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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
随着姬公公的一声指令,内监和玄甲军带上了旦平的证人——八个豆蔻年华,如花似玉的少女,其中甚至有更小者,估计才十岁出头,随之将方才刑部的三个杂役证人带了下去。
这几位少女都蒙着面,以免被认出来,但眼神无不是如惊弓之鸟,惊恐万分,只敢低头看着地面,最后在杜子宁身后跪了下来。
姬燮虽然只能听见些声音,但仍能感受到她们的娇弱和苦楚,心里暗叹口气,道:“你们不必害怕,有朕给你们做主。你们看看底下这个人是否认识?”
几位少女轻声说了句“是”,小心翼翼起身,去看那个跪着不住颤抖的身影。
杜子宁和杜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哪里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杜子宁赶紧拿衣袖左右遮面。
“啊!”
前面几个率先看到杜子宁面容的少女同时一声惊呼,眼泪夺眶而出,下意识捂住了嘴。
几乎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在旦平的盘问下,她们哽咽着将实情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当夜在岳阳的工部未完工粮仓内,她们分明见得是杜子宁在主导局面,而且对她们一个个查看,急欲图谋不轨。另一个公子虽然也有附和,但却是对杜子宁俯首称臣的模样。
这番说辞听得杜渐急火攻心,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当场昏死过去,由内监送入太医馆抢救。
杜子宁一开始还急于狡辩,一口咬死是方天化指示自己的,自己只是在他的淫威下故意表现,惹得八位少女人证都泣不成声,跪在地上哭作一团。
当旦平的另一个证人到来,局面彻底改变了。
那个虚弱无比、面色惨白的身影,被两个玄甲军卫兵一左一右架着上殿,放手后像一滩烂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杜子宁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这个人证不是别人,正是巴陵郡守方舟之子,方天化。
此时惊讶的又何止杜子宁一人,连方舟也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身影,半晌才慌忙过去跪在他旁边,搀扶住了他,摸着他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哽咽道:“儿啊,真的是你啊。”同时心里还隐隐闪过一声“不好”。
方天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死死盯住那个身体不断颤抖、指着自己说不出话来的杜子宁。好像在对他说:大哥,平日小弟对你百依百顺,现在出事了你就把我推向火坑,还要搭上我方氏一族?你可真是够狠啊!
“鬼啊!”杜子宁大喊出口,连喘粗气:“你、你是鬼啊!啊!别过来,别过来!”说着手脚并用,身体不断在地上摩擦向后退,直到旦平一声怒喝,死死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皇帝姬燮眸中一凛,道:“方天化,你且从实招来。”
方天化道了声“是”,目光却半刻也不曾离开杜子宁的身影,缓缓将这些年所作所为全部道出。主要包括借“坊间送温暖”鱼肉百姓、抢占良田、逼良为娼云云,至于走私和掳掠幼女则完全是跟着杜子宁办事。然后还说了自己这边几个主要参与手下的名字,让姬燮可以核查,如有半句假话愿受凌迟酷刑。
杜子宁听着先是身子不住的猛烈颤抖,直到最后竟然全身麻木,眼神空洞,跪在地上不停傻笑,眼看是要疯了,被殿内两旁的玄甲军侍卫拖了下去。
八位少女证人和方天化摁下血手印证词,由内监带下去之后,旦平躬身行礼,道:“陛下,此案中杜子宁和方天化的关系已经明了,还望圣裁。”
姬燮听他说话,心里却还是想着方才自己老师杜渐吐血倒下的场面,不由得暗自神伤,在姬公公一声轻咳之后才回过神来,道:“嗯。待刑部核实方天化供词后,呈奏于朕,朕和太后自当决断。”
退朝后,百官都是各怀心事。有像荣亲王姬秀这样心里暗笑的,毕竟现下情况来看他应该是最大获益者;也有担心因为方舟和杜渐牵连到自己而害怕发愁的。
韩泉的心绪相较二者更为复杂。
至于这位涉案的关键人物不发一言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毕竟不管是当夜在岳阳的未完工粮仓所见,还是此后在长沙介子山裂谷经历,都是他和南宫莺儿两人参与。
而以这位郡主的身世,要出来指认生父和表兄绝非易事。若是韩泉执意凭一己之力指控,那也是空口无凭,反而过早暴露了自己。且不说南宫莺儿可能翻供,虽然这种可能性低到几乎没有,但总归会让她陷入更加两难的境地,这也是韩泉绝不想看到的。
至于旦平的两拨证人,八位被掳掠的少女是面具剑客亲自救下,不过方天化“起死回生”却让韩泉心下蹊跷,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和救自己的是同一个人?
韩泉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既然有局面已经铺开,那就顺局而变吧。
小半个月的刑部查证后,方天化所供属实。就协助走私、掳掠幼女和其他一些平常作恶,判他流放滇地,不得再回京城半步。
巴陵郡守方舟由于孙连海的“罪几状”遗书百口莫辩,但一开始还是负隅顽抗,最后和太后南宫玥妥协,只要保住他独子的性命,其他都好说。所以按照孙连海所呈奏的供述判他渎职、以权谋私等罪名,考虑到在岳阳“中转站”和裂谷石洞内查获的走私量并不大,判他同方天化一起流放滇地。
显赫一时的巴陵郡守方氏一族就此落幕。
杜子宁由于恶贯满盈,情节恶劣,被处以死刑。得知消息后的他在牢中大喊冤枉,然后指控一切都是荣亲王姬秀和南宫良才指示。不过他的供词毫无根据,只被当做发了疯的狗丧心病狂乱咬人,供词连刑部大牢的门都没有出。
他父亲礼部尚书杜渐当日殿内气急昏死,虽在太医抢救下保住了性命,但是仍然心神俱损,一时难以恢复,礼部尚书的差事暂时由两位侍郎代理。
要说这些处置,最为罪有应得的就是杜子宁了,所以韩泉对他没有半分怜悯。方氏父子显得有些冤枉,但毕竟一个知情不报、纵容为恶,一个为虎作伥,流放滇地做苦工也算是报应了。
最让韩泉心里难受的还是孙连海。
这位岳阳的父母官真是死得冤屈,而且还被扣上了诸多污名。
其实前段时间面具剑客就找到了他的尸身,经过查验后发现虽然其脖子上有刀痕,但是那明显是死后才划上去的,为故意掩人耳目。
真正的致命伤是当胸的一个小口,看伤口便知道出手之人功夫极其深厚,一击毙命,而且伤口周围、手足指甲都有变紫,显然是中毒所致。所以给他致命一击的,应该是上官追月无疑了。
姬秀。
韩泉攥紧双拳,暗自发誓终有一日要为孙连海翻案,将姬秀、贾仁等奸贼在阳光下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