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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哭么?
沈华表示,自己真的很想哭。
沈家本来就没给他多少家当,大多都是自己存的私房钱,看陛下高兴,舍命陪君子而已。
天知道,他是含着泪从头输到尾的。
天秀朝他投去怜悯的目光,厄运太重,发作起来比姒灼的欧气都还逆天。
姒灼还输了几次呢,只不过都赢回来了而已。
但是他,一局都没赢过!
沈华面上还是笑的淡定从容,只是眼中有那么一丝丝的委屈,然后被姒灼捕捉到了。
沈干饭,貌似穷的叮当响。
姒灼感受到周围三位牌友的怨念,高冷地将自己面前的金叶子往中间一推,“念在你们陪玩的份上,赏你们了,分了吧。”
“哦耶!多谢陛下!陛下最好了!”
肖筱哭丧着的脸瞬间笑开,变脸之迅速,让姒灼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假哭。
“午膳。”姒灼站起身,瞥了笑得跟掉钱眼儿里去了一样的肖筱一眼,语气凉凉。
朕饿了。
“嗯呐!马上马上!”肖筱以极快的手速,将金叶子堆分成三等分,然后把自己的一份装进小荷包。
开心,金叶子里面有姒灼拿出来的那份,平分三份是她们赚了。
沈华见她光顾着收拾金叶子了,似乎开心得忘乎所以,说话时很随意,甚至都没看着女帝。
姒灼对肖筱的无礼没有丝毫不悦,甚至觉得她这个样子贼可爱,忍不住伸手来了个宠溺的摸头杀。
“朕的御厨真是个小财迷。”
他忽而发现,女帝并没有他想的那般高高在上,分明很随和,带着烟火气儿。
“嘿嘿!您的御厨马上给您做饭去!”
肖筱收拾好了,随意向姒灼福了一礼,然后欢快地跑开了,笑声给空冷的皇宫染上几分生气。
安公公看着她没大没小的样子,说过几次但没用,陛下也不管,便也不说了。
见陛下神色温和,心中对肖筱更是喜欢。
这小姑娘真是个开心果,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层出不穷,她在的时候,陛下脸上的笑容都会多几分。
安公公收拾着木块,姒灼想着离饭菜做好还要一会儿,便往御书房去。
“你跟上。”
沈华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姒灼的话是对自己说的,连忙跟上她的步伐。
经过早朝那次敲打过后,文武百官写奏折认真多了,毕竟一个一个去捡自己的奏折实在是太丢人了。
姒灼看着案上少了近三分之二的工作量,心中非常之满意。
朱批都写得没那么犀利了,不会动不动就骂他们尸位素餐、酒囊饭袋。
沈华安静地为他磨墨。
香炉中的静心香烟袅袅升起,混在墨香中。
殿内柔和的日光里,摩挲纸张的声音如春蚕食叶。
她凝神翻阅奏折的样子,有几分静好,让人像永远定格在这样的画面里。
察觉到自己所想,沈华心头一颤。
他慌乱收回目光,磨墨的手微微一抖,指尖染上了墨汁。
“你怎么了?”姒灼察觉到他轻微的异常,目光从奏折上移开,落在他身上。
沈华仓皇避开她的目光,声音难掩忐忑,“没、没什么,臣打扰到陛下了……”
姒灼还欲追问,便听到门外有人通报。
“陛下,工部侍郎虞少攸与校尉云陵求见。”
“宣。”姒灼批完手中这本奏折,便将目光移向御书房门口。
虞少攸和云陵进门后,看到沈华,有些诧异,但没有失神过久,很快边恭敬行礼,“参见陛下、沈少使。”
两人说的事还是和春旱有关。
虞少攸兴修水利的提议通过,资金随着一个又一个儿子被“卖”出去也有了着落。
但怎么修,河渠路线什么的都一概未定。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动工对北方影响甚广,臣以为当实地考察,再来开挖。”
挖河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完成的,今年是别想了,一般少不得要个好几年。
但挖好后就可根治北方春旱,后益无穷。
“虞卿想去?”姒灼似察觉到他的目的。
虞少攸拱手请求,“是,恳请陛下应允。”
“你呢?”姒灼看向云陵。
“前往浣河的路较为遥远,而且那片山岭多山贼流寇,虞侍郎只身前往恐易遇难,臣想护送虞侍郎,同时清缴匪患。”
云陵拱手,一身黑色劲装,身量尚且透着年少,却也有了其父云大将军的影子。
“准奏。”
两人的请求并无出格,姒灼应的也爽快。
就喜欢这种积极主动的劳动力了。
“多谢陛下!”两人齐声道。
“没其他事就退下吧。”姒灼摆手,遥遥看到自家御厨在殿门候着。
唉,看到她就肚子饿。
虞少攸和云陵离开后,沈华微垂着眸,敛去眼底若有若无的丝丝羡慕,羡慕虞少攸与云陵能参与国事。
风华正茂的少年,谁没有热血,谁没有抱负,谁不想施展才华?
可他的仕途,在入宫之日便断了。
甚至可以说更早,在沈夫人烧毁他书籍,不让他上学堂那一刻起,便断了。
他一直没有放弃,省吃俭用买书籍笔墨,甚至偷过沈府嫡子的课本抄看过,无数次被发现,以“手脚不干净”之名被打骂。
可他没放弃。
他总怀着一丝丝希翼,希望通过科举出人头地,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欺辱过自己的人得到惩罚。
他胸中也有过被忠臣良将激起的大义,心情澎湃时也看到了家国天下。
但这一切,被自己亲生父亲亲手扼杀。
“少做些不切实际的梦,本官可不会让你入仕,碍了本官的眼,也污了整个朝堂。”
在他第一次去参加科举时,沈父是这样说的,他是那时的监考官,无数学子的仕途,在他一念之间。
那时年少的沈华看着他,就像看到了一座拦断他未来的路的大山。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不如直接杀了他。
沈华在无数次绝望中想。
无数的绝望,凉透了少年的热血,只余满腔的恨与不甘,在阴暗的角落翻涌。
姒灼察觉到他身上压抑的情绪,走到他面前,指尖轻挑起他的下巴,望进他尚还残留着怨恨的眼。
“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