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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五日。
孟峄多日未见林艾,却也只是故意想假装偶遇,偶尔去一趟枯林,或去竹林,或又在弱水河畔故作散步,时常四下瞅瞅,林艾却像人间蒸发般再也未曾出现过。
孟峄倒未觉得蹊跷,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大概是晏都平安了,她才暂时离开了。”
孟峄却没往弱水的方向思量过。
韩煊桐在楚家住的久了,先前说是重建晏都,才一直住着,眼下晏都自然安稳了许多,他便再没了理由住下,一大早,他便收拾好包袱准备辞行。
楚勐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大清早便在院中练起了剑。
“韩兄,你这是?”
楚勐放下剑,赶忙过了去。
“城主,眼下晏都平安无事,我也该走了。”
楚勐眼中倒透露出些许忧心与关怀,他手自然地放在韩煊桐肩上,道:“你要去何处?”
“自然是回竹林。”
楚勐立刻放下了手,四下张望后,不舍道:“我看前些日子来晏都大肆杀虐的恶妖应该就是屠你全家的凶手。”
在竹林悠闲渡了多日,韩煊桐差点忘了自己身负血海深仇,讲到这里,韩煊桐眼角突然酸涩,他背过身,使劲攥着手,道:“是,不过这些日子多谢城主庇护,告辞!”
说罢韩煊桐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是此次离开晏都,他不是去别处,正是去枯林,寻杀他全家的凶手。
枯林幽静,韩煊桐全无惧意,持着短剑心无旁骛地一步步踏了进去。
谁知到了枯林深处,定睛一看,竟有一女子的身影,蜷缩在地上似在休息,又似没了知觉昏倒了。
他左手持剑,神色慌张地小跑了过去,谁知他碰了碰那女子,她竟醒了过来,转过头,韩煊桐险些喜极而泣。
竟是韩煊梧。
他们二人素日积怨已久,却在枯林这一见,二人相拥而泣,韩煊桐满脸疲惫,她放开手时,先是不经意瞥了一眼韩煊桐的伤口,紧接着楚楚可怜地放声大哭。
韩煊桐听着心疼,赶忙擦了擦她的眼泪,安慰她道:“煊梧莫要伤心,哥哥这便带你回去。”
说罢他便拉着韩煊梧的手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韩煊梧狼吞虎咽一番填肚后,四下张望了一番,她知知道韩煊桐在郊外有一处住所,却不知这住所竟这般好酸,看着看着便又认不出哭了出来。
“哥,对不起。”
韩煊桐已经忘了韩煊梧多少年未这样称呼过自己了。
这种感觉太好了,我还有家人。韩煊桐热泪盈眶,转瞬,他赶忙问道:
“对了,这一个月你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韩煊梧满是疑惑,她道:“我只知道那天夜里,我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她又哽咽了起来:“我们家门外围了一圈人,我只听到韩家满门被杀,接着……”
韩煊梧回忆着接下来的事,似乎脑海里一团乱麻,怎么都想不起来。
“接着如何?”
韩煊桐瞪大眼睛,仔细听着。
“接着我好像被人在身后重重打了一掌,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韩煊梧眼泪直流,一脸委屈,这些日子未见,她确实憔悴了不少,连神采也大不如前了。
“后来呢?你可知你消失了一月有余。”韩煊桐心疼地看着这唯一的妹妹,不时为她擦着眼泪。
“我不知道。”韩煊梧泪眼朦胧,一直摇头,她使劲拍打自己头部,愣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韩煊桐原本有了希望,突然间希望全部破灭,他不猜也知道,韩煊梧定是被那些屠他全家的妖带走的。
“那你是何时去的枯林?”
韩煊桐不再逼问她,她眼下的样子,俨然什么都记不得了,他只怕再问下去,韩煊梧会记忆错乱。
“我不知道这个月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刚刚醒来便看见了你。”
“竟平白无故丢了一个月的记忆,一定是妖。”
韩煊桐义愤填膺地狠狠拍了一掌石桌,双眼布满血丝,心中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了。
韩煊梧实在可怜,韩煊桐看着心里难受,如今只剩他们兄妹二人在这世上,不管以前有什么芥蒂,如今都该烟消云散了。
韩煊桐拉着韩煊梧走进房内,与她坐下,安慰她道:“妹妹,我已经找到杀害我们父亲和……”
一声“二娘”终是没有蹦出口。
“和你娘亲的凶手了,只是他们是妖,我们是人,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这些日子我们还需多多注意才好。眼下晏都的时局还算稳妥,待会儿我便先送你回晏都,你先在城主楚家歇息几日,待我找到这些恶妖的巢穴,再……再做打算。”
韩煊桐没有稳操胜券的把握,自是不愿意给韩煊梧太大希望的。只是眼下除了这个方法,他没办法再保护韩煊梧,只得先将她送进城,再做打算。
他们兄妹二人拜祭了韩谷生与云墨平后便进了晏都,他们二人在贴着封条的韩家门外站了许久,韩煊梧终是忍不住推开门踏了进去。
不过一个月功夫,韩家大院杂草丛生,连虫蚁嗅到血腥味都多了许多,没有人气的韩家阴森恐怖,他们刚推开正堂的门,窗上的木头应声落地,吓得韩煊梧一哆嗦。
地上的血迹已然消失,可那晚那惨烈的求救声似又重复,韩煊桐看着杂乱不堪的韩家,终忍不住拉着韩煊梧狂奔而去。
他们平复心情后,还是去了楚家。
“城主,我妹妹已经找到了。”
楚勐亦为他们开心,他与楚怡萱见韩家仍有生口,虽然打心眼里欢喜,心里却不知怎地有点苦涩。
“接下来你们如何打算。”
“想是之前屠城的妖便是杀我全家的元凶,我妹妹不会武功,烦请城主代为照顾一段时日,至于我……我师父曾教过我的武功,我练的还算精进,如今也该派上用场了。”
“你莫不是打算独闯虎穴?孟峄林艾呢?”
韩煊桐冷笑一声,淡然道:“他们二人救了整个晏都,也该功成身退了,此次我要报的是家仇,也不该牵扯到别人。”说话间,韩煊桐颜色淡漠,神情低迷。
“他们二人最近出现太少,怕是已经离开晏都了。”楚怡萱虽提的是他们,心里却只单单担心孟峄。
“楚小姐,我妹妹还请你多多照顾。告辞。”韩煊桐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韩姑娘,送送你哥哥。”
韩煊梧随着韩煊桐到了城外,韩煊桐交代了她几句,便急忙离开了。
韩煊梧远远盯着他,眼中突然闪出一道绿光,嘴角露出一丝阴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