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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账先生见穿堂门全开着,眼见形同活鬼的人已经走了,院中又有人发话,自称是办案的,虽不知是福是祸?可是门全敞着,怕也无用。一边答应着,找着火种,把灯点着。
孙浩天向万柳堂一挥手,独自走进柜房,向管账先生道:“你们不要害怕,没有你们的关系。我因为贼人给你们糟蹋了两缸颜色,这里有五枚帝元,赔你们吧!只是我们是下来办案,贼人全受了伤。我们故意先放他逃出去,为的是跟他到老巢,好全数抄捕。明天不要随意在外声张,本地面官人知道了,反于你们不利。”
管账先生执意不肯收钱,孙浩天把帝元扔给他们,翻身出来,见师弟和庵主已回店,自己也飞身上房。翻回店中,蹑足轻身回到店里,见庵主和师弟已坐下淡话。这时已经五更左右,于是向万柳堂和慈云庵主道:“今夜这一战,足寒匪胆!”
万柳堂道:“这两个新染的红绿二贼,倒足为他们凤尾帮生色了。”
彼此想到匪徒狼狈情形十分好笑。这时司徒谦和左恒也从里间出来,厢房的女弟子修性也过来向师傅探问。听到了匪徒受辱的情形,慈云庵主说道:“你们莫以为我们处置的可笑,这次所来的匪徒,全不是碌碌之辈,内中却有两个修为十分了得。你们对凤尾帮一存轻视之心,就要吃大亏了。”
孙浩天道:“庵主!我看今夜我们行藏已露,店家和客人中有暗中窥视我们的。我们天一亮即刻起身,免得跟他们作那种无谓的牵缠。我们先赶一程,索性到中午休息时再梳洗吧!”
慈云庵主道:“我也想到这层,还是早走为是。我还想着,我们僧俗一起走,颇惹人注目。我们师徒要先行一步,我们分道走吧!”
孙浩天道:“那也好,不过我们沿路还得彼此呼应着,不论谁要是得知匪党的踪迹,务必要彼此互递信息,以便接应。”
万柳堂道:“我们只要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墙上画上暗记,免得彼此不易寻找。”慈云庵主点点头,随令女弟子修性赶紧回厢房去收拾。孙浩天也叫司徒谦收拾包裹。大家全收拾完了,天已黎明。
这时店家已经有起来的。店家竟不先去打扫院落,竟奔上房,想先察看孙浩天等的形迹,夜间是否伤了人?赶到一进房中,见慈云庵主与两位老者全是衣裳整齐的坐着,一个个神色自然,绝不象夜间出过事的,店家也不敢过问。
孙浩天向店伙道:“店家!你把我们的饭账算了,我们就要起身。”
店家道:“爷台们忙什么?厨房里才烧水,您等一等好么?”
万柳堂道:“店家少要罗嗦!我们有要事急待起身。”
店伙见万柳堂说话的神色,不敢再多言,赶紧回身去到账房算账。
慈云庵主遂即站起,向孙浩天师兄弟道:“贫尼师徒先行一步了。”四弟子修性、修禅、修缘、修慧,一同在旁伺候着,遂即跟慈云庵主一同起身,出了福安客栈,直奔隆华镇,再奔宜阳城。这里孙浩天等也算完了店账,立刻起身。
这时天色才发晓不久,街上还是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农夫荷锄走向镇外。这师徒四人出了红土坡,顺着大道走下来。旷野里晨曦甫上,宿露未消,一片片的青棵,高矮的庄稼地,碧绿绿令人胸襟豁爽。
到了韩城镇,已是巳牌时分。师徒四人从一早未进饮食,一进镇先找店打尖,饮食歇息,就势街市上打听这里的钱粮店,是否能兑换帝元?
敢情这韩城是很大的镇甸,这里有极大的钱庄,专与乡村上的农户大地主来往。所有这一带的乡庄市集,全在这里聚集,全是跟这钱庄存储借贷,这钱庄颇为殷实稳妥。
孙浩天于是将神女峰得来的帝元,全兑换了金条,在店中歇息了半晌,跟着从韩城镇起身。这时傻子左恒身上可轻爽了,把银箱去掉,少受好多辛苦。
师徒四人紧赶路程,走到日色平西,到了宜阳城。在城内住了一夜,令司徒谦到城内各处店房,以及庵堂等处查看过,知道慈云庵主师徒并没有住在这宜阳城内。
第二日一早仍然早早起身,沿途竭力地踏访匪徒的踪迹,只是毫无迹象。孙浩天十分着急,惟有紧赶行程,渡过伊水。在小镇甸上打过尖,直奔嵩县以北,伊阳县以南的界山口。这里是伏牛山和外方山交界口,有一股山道,可以横穿过去,奔汝州以南的一条驿路,水旱两路全可以走,从汝河可以直入皖境。
孙浩天单拣这条道,为的是跟踪凤尾帮的匪党。休息后,已是未末申初,到了界山口,已交了戌时。要是平常旅行,一定先找店住一夜再走,界山口这条山道,虽是横穿山腹,也有六、七里的山道。这师徒哪把这点山地道放在心上,更兼这两日又没见着慈云庵主师徒一点踪迹,很不放心,好在已经歇了一夜,就是连夜往下赶也可以,这师徒四人遂进了界山口。
这一进了界山口,走进一里多地,只是依稀能辨出道路来,忽的山风陡起。
万柳堂一观风向孙浩天道:“师兄!这可真糟,我们不如在山那边落店了。天气有了雨了,我们又没有雨具,非挨雨淋不可了。”
司徒谦一旁说道:“师叔!我们何不翻回去?总比穿山道近的多。”
孙浩天从鼻中哼了一声道:“一个少年人,就这么不长进。身入修灵界,风餐露宿,忍渴耐饥是常有的事,要是受不得这些苦,只有在家里当公子哥儿舒服!”
司徒谦说的话,其实并不算犯什么规矩,无故叫师傅申叱了这么一顿,哪还敢言语。
左恒更是怕这位师伯,忙悄悄一扯司徒谦,往前紧走,离开了好几丈,低低地向司徒谦道:“师哥!你怎么这么傻,你也不看看师伯的脸色。你看从昨晚就带着生气的样子。他是因为找不着魏师哥的下落,急的直犯脾气,你别再多说话了。不要紧,下起雨来,我们找个密树林子,或是山窟窿里躲一会儿,我们这有吃的。”
左恒说着用手一拍肩头斜背着的兵刃包裹道:“我这里早预备好了食物了,这里有二斤馍馍。我任什么不怕,就怕饿!我走到哪里都是先预备食物,师哥你这还怕什么?”
司徒谦点头道:“左师弟!你说得不差,我也知道师傅是为大师哥的事着急!可是师弟你包裹里放了二斤馍馍,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左恒笑道:“我要是叫师傅看见,他要骂我饭桶。我把馍馍全按扁了,你怎么会看的出来呢!”
二人将然说到这里,就听得背后脚步声起,回头看时,见是师父师伯到了,不敢再言语。
万柳堂向司徒谦道:“你师傅心里惦记你魏师兄,所以非常愤懑。你们脚下加紧,我们要在雨未下之前,赶过界山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