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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只是一个梦,后来经历多了,江岄觉得自己不是昏迷就是在昏迷的路上。
有人在他耳边轻声的唤着一个人的名字,他能辨认出这是那个神秘莫测的黑衣人的声音,却怎么努力也听不出他唤的是何人的姓名。
冰冷刺骨的雪水在他的眉间放肆的盛开,有人举着一把画满夕颜花的油纸伞,身着一袭白衣而来,身披夜色与风雪,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澄澈透明的眼神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中似伤似痛又似空无一物。
然后一声清浅的叹息,纤长白皙的手指抚上了他额前的碎发,江岄知道,眼前这个和他长着同样一张脸的人,是他的前身。
他们神魂相映,灵气同源,无事相通,记忆相互撕扯,对彼此的喜怒哀乐深熟,只是他知晓江岄的过去,江岄还未能探及那人的过去。
当卞南神色怏怏地端着一盆热水从华胥房间出来时,正好撞上了刚赶回来的玄光,他白的近乎透明的面上陡然一寒,许是心情不好,他只神情冷淡的拱了拱手,不愿再多作纠缠,绕过玄光便想离开。
但一想到房内迟迟未醒的华胥,他脚步一顿,眉间轻皱,还是拦在了门前。
玄光一双凤眼眯的狭长又锐利,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沉声道:“滚开!别逼本上神动手!!”
卞南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并不想见你,上神何必非要凑上去惹人不快。”
这几日华胥情况并不算好,瑶光上神也不知被从何处来的天罚打的昏迷不醒,他担忧之至,难眠烦躁,对着他本就不喜的玄光说起话来更是毫不客气。
玄光似乎也有些诧异卞南的态度,冷笑一声,怒道:“你是想死?!你卞南算什么东西,也配站在这里跟本上神这样说话?!你又怎么知晓他想不想见本上神!笑话!”
“说不定那废物就是因为本上神没来,才迟迟不肯醒!哼!”
卞南稳稳站立,抬起头来瞥了一眼玄光张扬暴怒的脸,眸中静谧如水,仿佛面前这人是个幼稚无比的孩童,他微微笑了笑,声音清冽道:“他不想见你自然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我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来找我之时,很是伤情,他虽然做事心不在焉,但他的修为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可也不至于会从腾云上摔下来,摔得头破血流了,还忍痛仰头笑着对我说,他没事。”
玄光皱了皱眉,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你跟我废话什么?他一直就是个蠢的,再说了他摔成什么样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卞南没有理会他,继续道:“他是我见过最善良单纯的人,从灵界出生时就仿佛没有仇恨与厌恶的想法,即便受了欺负排挤被人明里暗里的算计,他也从没放在过心上。”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告诉我,他很讨厌你,一见到你就觉得恶心。”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伤心的模样,也从未见过他这般厌恶一个人的模样。”
玄光咬了咬牙,锐利的凤目微微低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他低声笑道:“呵……就算是真的,谁又在乎呢?!”
话音刚落,只听得“当”的一声,卞南目光一凛,只见江岄手握承影已至面前,雪亮摄人的剑芒自剑尖凌厉而出,只要他举手一击,想必饶是玄光,也会立时毙于剑下。
可偏偏有人拦下了。
帝君浮黎衣袂飘飘的落在江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腕,瞬间卸了力。
而江岄有些怪异的瞥了一眼浮黎,似乎在做挣扎与估算,指尖动了动,最终息了灵力,不再出手。
玄光惊魂未定,连连退去好几步,大声怒喝道:“江岄你干什么!”胸膛剧烈起伏。
却见江岄只偏了偏头,猛地施力想要甩开浮黎的手,未果,便又转过身,动作有些僵硬,一双空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卞南,眼底没有半点暖色,仿佛再探查着什么,手中的守约剑杀气燃起又熄灭又再次燃起再次熄灭,来来回回数遍。
卞南迟疑了一下,选择一动不动的接受江岄这怪异的目光,他瞥了一眼帝君,见他面上神色微紧,便知江岄眼下状况有些不对。
不知为何,江岄再次偏了偏头,又一把将守约收回剑鞘,用力的推开了卞南,跌跌撞撞地闯进了房间。
浮黎始终锢着他的手腕跟在他的身侧。
一只金蝶轻轻地飞舞着,落在江岄修长光洁的手指上,亮白的双翼微微颤动,而后飞羽一般落到了华胥的眉心。
江岄低垂着眸子,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绝美的笑意,不似往常清润干净,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眼眸眯起狭长的弧度,如同一只慵懒的妖狐。
浮黎他身侧神情复杂的望着,不置一词,眼底闪过利刃般锋芒。
这时江岄弯下腰,缓缓伸出手,沿着华胥干净漂亮的眼角鬓发一一向下抚去,面上始终带着异样的笑容,遥远而又陌生。
玄光上前一步似乎想要质问些什么,被浮黎一记冰冷的目光瞬间逼退。
江岄仿佛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他宽大的纯白色衣袖扫乱了华胥的头发,他便又一丝丝整理好,直到青丝乖顺的帖在华胥的耳边,可整理时衣袖再次将发丝扫乱,他便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俯身整理。
不知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多久,他终于失去了兴致,转而一把握住了华胥的手,浮黎面上已是阴沉至极,黑雾一片。
指尖触及的冰冷令江岄不悦的蹙起眉头,他直起身子,再次尝试着甩开浮黎的手,依然无能为力,他便只好用一只手,僵硬地在身上摸来摸去,终于翻出了一个灵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血红的珠子。
浮黎在见到那血珠的瞬间,眸间不可控制的卷起风暴,握住江岄手腕的力道都因此重了几分。
江岄恍若未见,将这珠子塞进华胥的手中,立时温热的灵气顺着指尖传到四肢百骸。
华胥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寡淡的唇色也染上了红晕。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江岄始终站在华胥的床前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底的笑容,恍若雾气凝结,朦胧妖娆。
此时此刻,他一定是能看到的,只是不知,映入他眼中的到底是什么。他那双眼睛似在看华胥又似不在看华胥,目光悠远而清冽,仿若极北天山上的雪莲,流光无暇,纤尘不染。同浮黎站在一起,霜雪之色更甚。
突然,他缓缓蹲下身体,面容涌上无法掩藏的落寞与失意,情绪陡然急下,仿若所有的希望瞬间湮灭一般,他闭了闭眼直直地倒了下去。
浮黎立时伸手接住。
这时玄光才走近几步,战战兢兢的开口道:“怎……怎么回事?他这是……中邪了?”
浮黎淡淡开口道:“不知。”
卞南凝视着失去意识的江岄,怔忡道:“方才那般,上神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而后他思索了片刻,睁大了眼睛道:“难道是夺魄?”
浮黎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不会,他本就为魂体,无法夺取。”
玄光嘲讽道:“不知道就别在这添乱,就算真能夺魄,普天之下谁能夺了剑神瑶光的魂魄,哼!”
卞南闻此便不再多言,从地上拾起银盆再次出门去了,到门口时,他转头对玄光道:“无论如何,方才上神定是用了办法唤醒华胥,如此,华胥应该不需多久便会醒来。”
“他不想见你,你也并不在意他,你走吧。”
“你!!!”玄光暴呵一声,却被浮黎出手禁了声,只能哑然的看着卞南离去,狠的牙痒痒,眼睛里冒出火光来也无济于事。
江岄是清醒的知晓他做了什么的,但那时他仿佛被人用铁链锁住了,就锁在他的魂体内,动弹不得,他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他清楚地看到自己对着玄光和浮黎举起了剑,那一刻他心猛得一颤,直到被浮黎拦下,他才堪堪能够呼吸,他不想再伤害任何他珍视的人了。
而后他看到了清水神君卞南,果然如他想象的一样仙姿玉骨无限风华,只是身形太过单薄,可就是这样瘦弱的卞南,被他推倒在地,江岄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想着等自己清醒了,一定要好好跟卞南道个歉。
然后他看到了华胥……不,那人用他的魂体看到的,并不是华胥,他的感情强烈的感染了江岄,那种愧疚自责悔恨几乎要让他眼中湿热。
恍惚间,他听到了激昂的琴声从腰间的守约剑柄流泻而出,如风雨欲来,如山石崩裂,如狂风呼啸,血雨刀光,满是肃杀与萧瑟之气,而这其中时起时歇的杀意,起因竟是对身旁那人无端的仇恨。
浮黎?
江岄怔怔地看向一袭白衣皎皎如雪的浮黎,他神情是难掩的复杂与深沉,眉目之间宛如画作,可就这样看着,他心中却突然血气翻涌,闷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