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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晚上,返回新县的小赵主任,拿着市百货大楼新进的上海小皮鞋,又成功的安抚了一次亲爱的梅梅。
他出门告别的时候没看到,梅梅住的胡同口有个男人正在来回踱步。
一看小赵主任准备往外走,立马扔掉烟头,整整衣服,装作往胡同里进的样子走了过来。
俩人一进一出,擦肩而过。
看见小赵主任这边拐弯出胡同,这男人立马用脚顶住了梅梅准备关的门。
梅梅姑娘吓一跳,抬头一看,是个熟人,抓着衣服往里一拽,探头就去看小赵主任的行踪。
发现人走的已经没影了,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男人怒道:“吴三斤,你怎么找到这了?”
男人清清嗓子,看看这个小院,嬉皮笑脸道:“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弟妹啊,你这房子当初还有我做的贡献呢。”
梅梅对外号称的便宜哥哥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阴着脸看着吴三斤,压低声音说道:“大哥,既然来了就先进屋吧。”
吴三斤笑吟吟的也跟着进了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大伟紧赶慢赶算是赶上了来新县的最后一班车,一步慢步步慢,赶到梅梅这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鬼鬼祟祟的进了门。
盯的夜幕降临了,这男人也没有出来的意思。
张大伟决定,得找个帮手,就近找了家招待所,安置好后,就用前台电话打了个传呼。
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一个新县本地兄弟来寻他。
前台的服务员警惕的看着两个愣头青,手一直放在电话上,估计要是能品出来点流氓气息了就直接打派出所电话了。
还是这个小兄弟机灵,瞅着气氛有点不对,一把抓着张大伟的手:“哥,都到家了住啥招待所啊,跟我回家住,咱妈都想你了。”
俩人拉扯着出了招待所。
说住家里只是个借口,俩人就近找了个夜市,点了俩小菜跟馄饨水饺啥的,寻张不靠人堆儿的桌子坐下。
寒暄了两句近况,张大伟这才把事儿给说了。
这小兄弟叫黄国庆,新县本地人,是张大伟高中同学,关系铁磁,俩人之前还偷摸倒腾点东西卖。
说实话,就是不分心都不一定能考上中专,何况俩人都长了一对儿向钱看的心眼子。
最后双双落榜也挺正常,按老师的话说,再复读一年上中专的几率就五五开了,可是经历过高三的都知道,但凡有的选,谁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所以两个精神小伙全都拒绝了复读的选择。
黄国庆都能被送到市里上高中,可见家里也不是一般人家,回来之后,按照家里的安排,就在新县民政局上班。
去年系统内转身份考试,走了狗屎运,考过了,现在也算是干部身份了。
捧着铁饭碗,生活不出意外的话一眼能看到退休。
升职得靠熬,把有关系的,年纪大的都熬走了,才能轮到自己。
这会儿还没有后世职级并行的说法,当不了领导就是加不了工资。
所以早早就无师自通了躺平技能,每天按点上下班,有难度的一推二五六。
这回看到张大伟还挺兴奋,毕竟这二十来年里,最刺激的也就上高中不务正业那几年。
听张大伟叨叨叨说完之后,也是直吸溜牙花子。
这事儿就是今天张大伟没有看到一个男人晚上进去不出来,它也不咋正常。
别说市里,就是县里乡里,要敢找个县供销社主任当女婿,十八的黄花大姑娘都能自备嫁妆倒贴。
喝了两瓶啤酒,这黄国庆还真想到一个笨主意。
“大伟哥,你说的那个胡同我先找人盯着,这个啥梅梅你不是说她口音是本地人,今年22未婚对吧,那我明天先查查这个人结婚没有,要是她是个已婚,那真事儿十成十就是整的仙人跳!”
张大伟不解:“你得查多久?我这就两三天时间。”
黄国庆嘚瑟的笑了:“我们局有个宝贝疙瘩,叫啥计算机!我们县的婚姻登记从八七年开始全在里面存着!我找我们技术员帮我查下,也就个把小时的事儿。”
张大伟听说过这玩意儿,贼贵!
不成想有一天还能用着,于是两个狐朋狗友勾肩搭背的开心喝起了酒,全然没想过,万一人家压根没登记过呢,万一人家是假名呢,万一人家不是本地人呢······
晚上进招待所的时候,张大伟满面红光的回去了,按黄国庆的交代,目不斜视的经过了前台。
这回前台的服务员倒是没抬头,所以张大伟也没看到,服务员捂着鼻子翻的一对儿卫生球。
这边俩人算是吃美喝美了。
可梅梅家气压就不怎么高了。
吴三斤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晚上丝毫不嫌弃饭菜简陋,大摇大摆的据案大嚼,挥着筷子还反客为主招呼俩人:“向党,吃啊,赶紧吃,虽说没啥肉腥,可好歹是有个鸡蛋,可比我跟着咱爸咱妈在乡下吃的好多了。”
梅梅看着他唾沫星子带着食物残渣乱飞,除了捧在手里的稀饭,其他一口没动。
倒是梅梅的所谓哥哥,吴向党,就开头动了几下筷子,然后也不吃了。
不疼不痒的交代了句:“出去叫我楚拥军,别记错了。”
吴三斤无所谓的哼哼的两声,这兄弟天天换名字,叫错了大不了说是他小名。
俩人四只眼睛盯着,吴三斤吃的也挺欢实。
最后一盘子炒鸡蛋,一盘子凉拌黄瓜,一盘子凉拌豆角。
还有买的四个馒头,半盆稀饭,全让他造干净了。
吃完嘴上还不让人:“这城里的馍馍不行,太虚,没有咱爸咱妈蒸的实在,吃四个跟玩儿似的。”
说完看着对面两口子如临大敌的样子,吊儿郎当的笑了:“都是一家人,这么紧张干啥,你俩做啥我吃啥,我都不拍里面下蒙汗药,再说了我就说说而已,也没准备给你们家吃空了。”
吴向党打断了他的话,开门见山道:“大哥,咱们上次都说了一拍两散,各过各的,你这回又找上门来干啥?”
吴三斤把空碗往前一推:“上回是说了一拍两散,可当时你们说的是要金盆洗手好好过日子,可没说重操旧业啊!这回还逮个肥羊,套住个供销社主任。梅梅啊,你这五千块钱的彩礼道上可是传遍了,了不起,这就是领导人说的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吧。”
不去看两口子越来越僵硬的脸,翘着二郎腿点评:“我这几天也没麻烦你俩,没事儿我就猫墙角里看那姓赵的往咱们家送东西,稍微算算,啧啧啧啧,大手笔,这没等定亲呢,都搜刮下来千把块钱了吧。”
梅梅还是年轻,气的张嘴就想说点难听的。
被吴向党一下子拉住了,脸色难看的呵斥道:“妇道人家懂啥,进屋去!”
说着还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她的手指。
梅梅一口气强忍了下去,马尾辫一甩,哼一声进了屋。
这回饭桌上就剩下一堆锃光发亮跟舔过似的碗碟,还有亲哥儿俩。
看着梅梅回了卧室,吴向党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掏出盒红塔山,磕出来一根儿递给吴三斤:“说吧,是不想分润一二。”
吴三斤不客气的把烟盒都拿了过来,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剩下的全揣在了兜里。
嘴里叼着烟含糊的来了句:“这算是头一个事儿吧,毕竟吃独食可不是啥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