启善于蛰伏,在邵阳或者新月有一方落败前绝不会贸然倾兵。
邵阳掌握军队的二王子重伤,郭敏恨恨的磨了磨牙,若是死了倒是痛快。
但偏偏,二王子不能死,大王子那厮更是难缠,如今双方还在内斗,倒是缓了新月的压力。
士族,最想得到的莫过于权力,守住他们的荣耀,当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冕之王。
士族,刀要慢慢向你们落下了,无他,你们是狼中最弱的一匹,也是最恶的一匹。
······
“报,找到了月姝郡主的尸首。护卫郡主的均无活口,侍女圆儿下落不明。”
郭敏听了,久久未反应,汇报消息的见状悄悄退下了。
【倒是连一点弥补机会也不给。姐姐对不住你,对不住姝儿······】
······
郭敏的回信经过几日奔波到了各个人的手中。
月华看着熟悉中带着点陌生的字迹,慢慢读着其中的含义。
【王上,在月乐和鹤侯的事情还未终结的情况下,原谅郭敏无法说一句祝贺。
如今,郭敏得长留边境,月乐和鹤侯的身后事,请王上定要看在他们为国为民,救了一城的百姓,死的如此凄惨的份上,好好操办。
此中有谁参与,王上心中也定有怀疑,如今新月能涌入如此多的外敌来,若是没有内贼,郭敏是第一个不信的。
月乐之死,和短剑可能有所关系,王上请留意些,若是有所关联,莫怪郭敏遵守法度。
请保护好自己、月姬和月姝。
王上,您也知道月乐一家无一活口,都城的下人们都被杀死在家中无人发觉。
郡主的尸身也在运往都城的途中,王上,咱们的公主从您看到信之日起,便叫姝吧。
乐儿妹妹当年和我约定的便是女儿为姝,现下的确世间仅存咱们的小公主了。
姝儿还小,不能去灵堂。请王上带姬儿前去,看看这世间残酷。
······】
月华看完也久久无言,殿内烛火明明暗暗,一夜无眠。
······
“看完王妃来信了?”小斧说。
“看完了,王妃不在乎短剑的卑劣。”长刀沉吟,“王妃不管短剑有没有害过她,但是她要知道短剑有没有害过月乐公主。”
“我看,王妃早产就是短剑姐,呸,短剑下的黑手!“小斧只恨自己的脏水还不够脏,“没想到,最后短剑竟然是为了情爱背叛的王妃,真让人作呕。”
“若真是单纯为了情爱就好了。”长刀忧心忡忡,“时间过了太久,鹤侯府无一人尚存,能揭发短剑行径的人或物竟找寻不到了。”
“都怪我平日不曾留心。”小斧说,“我细细审了侍卫们和侍女们,都说不知短剑曾做过何事。“
“素来常说短剑谨慎,竟然应到咱们身上来了,倒恨她那谨慎劲。”长刀近来消瘦的很。
“再谨慎也该有漏洞,可是我如今觉得,短剑不是自己一人,她身后应该有人帮她。”小斧说,“或者说,有人用她。”
“呵,这一阵小公主遭受了多少次暗杀和谋害,”长刀咬着牙,“若不是短剑和短剑幕后之人,谁还会谋害一个婴儿。”
“姬王子也受过多次刺客侵袭,好在他身边有王妃的精尖侍卫。”小斧最近也是瘦的很,满嘴里长泡,一顿现在也就是平时的一半还不如。
“月乐公主和鹤侯的死你忘了?”长刀长刀看着手写的道文,“圆儿那般武艺的人还能下落不明,未能护好小郡主,姬王子和小公主的性命我们要放在心尖尖上,决不能有闪失了。”
“短剑也算打草惊蛇,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先暴露了。”小斧暗幸,“如今短剑在明面上反不好下手了,不过王上那边?”
“莫管王上,”长刀垂下眼眸,“他身边都是英王临终前安排的侍卫,不用我们操心。“
小斧看着陷入偏执的长刀,却也没劝些什么。
毕竟她自己,也对华王的行径多有不满。
“对了,以后咱们公主有名字了,等过几日也该在手臂上刺名了。”长刀慎重的说。
“王妃起的吗?”小斧问。
“名姝,以后公主就是新月国的姝公主。王妃说征求王上同意。”长刀含着泪,“王上会同意的,咱们该准备准备了。”
“······姝公主,”小斧也落了泪。
“如今,如今,只有一人不知现在何处了?”长刀囔囔道。
小斧心里明白长刀在担忧圆儿,其余的人都找到尸首,只有圆儿没有踪迹,若是活着,怕也凶多吉少。
不过哭了一会儿,又纷纷拭着泪出去忙碌了。
她们心里清楚,敌人正在盯着她们,她们,一定要守住!
······
“别对姬王子和小公主下手!”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侍女跪在地上,对短剑说。
“这是何意?”短剑说,“难道主子们不想要他俩性命?”
“主子们的心意你别猜,”侍女冷笑,“只管按主子们说的做就好。当好你的暖侍,若你有福气,自然有对付人的自由。”
“若我有福气,”短剑眼不经意地扫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对主子们说,我需要更多的支持,如今我如果不能取得王上信任,我怕是被王妃处置了。”
“证据我都清理干净了,你怕什么?”侍女低着头,“不过,王上那边,就要看你的本领如何了。”
短剑面上带些张扬,”王上对我极好,毕竟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是吗?还有,主子们花了大价钱培养我成为王上的喜好的女子,不就是为了今日我站在这里吗?“
“暖侍大人恕罪,我过于着急,竟冲撞了您。”侍女跪在地上磕了两下头。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短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女,一阵暗爽,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
“短剑,给你个坦诚的机会。”月华重重的甩了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