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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日也比较轻松,周登第刺上案的阴影随着时间渐渐冲淡。韩泉迟迟没有收到面具剑客对周登第最后留下的“襄阳方村”的调查回报,便也就一边办差一边静观朝局的变化。
新户部尚书周兆上任后,马上对部门进行了一番整肃,然后开始落实“先北后南”的方针,拟定了一些细则呈交皇帝姬燮和太后南宫玥,得到同意后便着手实施。
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的端倪,只是韩泉不知道的是,在荣亲王姬秀的示意下,吕韦和周兆保持密切的接触,暗中搞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旦平卸任后,交权也颇为爽快利落,没有一点干预周兆的动作,这也实属难得,毕竟有一个虽然大家已经渐渐淡忘的事实:旦平是当朝唯一一位一品大员(其他尚书属从一品)。
卸任后的旦平无论从身心上都看不出什么包袱,倒是显得更加轻松,只专心于兵部之事,也没有对周兆“视情况削减兵部开支”的进策而耿耿于怀,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暗自为即将被裁掉的冗余军士们安顿好了后路。
不过他轻松自在的模样,倒也没有让太后南宫玥和皇帝姬燮对他的关注少几分,南宫玥反而让巾帼卫更加强了几分暗探,总之是看不出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同时也让巾帼卫多加探查周兆的底细,并派出专人盯上了荣亲王姬秀。
这一举动让吴霜有点摸不着头脑且心有余悸——皇城之中连骨肉至亲也谈不上绝对的信任。
不过这也不能怪南宫玥,毕竟姬秀这些年来也瞒着她在背地里搞了不少小动作,只是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而今的周登第案和案后周兆的脱颖而出,让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不安,也就派出了专人暗查自己亲生儿子。
当然,这朝局的种种变换旦保范是没什么察觉的,或者说他压根也不在意。这位小旦大人近来可是春风得意,因为他又多了个新差事——太子姬玄隆的武师,和韩泉一文一武教授于他。与其说和韩泉多增加了见面机会让他高兴,不如说增加了与明珠郡主姬子衿偶遇的机会更让他心花怒放,喜形于色。
这不,这一日下朝之后,旦保范便口里哼着小曲,一溜小跑到了韩府,也不管不顾自己的一身庄重的玄甲军服和轻挑的举止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韩兄,近日可好呀。”旦保范嬉笑道。
韩泉正在院中把玩一株铁树盆栽,见旦保范一副欢呼雀跃的神色,笑道:“再好也怕是比不过你了吧。”
旦保范故作矜持道:“韩兄哪里的话,可别打趣小弟了。”
韩泉轻轻一哂,又兀自转头拨弄铁树。
“韩兄,”旦保范在他身旁蹲了下来,看着他把玩铁树,鼻间传来一股骤雨之后泥土的新湿,不禁感叹一声:“这天越来越热了啊。”
韩泉用小铲给结板的硬土慢慢松土,一边轻松说道:“可不是嘛。我们东土节气便是如此,几场骤雨之后,天就一天比一天热啦,你听这周遭的蝉鸣。”
旦保范听着蝉鸣,抬头看了看还有些阴沉的天色,若有所思,有些酸道:“唉。韩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真让小弟羡慕啊。”
韩泉停下手边动作,转头问道:“怎么突然有如此感慨?是太子殿下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旦保范一脸惊讶:“韩兄你怎么知道!可别提了……”
话匣一打开,哪还有收回的道理?旦保范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比划了起来,滔滔不绝的细数着自己的委屈,说到最后还不禁长叹了一声。
韩泉饶有兴致的听他说完,哈哈大笑道:“那可真是委屈你了。小孩子嘛,玩性重,哪能一板一眼的天天练功,你多带他们玩就是了。”
“韩兄你可说的轻巧!”旦保范急得脸上更红了一些,道:“我可不像你知道那么多典故,搞得他们几个毛孩还一直拿你来嘲笑我,一口一个韩老师说了这,韩老师说了那,尤其是哪个赵元初,可是顽皮的不行,我真想把他吊起来教训一番才解气!”
韩泉苦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何必跟些小孩子置气,用你的专长收服他们便是。”
“还请韩兄赐教。”旦保范眼中精光做闪,满脸期待。
“你那些商贾之术,我可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韩泉提点道。
“哎呀!”旦保范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多谢韩兄提醒!我下次就拿他们做‘峡谷求生’的游戏!哈哈哈哈……”
正在两人相视而笑之时,不远处传来“汪汪”几声小狗的叫声,后面还跟着老王的声音:“喂,别跑!快回来!”
旦保范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只两个巴掌大小,周身毛色赤红,长得甚似狐狸的动物正像一团烈火一般冲着自己跑来,不由得警惕的弹起身来,后退两步。
下一刻,小动物已经扑到了韩泉怀里,兴奋地舔着他的脸。
“韩兄,这……”旦保范奇道。
韩泉正要说话,跑的气喘吁吁的老王抢在他之前道:“旦,哎,旦公子别来无恙啊。”又喘了几声,声音才平稳了些:“这是我刚从齐国商人手中买来的狗。”
“狗?可是这……这怎么长得和狐狸一样。”旦保范指着小狗,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老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憨笑道:“旦公子有所不知,据说这种狗产自倭国,是稀有品种,所以我就买了回来。嘿嘿,看它多可爱。”说着蹲下来抚摸韩泉怀中的狗,惹得它又兴奋的舔老王的手。
旦保范长长“哦”了一声,松了一大口气,又蹲了下来,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这只“小狐狸”,道:“那它叫什么呀?”
“额……”老王愕然道:“还没想好,我也是昨日刚买回来,少爷也正忙着就没来得及取名。”
“唔。”旦保范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突然展颜一声轻呼:“这狗实在有意思,长得又像狐狸,不如就叫‘阿狸’吧!”
“阿狸?”韩泉喃喃重复一声,摸了摸色若烈焰而又十分顺滑的狗毛,心想这听起来总有点像“阿猫阿狗”这样略带贬义,说道:“还是叫‘小狸’吧!活泼一点,是不是?”
小狸黑如珍珠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韩泉,“汪汪”叫了两声,好像对这名字很是满意,惹得三人一阵大笑。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众人回头看去,因为门在刚才旦保范进来之时没有关,所以门前的身影看得十分清楚——一身天青色蚕丝绣竹直裾锦服,如少女般清秀柔美的面上正带着他招牌式的笑容,不是吕历又是何人?
“吕公子稀客呀。”老王说着便起身相迎,韩泉和旦保范也站起身来。
“这是家中藏的陈酿女儿红,一点心意。”吕历一边走上前,一边将手中拎着的两壶酒递给老王。
“哎呀吕公子,你看这,来就来了,还搞这么客气,呵呵呵,这怎么好意思咧。”老王笑着将酒接了过去,道:“你们慢聊,我先回屋收拾去啦。”说罢转身离去,小狸也一个激灵从韩泉怀中跳下,“汪汪”两声,跟上了老王。
吕历看到小狸,虽然吃惊,但也没有旦保范那样惊讶,道:“韩兄新养了一只狐狸犬呀,叫什么名字?”
旦保范看着小狸小巧轻快的背影,道:“叫‘小狸’,我们刚取的。”
吕历点头笑道:“小狸。嗯,这个名字不错,应该是韩兄取的吧。”
旦保范急得白了他一眼:“哪里!是我先想到的!”然后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又道:“韩兄在此基础上稍微改了下。”
韩泉咧嘴浅笑,看向吕历,道:“吕公子所来何事?”
吕历打哈哈道:“想着多日不见韩兄,有些想念,便也就来看看,倒也没什么特别之事。”
虽然他神色平静,但看着旦保范时,眼中的一丝犹豫还是被韩泉捕捉到了,好像他是单独来找韩泉的,现在有旁人在场有点不方便。
韩泉故意伸了伸懒腰,也借机舒展了下久蹲之后有些不通的经脉,道:“你来得也正好,我和保范正不知道干嘛,一起坐下聊聊天吧。”
几人来到韩泉书房,韩泉吩咐一个名为“小宇”的下人上了些新进的茶。
案几之上,茶香的氤氲渐渐展开,让人闻之颇觉轻松惬意,驱散了方才室外天色的阴沉。
韩泉向二人比了个“请”的手势,道:“我这里的茶可比不上你们二位府中的,将就喝喝吧。”
“韩兄客气了。”旦保范端起茶盏,略微吹了吹,便一口饮尽,嘴里“吧吧”两声。
“韩兄请。”吕历回礼之后,端起茶盏凑近鼻尖闻了闻,一副心旷神怡的模样,几息之后才小啜了一口,赞叹道:“这滇青果真好茶,色若山水,味道香醇,想必制茶时温度与火候都把握得正好,韩兄好品味。”
旦保范唇边一哂,心道“就你知道的多”,但是手还是诚实的给自己又斟上一杯,按吕历的说辞先闻后品,隐约感觉比初饮时多会到了几分韵味,不禁赞叹的“嗯”了一声,才将口中的茶吞下,然后又不自觉的摆头重重“嗯”了一声,道:“是好茶!”
韩泉被他逗得心里暗笑,平声道:“难得你们喜欢。”说着帮二人又斟了一杯茶。
吕历见气氛略有点尴尬,便起了个话茬:“方才我在来的路上,路过保范的‘消息评议板’,可是有趣。你们猜怎么着?”
“哦?”韩泉抬眼问道:“是有何新鲜事?”
吕历看了看二人,嘿嘿一笑:“这不是快到端午了嘛,大家都在讨论着怎么过节呢。买卖粽子的,包办喜宴的,还有一些商量去哪游玩的。”说着眸色变得神秘起来:“不知韩兄你们有什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