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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自然,要自然……”
司月催眠着自己,尽量让自己保持自然,可是心跳还是控制不住的快。
眼前就是联合王国营地,八个巨大的晶石炮在营地前方整整齐齐地摆了一排,每一个晶石炮后前都有一对德曼工人推着手推车在往里填装晶石,还有几个兽人战士站在旁边,监督着这些德曼工人。
兽人城市里的德曼一般要身材瘦弱一些,相比妖精城市的德曼,他们吃的肉类极少。司月偷偷溜到营地后面,那里是工人上厕所的地方,她就从这里十分自然地走到营地前方,像是一个刚上完厕所继续干活的工人,随便混进了一个队伍里。
离得近自然也看的清楚,晶石炮的底座有两个洞口,上面的洞口是填装晶石的,大量的晶石从马车上运下来,再由工人们填装进去,由于上面的洞口很小,差不多脸盆那么大,所以填装起来速度很慢,也方便站在旁边的兽人战士检查,有没有晶石以外的东西进去。
这个晶石炮需要的晶石纯度相当高,司月甚至看到兽人战士因为工人们放进去的晶石上沾有一点泥土而鞭打工人。基本上可以确定,如果放进去一个响炮,这个机器基本上就废了,可是要怎么在兽人战士的眼皮底下做手脚呢?
底座下面还有一个稍微大一些的洞口,是排除废弃晶石的。这个晶石炮一次性填装大量晶石,可以发射几次巨石,但是每一次发射完就要清除里面用过的晶石,用过的晶石会变成普通的石头掉到下面一层,然后被工人们挖出来。好像是如果不清除这些废弃的晶石就没有办法再发射一样。
“混账东西!这晶石上沾着泥土你看不见吗!?”又有一个工人因为泥土被兽人鞭笞了,司月站在队伍里,看着黑瘦的德曼满地打滚,感觉十分可怜。
“我再说一遍,放进晶石炮的晶石上不能有任何杂质,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仔细点!”一个大耗子一样的兽人从营帐里出来喊话,看上去像是一个官员一样,“本来我准备在攻城的德曼之中选出几个勇士,带回联合王国主城,但是他们太让我失望了!现在在这里的都是芙尔城和贾斯城的德曼工人,这些个联合王国的名额就留给你们其中干活最努力的了!”
大耗子喊完话,德曼工人之间就开始小声地议论了,司月心里很纳闷,让德曼去联合王国主城,不一样还是当奴隶吗?既然是当奴隶在哪还不一样?
“咱们也有机会去主城了吗?!”
“是啊是啊,去了主城就有好日子过了,听说每天都能吃到坨子肉!”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城西那个文森前两年去了主城,每个月都能给他家分两块坨子肉,那小子在主城没准肉都吃腻了!”
“听说去了主城的德曼就不用干活了,和兽人一样了,真好!”
司月听着身边人的议论,感觉很奇怪,还是第一次听说兽人城市中有这么一回事,普通的德曼奴隶去了联合王国的主城就可以和兽人一样过上好日子,连家人也有优待,这是为什么?
“大叔,你说那个文森他在联合王国主城做什么啊?”
身边的德曼大叔看了一眼司月,觉得面生,就问,“你这小姑娘是芙尔城的吧,你们城里没有吗?每年我们贾斯城的兽人都会选几个年轻力壮的德曼小伙子去主城,去了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不过听说他们风光的很,你们芙尔城没有?”
“呃,我年纪小,不太清楚。”司月也不敢说自己是芙尔城的,万一旁边就有芙尔城的德曼把她戳穿就麻烦了。
“可惜就只要年轻力壮的,我这把老骨头是不行了,我儿子还有希望。”
司月心里记下这事,也不再言语,已经到她装车了。
推着车一步一步靠近晶石炮,旁边的兽人绿色的眼睛盯着她,她感觉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自然……自然……”
司月终于在兽人的注目下开上填装晶石了,推车中上面一层的晶石她都擦干净了,就特意一个一个拿出给兽人看,然后凑成一小堆,抱起来放进晶石炮里。下面一层的晶石就开始沾有尘土了,司月还是如法炮制,一个一个用衣服擦干净,特意让兽人看见,然后凑成一小堆,抱进晶石炮里,从头到尾都在兽人的眼睛下面进行,看起来十分仔细。
兽人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司月干的不错。
一车的晶石装完,司月开始回去补充晶石开始装下一台晶石炮,她每次都是一样的路子,在兽人的注目下擦干净晶石,然后凑成一小堆抱进底座里,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反而很认真。
其实司月每次补充晶石的时候都会故意在上面放一层干净的晶石,在下面的晶石中撒上尘土,在所有晶石最底下放一个响炮。先是刻意地在兽人面前表现一番,让他感觉自己做的很仔细,然后让他知道自己的习惯,一堆一堆的填装,当兽人对她觉得满意的时候,最后一堆里就会夹着一个响炮,一块填装进晶石炮里。
一台晶石炮只能放一个,放完了就下一台,也换了一个兽人看守,司月还是一样的路子,兽人都不会看出什么破绽。
“做的不错!”在最后一个晶石炮里成功放入响炮之后,看守的兽人竟然还夸奖了司月,司月赶紧献媚地堆笑说,“多谢大人夸奖!”
德曼工人们完成任务撤到后方,晶石炮随时都可以发射了。司月知道兽人会在晚上攻城,趁现在还没人发现,正是逃跑的好时机,等到晚上兽人用晶石炮的时候,自己已经和哥哥一起在康斯纳城看烟火了。
司月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之前装晶石的时候,司月一直保持着一个紧张的状态,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索性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成功了,这样哥哥就不会再觉得自己没有用了!
司月又偷偷回到营地后面上厕所的地方,她就是从这潜入进来的,这里是防护最少的地方,从这里逃走再好不过了,而且小雏就在后面的树林里准备接应呢。
突然听见营地上传来大耗子的喊声,“兽人战士们,我们来不及了,现在就向康斯纳城发起总攻,晶石炮准备发射,为了氏族,为了复苏!”
怎么回事,怎么会现在就攻城?
怎么会这么快!
司月一下子慌了,拔腿就跑,她知道晶石炮一旦使用,大概率会爆炸,到时候如果不走,稍微一查就查的出来自己是奸细。
而且兽人提前发动总攻这样的消息,一定要赶紧告诉哥哥才行!
身后果然传来几声爆炸声,司月不敢回头,只听见着火的声音和哭号的声音,她心头一喜,果然成功了。
下一瞬间,司月的余光看见身侧一个灰色的大耗子冲了过来,然后她感觉到了猛的一下撞击,紧接着就直接失去了意识。
“小雏……快走……”
司月的声音并没有传达出去,鲁安东拎起昏迷的司月,他的毛发上还有烧焦的痕迹,他狰狞地说,“康斯纳城的杂种,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鲁安东向后一甩,把司月扔给了身后的兽人,气愤地说,“她还有同伙在林子里,你们现在去追,剩下的人把活着的年轻德曼带走,还有晶石能拿多少拿多少,现在就回主城。”
“鲁安东大人,我们晚上不攻城了吗……”
“听不懂我说的话了吗?我叫你们现在就回主城,现在!”鲁安东咆哮如雷,情况已经完全不受掌控了,本来有晶石炮加上芙尔城差不多一百个兽人战士,再加上格里在康斯纳城,里应外合胜算还是很大的。
现在晶石炮爆炸,还炸死了好几个兽人,格里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正常来说一个魔灵去偷袭一个妖精,这么长时间也该够了,可是格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鲁安东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损失了,本来他的任务,一个是来击败康斯纳城,生擒伊莎贝拉,还有一个就是复生用的德曼样本,要在攻城的德曼部队中挑选年轻精干的德曼带回主城。
可是现在好了,一个任务都没有完成,还损失一个贾斯城,八台晶石炮,几十号兽人战士,德曼和晶石更是数不胜数,鲁安东这下根本没脸回主城见复生使者了。
联合王国营地此时已经一片火海,连司月本人都没有想到,一个响炮就真能炸掉一个晶石炮。晶石炮的爆炸连带着一旁瞄准射击的兽人也粉身碎骨,兽人彻底失败,联合王国营地的后方,存活下来的几个兽人已经拉着装着晶石和年轻德曼的马车匆匆逃跑,连营地的火都不去理会了。
西方的芙尔城营地听到联合王国营地的爆炸声,再去侦查的时候,发现营地已经满目疮痍,人去楼空。
芙尔一瞬间战意全无,急忙带着部下返回芙尔城。
她已经知道贾斯城全员被司阳团灭的消息了,现在靠山联合王国也跑了,再不走下一个很可能就是她芙尔城。
小雏在树林里眼看着司月被鲁安东带走,又被几个兽人追了一路,用自己刚刚分化出来的分身为代价,才捡了一条命回到康斯纳城。
“司阳哥哥,对不起,我没能救下司月姐姐……”
司阳呆呆地站在原地,远处兽人营地还是一片火海,芙尔城的人也撤走了,这次战争到现在为止已经赢了,可司阳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小雏颤颤巍巍地喘着粗气,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双眼一黑就昏倒过去,肯迪上前抱起小雏,看了眼司阳空洞的眼睛,也没有一句安慰。
在妖精看来,这次的胜利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即使后来知道司阳是为了救城主,才让那么多妖精死在芙尔的利爪下,但是同胞大量的死亡终究不能释怀,司阳已经不是他们心中敬仰的那个神了。
为了救伊莎贝拉,司阳牺牲了妖精,为了救康斯纳城,司阳失去了妹妹。
伊莎贝拉也靠了过来想安慰几句,却只看见司阳留下的一丝灰色的风。
伊莎贝拉没来的及说一句话,她感受不到司阳失去妹妹的心情,因为她从来没有亲人,但是她大概猜得到,应该就像她现在失去司阳一样吧。
康斯纳城开始了战后重建,城里的气氛都变得死气沉沉的。这次的战争大部分战场都不是康斯纳城里,而是发生在城外的兽人营地上,但是城里的德曼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看到司阳以一己之力击退了兽人城的德曼大军,并没有看见司阳带领妖精出城之后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的视角中,兽人就是莫名其妙的自己炸了自己,然后就退兵了。
德曼们开始了从前的生活,妖精们也回到各自的岗位工作,只有伊莎贝拉独自站在千疮百孔的城堡里,呆呆地看着远方的夜幕慢慢降临。
芙尔城的气氛和康斯纳城差不多,芙尔城出战的兽人几乎没有伤亡,攻城的德曼士兵也因为走在后面死伤不大,但是这场战争毕竟是兽人一方战败了,而且是以绝对优势战败的。
芙尔现在呆在自己的府邸中,贾斯城的全灭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了康斯纳城有一个强大的神种。
第一次交锋时,那个神种不知怎么中途带着妖精们逃走了,芙尔刚刚觉得他也就不过如此,转眼间联合王国营地就被毁了。
此时芙尔的心中充满了恐惧,贾斯城已经没有了作为一个兽人城市的实力,联合王国来的快去得也快,连鲁安东走的时候也没有和她打一声招呼,现在就只剩下芙尔城了。
芙尔十分肯定,如果那个异界神带着妖精来攻城的话,十有八九芙尔城是挡不住的。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作为城主,没有复生使者的召唤,是不可以离开自己的城市的,而且芙尔也不想丢下城市自己逃跑。
窗外一阵风吹进房间里,桌子上的烛台一下子熄灭了。
芙尔有些烦躁,起身想去关窗,突然被一阵巨大的冲击按到墙上,一双手卡在她的喉咙上,夜色之下,芙尔依稀看清了一张没有表情的男人的脸。
好快!芙尔这种兔耳兽人本来就是以速度见长的兽人,她的动态视力也要比其他的兽人强一些,可是她却完全没有看清这人的动作。
白发白皮肤,是那个异界神!
“鲁安东去哪了?”司阳没有一丝感情,深邃的眼睛盯着芙尔,就像看着一个茶杯一样平静。
芙尔被卡住喉咙说不出话,但是她却是不知道鲁安东去哪了,恐惧爬上心头,她拼命地摇了摇头。
司阳一拳打在芙尔的肚子上,放开她的脖子,芙尔瘫倒下来,司阳再次开口,“联合王国的主城在哪?”
芙尔已经害怕极了,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兽人不是已经败了吗?她不敢相信一个神种竟然要毁掉九族盟约直奔联合王国主城,她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曾经追杀过这个神种!
“加罗城,在大陆南边。”芙尔颤抖着说。
司阳一把抓住她的兔耳朵,把她拎了起来,芙尔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兔耳是她最敏感脆弱的地方。
“带我去。”
小雏并没有看见司月被杀,只看见大耗子把她交给了其他兽人,但是一个敌方的德曼对于兽人来说能有什么不杀的价值吗?
司阳是始终不敢相信妹妹就这样死掉的,但是事实却让他不敢不做最坏的打算,就算是死也要夺回司月的身体,然后……再去陪她。
不过这之前,司阳要让整个兽人种族为司月陪葬!第一个就从芙尔开始下手。
司阳抓着芙尔的耳朵,转眼间就飞到联合王国的营地,这里还烧着熊熊大火,地上都是毁掉的晶石和尸体,司阳带着芙尔在这片废墟中到处翻找,像是疯了一样。
芙尔还在惊叹于神种的强大,却不知道司阳走来走去的在找什么。
找了一圈,司阳没有找到司月,他松了一口气,再开启感应之力,发现这里竟然还有活着的生命。
司阳回过头,竟然看见了伊莎贝拉,准确的说,是伊莎贝拉的分身,身材小巧的伊莎贝拉。
“司先生,让我和你一起吧……”伊莎贝拉眼含着泪,恳求着司阳。
“……”司阳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伊莎贝拉只知道他要找到司月,却不知道如果找到的是尸体他会做什么,这一路对于她来说太危险了。
“你想做的事,我想要陪你一起做,就算是死,我也想要陪你一起……所以司先生,请带上我吧!”伊莎贝拉说着就哭出声音来,身型一点点变大,本体和分身相互调换过来。
芙尔是认识伊莎贝拉的,看到她这个样子,简直惊的嘴都合不拢,康斯纳城的城主和异界神竟然有这样的关系!早知道这样,谁还敢去找康斯纳城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