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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魏氏顿时面若鹅肝色。
许久未曾出声的澹台夫人不时抚摸着肚子说道:“可是方才你姨母还曾说你与她的兰姐儿相谈甚欢呢,定侯家的夫人总不至于说谎吧。”
“兰姐儿是时常去寻寒哥儿。”被人当着面将说的谎话给拆穿,岂是‘尴尬’二字可以形容,又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忙补救说,“每每这孩子回来后倒是很开心的模样,我又听谢姐姐说寒哥儿与兰姐儿很能说到一块儿去,于是信以为真。”
总归沈谢氏这会儿不在这里,便索性将所有的过错都给推到她身上好了。
话落,在座的都要被小魏氏给逗笑了,合着全然当旁人痴傻一般了。
安氏索性将错就错道:“大嫂也真是的,就会乱点鸳鸯谱。”
“再者。”沈萧寒澄清了一桩事实,却并没有罢了,又道:“这些年里我远离家乡,未尝不曾有孤寂落寞之时,也全然靠着与澹台姑娘的书信支撑一二。”
要知道当年魏氏故去,沈萧寒也不过年仅六岁罢了,寻常人合该享受快乐的童年时候的时候,他却被父亲带到了北疆去,那一年里他也不过是八岁的孩童罢了。
“我与澹台姑娘,先是有父母所订下的婚约,又有这么多年的陪伴之情,故我此生非澹台姑娘不娶,娶也只娶澹台姑娘一人,定不会再纳妾罢了。”
彼时沈萧寒说这话的时候信誓旦旦想,心中也是真的相信,唯有澹台明月,才是他此生唯一要娶的姑娘。
如果没有后面那么多纷纷扰扰的事端的话。
少年人一片赤诚,是对着自家的姑娘,澹台老夫人和澹台夫人都忍不住动容。
“但望你以后不会后悔。”澹台老夫人心情颇有些复杂,“按理两家本来定好的婚事,合该一拍即合的,只是今日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老身还想再想一想。”
沈萧寒忙道:“一切都听从澹台老夫人的。”
......
“看够了没?心定了没?”帘幕后头,李式微悄悄儿的打趣澹台明月道。
澹台明月现下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缓和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先前便知道沈家于萧寒来说可谓是龙潭虎穴,多的是人想看他不好,也多的是人不想让我们两个的婚事能成,生怕其间出了什么意外......万没有想到他会亲自过来。”
这世道哪里有自己来为自己说亲的,偏他就这样做了。
“那也是因为明月姐姐值得他这么做。”李式微瞧着便有些羡慕道,“不过看澹台老夫人的意思,约莫还是犹豫的。”
澹台明月苦笑道:“我是澹台家如今唯一的女儿,祖父祖母素来疼惜,恨不得事事替我想好,在这事情上踌躇一些也是必然的,不过只要我态度坚决便也罢了。”
“微娘,今儿这事情,谢谢你了。”
她紧紧握着李式微的手说道,也是李式微一早的时候过来寻她,便告知了小魏氏的居心不良,让澹台明月务必不要相信小魏氏的话。
李式微道:“寒哥儿是我侄子,我又早早的便等着你叫我小姑,少不得要帮着你们看紧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自不必你谢我。”
沈萧寒从内室里出来,与澹台明月告别,二人说来已有多年未见,这些年里也不过只书信来往罢了,却是万分熟稔,依稀离别时还很是有些不舍,全然似忘了身旁还有个李式微一般。
李式微却是乖觉,将地方全腾给了他两个,自个儿到一处亭子里等候。
远处,谢慎望着李式微,仍然是一脸寻思模样。
陆氏瞧见了,就不由得打趣他,“说来你素来对人对事都不曾上心过,却是头一次这般关注一个姑娘,还是明珠郡主。”
“你不会对她有意吧?”
“她......先前是个什么性格。”谢慎陡然问道。
陆氏愣道:“听她二姐姐说,约莫是个天真单纯爽朗的,总归是长辈们爱见的那一挂,不仅沈国公府里的人捧着她,即便是宫里的萧太后,也是极看重这个外孙女的。”
“既是自幼娇宠,合该不知人心险恶,天真单纯也是必然,可怎么......”谢慎故自咂摸道,“可就近来这位郡主所表现的,却全然与‘天真单纯’四字不符。”
陆氏看着谢慎长大,也未曾见他这般苦心钻研一个女子,听罢又是喜又是愁的,说话时便有些漫不经心,“再怎么天真单纯,总归也是世家里出来的姑娘,也不会是头脑简单的人物去。”
欢喜是因为谢慎好不容易看重一个姑娘,毕竟这过往的二十年间,唯有陆氏晓得他是多么孤寂,甚至到了孤僻的地步,她甚至担忧谢慎就这么一辈子独一人过下去,还好……
至于这愁,却是因为明珠郡主的身份,陆氏以为她的慎儿,合该匹配得上这世间任意一个姑娘,可问题就谢慎如今的身份,不过是谢侯家一个不被看重的弟弟罢了,在世人眼里是不配的。
所幸也只是难一些,倒未必不成,陆氏一咬牙道:“你若当真看重明珠郡主,我总是能想个法子迂回着帮你娶到她。”
“这李式微如今心心念念的可是我那三侄。”谢慎带着嘲讽的笑意,于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刺眼,“更何况我如今是谢家人,与闵夫人毫无半点干系,虽说父母不在,可好歹兄长如父,长嫂如母,也合该是谢侯与谢夫人为我的婚事做主,哪里敢劳烦闵夫人。”
他的话语中尽数是冷淡疏离,陆氏只觉得一阵阵心痛,偏面上还要故作无视,“我知道你怨我恨我,若不是因着明珠郡主,怕如今都与你说不上一句话的,可无碍,总归是我负了你,你怨我恨我都是必然,我也只是想尽些微薄之力弥补你罢了。”
谢慎面上显现出烦忧,已听不得她这般啰嗦,转身要走。
陆氏忙又说:“阿航他昨日里还说想慎哥哥了,你有空便去闵国公府里多坐一坐。”
“国公府里最最尊贵的小少爷,闵夫人的心头肉,怎么能和我这样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为伍呢?”谢慎似是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