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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在沉思里细碎而遥远,为承平伯夫人腾出空间,今晚商会出乎意料的成功,让秦氏等敬佩不已,毕竟当家的是伯夫人,那晚林鹏深夜求救,决定见他和决定救他的都是年青主母,沉思的神情让秦氏等人以为她在思考,也没有人会打扰。
长安离开后直到凌晨的一个多时辰里,承平伯夫人尽情的思考着,为她生在南兴王城,有晋王这样一位治理者而庆幸,在这个夜晚她终于认真给予晋王应得的名声,那就是晋王不是个登徒子。
他体贴民情,拿出诚意让南兴美好。
承平伯夫人也决定拿出诚意让前来的商人们感到南兴的美好,不管是原本南兴的,还是从外地到来,叫来负责商会的林忠和林诚管家:“
咱们头回有这么好的商会,今晚的佣金减半,外地客人再减十成里一成的半成。”
也即是本地人打对折,外地商人四点五折。
林忠和林诚听过不但没有多话,反而对视后笑道:“妙也,夫人这恩典足够让外地客人感激的。”
承平伯夫人莞尔,在她看来应该感激的是:“殿下才应该收到感激,我,只是按殿下的意思行事。”
晋王殿下取消宵禁,那意思让商人们买的痛快和卖的痛快,伯夫人减点儿佣金,也是让商人们买的痛快和卖的痛快,所以她按殿下的意思行事,这是伯夫人的想法。
林忠呵呵:“要我说,今儿晚上的足够,三千多两不少了。”
“多少!”
秦氏惊呼。
林诚伸出三个指头补充:“姨娘,有三千多两了。”
秦氏溜圆眼睛像午夜的猫,瞪完管家瞪主母,瞪完主母瞪管家,完全不会说话。
她的脑海里倒是话多,“我的娘啊乖乖啊,弄几间屋子给商人们说话就有这么多的钱,难怪老洪王在时霸道的只有衙门能办,难怪晋王殿下放开后南兴立即富了,难怪.....”
患得患失随后占据秦氏心头,秦氏讨好的看向伯夫人:“这天大冷的,给他们煮碗肉汤?免得明儿别不来了吧。”
林忠一笑:“姨娘,他们为什么不来?”
“为什么来?”秦氏憋气。
“不来上哪里能买到周财主的货物,又上哪里能卖给周财主货物,光大贝爷一个人经手的,就近一百万两银子。”
秦氏往椅背上一倒,静等着,结果没晕过去,重新坐好惊叹:“揣着一百万两银子走路,这胆子也太大了。”
“他随身多少,咱们上哪里能知道,”
“那你说他买了一百万两的货物是怎么回事?”秦氏纳闷中急急的追问。
承平伯夫人也往前坐坐仔细的来听。
林忠林诚一起道:“他卖出六十余万两的货物,还没有交货,仅是下定金,我们只管打发人陪着交到衙门,再记个账目所以知道,总金额六十余万两,定金也没有多少,咱们家是不管的,只要定金一下,契约按手印,咱们家就收钱。”
“哦,那还有四十万是怎么回事儿?”秦氏盘算着自家里收的钱,端坐着有些僵直。
“那四十万两是大贝爷买的货物,也是下定金,这几天交不了货,货到地头再付钱,咱们家不管,咱们家只管记个总数目就收钱。”
秦氏听完,有片刻默不作声,看着挺稳重的,没有被一个晚上提供几间屋子就收三千多两再次吓倒,就是一张嘴的时候露了怯:“夫人,明儿晚上还开商会吧,我记得后儿还有一天。”
她又开始患得患失。
承平伯夫人心里也怦怦的跳,她看过林鹏等人交上的货单是一回事情,这么多的金额实际出现是另一回事情,一个晚上三千多两,貌似抢也没有这个快。
拼命点头:“是呢,有三天呢。”
秦氏琢磨着,油然的小声又嘀咕道:“那,还是给他们煮碗肉汤吧,让他们喝高兴了回去好睡。”
承平伯夫人没有擅自决定,管事的重要性是随着日子而加重的分量,她让人去问管厨房的管家林义。
林义过来回话,说天就要亮就不煮肉汤,原本准备的点心和热茶里材料众多,干果鲜果的一起上,肉馅点心也有不少,肉汤煮也来不及,下回也罢。
承平伯夫人没有说什么,商会举办以前她是最紧张的那个,用什么茶叶配什么点心,反正不能让别人说东家小气,她定下的不错,问林义一声是给秦氏一个答复,现在天随时要亮,肉汤还真的不如睡个大觉。
吩咐下去准备送客,高高兴兴的接进来,客客气气的送出去。
.....
这个朝代和后世一样,也是冬天农闲,秋收结束以后,清静的享受这一年辛苦挣来的日子,或者宽裕或者节俭,冬天是种地的人悠闲时光。
王城里有一多半儿是商人,这与民间可以举办商会不无关系,不过士农工商根深蒂固,土地在任何朝代都具有独特的意义,还有是一部分人放不下土地,割舍不了世世代代的情感。
听说宵禁,这些白天无事也可以睡的人抛下温暖的被窝,来到承平伯府门外寻找热闹。
“啧啧,伯府里今天买卖的有金山银山不成,殿下竟然把宵禁取消?”
“不然咱们也进去转转,反正这门像是都可以进,今儿没门槛啊。”
“算了算了,你我要买的街口小店里都有,一把木铲一个木梳的,何必去商会讨骂。”
“成,那咱们就这里站着耍耍。”
热闹很可以和北风天抗衡,陆续来到的人裹紧大袄就寻熟人说是非,看着比白天玩得还要快活,承平伯府大红的灯笼光照到他们的脚下,送上一份光明,也送上一份希望。
人群里的丁氏无声的走开,手里提着的一包子草药晃啊晃的,过年王城里来的人多,尤记杂货店也生意不错,从早忙到晚饭后,丁氏腾出手上街抓药,好在人多也让医馆关不了门,不用敲门买回来就得。
晚饭后到现在是凌晨,她本该早就在家里睡下,还出现这里自然是丁氏不好,妹妹的家产像她喉咙里的刺,她隔不几天不来看看就要失心疯,和尤掌柜的在家里寻衅斗气。
指着尤掌柜的生孩子呢,丁氏舍不得和他吵,怕他生气不肯生,就无奈的恢复往妹妹府门外面来,来上几回胆子渐渐的恢复,那些杀人的跳墙的喂她喝人血的像是没有再出现。
不过她还是不敢进,这对于她和承平伯夫人都是件好事,丁氏要还是像以前那样硬闯,伯夫人现在的脾气渐渐有主见,难堪会一里里的还给丁氏,丁氏就在外面看啊看,数着她认识的商行老板和掌柜的进去,又听旁观的人谈论哪家大商行的东家到了,一看就看到凌晨。
她想到离开是现在人出来的多,承平伯府的几个对外开放的角门外面就快没有站脚的地方,这个受街道限制,街道就那么宽,站得下只有那么多人。
大家互相问好的时候总要带上“你从暖被窝里爬起来”,“你不也是”这样的话,丁氏想起来她在这里站的足有两个时辰,难怪腿发寒又发酸,北风天里的街道称得上穿堂风,她就在这里一直的吹。
拖着腿往家回,内心的一腔歹毒无处发泄,孩子不再是丁氏的盼望,而是丁氏恨不能一手握一个,袖子里再各揣一个的火药包。
她要孩子,她必须要孩子。
微瘸的腿往小巷里走去,丁氏记得这里有个野医生,他的买卖被人不齿,他有打胎的药,也有生孩子的虎狼方,赎一贴去,她要孩子不是吗?
丁氏离开后,在她后面站着的小芹打个寒噤,挡北风的人没了,她身上还有中药味,对于小芹来说,花钱买的中药味道好闻。
仰头看身边的人:“平婶,咱们也站了好几个时辰,还不回去吗?”
商会上从承平伯夫人手里接过五两赏银,那位会说异邦话的中年妇人没听到,还是聚精会神的望着她正对面的角门,嘴里喃喃的数着人。
“三百六十一,光这个门就进去三百来个人,再加上其它的门,今晚这商会上有异邦的商人。”
她捏捏袖子里,五两银子还剩下四两多,两个人花得很省,不过早些找到合适的容身之地管吃又管住,这是正经事情。
看向小芹:“天就要五更。”
“啊?”
小芹不敢相信她在这里站了四个时辰,对于当难民的她站几个时辰不算难熬,承平伯府今晚人气旺,不时有卖热汤馄饨及炊饼的经过,平婶每隔一个时辰就买碗热汤和炊饼,和小芹一起吃,小芹吃得很喜欢,压根儿没有想到她站到天亮。
丁氏要是不走开,小芹可能会欢欢喜喜的在这里吃完早饭也想不到提醒平婶。
“那咱们回去吧,”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芹道:“嗯,今儿晚上没有回去睡,那铺的钱可以不用给。”
平婶道:“咱们不再回去睡。”
“换间干店吗?昨儿早上老板娘还说往城的商人越来越多,她要涨价钱,换间便宜的也好。”小芹大力赞成。
平婶盯着承平伯府:“不,咱们找到新的地方住,每个月还有钱可以拿。”
“谁会雇佣咱们?”小芹反应的奇快,与泰丰商会的那晚,平婶露一手儿的异邦话有关,从那以后小芹就知道平婶是个能找到活计做的人,说不定也给自己找份儿活做做。
哄然的笑声从对面出来,一行十几个人嬉笑着走出角门,歪戴帽子的男子嘿嘿着:“这就是面儿,周家哥哥,我老三说滴没错嘛,我这表哥在这里脸面儿大,所以才叫我来趁钱,我一想,不能不告诉你是不是,你这些日子可没少照顾我衣食钱,得,咱们一起来了,南兴王城,这真是个好地方,以后常来常往,伯夫人,大气,女中豪杰!”
把个大拇指翘起。
这是侯三,在他旁边最近的是周大贝,伯夫人说殿下都有欢迎之意,她不敢不跟上,今晚佣金减半,外地客人再减一成里的一半,周大贝这按一百万两做生意的省的可就多了,大贝爷大气的一路打赏出门,看见侍候的就塞几两银子,最后一步出门,袖子里再无现银。
面对帮闲的侯三敲打,周大贝深以为然,回头仰慕的看看朱红大门上的匾额,由衷的道:“这门第没的说。”
一把揪住林鹏:“你有面儿,兄弟我服你,宵夜去,我做东,你不去你是小狗生的。”
林鹏打哈欠:“你就说我是大狗生的,我也不去,我得睡,明儿白天你是闲人你可以补觉,你生意做的差不多了你闲不是吗,我在这城里的面儿是我脚步儿勤快换来的,我得走几家商铺看看老朋友。”
说好的,他明天要去晋王府里交差,还要把给伯夫人的那份儿送来,林鹏可不是个闲人。
周大贝就不勉强,把其它的商人挨个揪一遍,除去几个熬不住的要睡,其余的热闹劲头儿还在,都说去,帮闲的几个人就不用说了,混混像是天生的精神,可以连天加夜的玩闹。
他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跟着大贝爷的往红街去,大贝爷虽是今儿刚到的,红街、美味楼、佛跳墙在本城的新分号,甚至龙门商行哪天约在城外的草场赛马,他比南兴本地人打听的还清楚。
这商会大贝爷是没有白来。
“跟我走。”大贝爷扬手带着呼呼啦啦的人。
林鹏几个在他后面笑,摇头:“这位也泼皮,难怪跟我表亲玩在一起。”他们转身,客栈由随行的伙计早就定下,他们去睡觉。
这里看门的不是王二,是两个婆子,见到宅院里再没有人出来,觉得自己这门刚送走的是最后一拨,打着哈欠打算关门,平婶带着小芹走上去陪笑:“妈妈们行好,请问这里要雇工吗?”
几天的干店热铺住着,平婶和小芹都是整洁外表,婆子们见到就不烦,这里是伯府,挑雇工必须首选干净的,干净的没病机率较高。
可今儿不要人,自家人赚赏钱赚个人人荷包满,按理说打发平婶走,这荷包满的心情好,乐善一般建立在自己富足的情况下,这大北风天的一对母女看着又同情。
婆子好心的端来客人没用完的热茶和点心给平婶和小芹吃,问问她们原来不是母女,是逃难的时候互相照顾,就更加的心软。
“不知道明儿要不要人,你们要是愿意,等我回管家,柴房里能不能住一晚,明儿白天再回伯夫人,这会子伯夫人就算没睡,也洗漱准备睡下,打搅不得。”
富贵人家都会做善事,区别在于有些附庸一下,有些真心实意,穷人区别行善人的真心很简单,你发的馒头够不够大,如果还有肉馅菜馅那叫了不起,你家舍的粥是清水照人脸还是看得见米花或者稠粥一碗似稀米饭。
平婶和小芹所以对承平伯夫人的称赞来得真实。
真心行善的人也将带动身边的人,像承平伯府这样的高门深宅院最先带动的不是邻居,是自己的家下人等。
守门的婆子也就乐于帮助这对还在困境里的难民,她知道伯夫人愿意管她们一碗饭一夜宿,而婆子自己今晚收到的赏钱丰厚,出入的财主们生意做的顺畅,出手就大方,她也愿意帮人一把。
两个婆子分一个去见上夜的管家林德,另一个继续拿热茶和点心给平婶和小芹吃,没一会儿出去的婆子回来,从她的笑容上来看先就温暖。
今晚的伯府人人心情快乐,林德护院和管厨房的林义几乎没有见到客人的机会,可是伯夫人不会忘记,单独赏赐给他们银钱,不会让负责安全和负责吃喝的人落不到赏钱。
“德管家说谁还没有个难处,我家伯爷去世以后,夫人也挺难的.....看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们这里准备的有几间客房,预备着外地客人当天找不到住的地方,总比睡土地庙要好,来来,德管家把钥匙刚给我,我带你们过去,路上经过厨房,估计那里还没有散,弄盆热水你们洗洗。”
客房干净,床铺又香又软,棉被也厚实保暖,一夜没睡都走了困,小芹缩在平婶的旁边心满意足的问她:“这么好的地方,上回伯夫人要雇你,怎么没答应?”
“上回,咱们头次见伯夫人,虽然她家馒头舍得仁义,可谁又知道不是掏钱给自己买颜面,总要到家里来看看才好。”
“那,现在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看门的妈妈们也和气,这是个不错的人家,总是主人好,家人才好。”
小芹嗯上一声,觉得有睡意袭来,闭上眼睛应该睡着,可是棉被过于舒服她舍不得一下子就入梦,生怕明儿一睁眼这全是假的,磨蹭一会儿,十万个为什么又出来,又问平婶。
“那,为何咱们要在街上吹几个时辰的风,要看这里的妈妈姐姐们好不好,昨儿晚上就可以过来不是吗?”
小芹的眼睛亮晶晶:“平婶你会说异邦话,要是早进来的话,商会还没有结束,兴许还能挣些钱呢,伯夫人她不会说异邦话啊。”
平婶为她掖掖被角:“傻丫头,伯府里这些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会说异邦话的,所以昨儿晚上不能进来,我在门外面数进来哪些异邦的商人,大概知道伯府里有没有人会说异邦话。”
“那,坏了!”
小芹支起手肘,刚掖好的被角闪出一阵风:“咱们在街上也听得到,这商会办的挺好,伯夫人手里有能人,平婶,怎么办,你就不出彩了啊。”
“没什么出彩不出彩的,我看一个晚上,知道伯府里有能人,我反而放下心,人呐,太出挑可不好,也正因为伯府里有能人,所以我才带着你前来投宿,咱们还有钱呢,干店里还能买得到热水热铺。”
小芹竭力的眨巴眼,再眨巴眼,乌黑的眼睛写满疑问,在她看来伯夫人没有能人,咱们来的才是时候,伯夫人不缺人手,咱们来还做什么呢?
平婶微微地笑,这个在逃难路上造成脾气尖刻而不好相处的妇人,眼看着可以有段安稳的日子,看上去平和的多,有些接近她的名字,平婶。
她再没有亲人,小芹没有父母,据小芹说老家还有舅舅姨妈,可是太远了相当于没有,平婶把小芹当成自家的小姑娘看待,九岁的小姑娘也到学世事的时候,她耐心的向小芹解释。
“我特意约摸到伯夫人睡下再上门,今儿晚上肯收留咱们,说明这家上上下下都不错,而伯夫人的为人,明儿一早又可以再见个真章,来到王城的这些日子,我听来听去伯夫人是个有远见的,有远见的人只会招揽多多的人,她要是还愿意雇我,就说明她打算把生意做的大,会异邦话的人自然越多越好,而我是个女人,可以她去哪里就跟去哪里服侍,和管家、管事的、掌柜那些男人不一样;要是她明儿给些钱就打发咱们走,就是觉得人手够了不再需要,那我带着你再去其它商行寻活计做。”
这么一长段的话,意思也有深度,九岁的小芹没有完全听懂,她在懵懂里竭力的懂着,直到无奈的放弃,面对平婶的笑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平婶忍俊不禁,再次为她掖被角:“睡吧,反正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吃喝。”
“知道了。”
小芹再次睡意袭来,这回是动了脑筋后的疲倦一起跟来,她的眼皮有千钧重,乖巧的说声好开始入睡,平婶听着窗外的北风静静想心事,小芹翻个身子喃喃道:“谢谢平婶。”
平婶一愣,看时,小姑娘鼻息沉沉,这回真的睡着,不知道她刚才那句是梦话还是忽然清醒后的感慨声,平婶的鼻头一酸,两行热泪忍不住的流下。
带着温度的泪水流过面颊,面颊感受的出来,滴落下巴,下巴感受的出来,平婶那颗自逃难后就冰寒的心虽还没有解冻,却被触动不少,她死死咬着嘴唇,用一角被盖在脸上,怕惊醒小芹,半哽咽半回咽的哭个肝肠寸断。
她这孤苦伶仃的人还能照顾到别人,竟然还有照顾别人的机会,老天,你把我送到这样的地步上,为什么不让我一同去死,她的丈夫,她的亲戚,她的伙计,他们都不在了,自己还活着为什么。
窗外的天色悄悄的亮了,哭累了的平婶疲累上来,挣扎着看一眼嘴角挂着甜甜笑的小芹,泪眼婆娑的想,也罢,老天送来小芹到身边,为的就是给自己一个牵挂,让自己有个活的盼头,把这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养大。
应该是这样。
人想不开赴黄泉去需要理由,人活着其实也需要理由,有人破罐子破摔,大多是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有人力争上进,有他的理由。
带着这样的想法,平婶进入梦想,睡干店热铺并不安稳,十几个人一个大通铺,怕银子丢怕小芹被拐,在伯府这个地方,在如今井然有序的王城里,谁敢说不安全,平婶香香甜甜的睡着。
.....
日月星辰行走天空,白天日头当家,夜晚星辰开道,一个白天过去可以出来无数的活计,无数的家庭演绎平淡或惊骇的日子,一夜过去呢,总要睡饱了再在白天演绎新日子吧。
还是有人不睡,让夜晚变成王朝更替的分界线,让夜晚变成名声更替的见证人。
蔡谦一睁眼,就发现红街第一阔少的名头改变,蔡大爷的威风被周大爷代替,他摇着脑袋暂时没有明白。
“谁?”
惺忪睡眼迷糊着:“哪地儿来的周大爷,把蔡大爷我压了。”他蔡大爷红街阔少的名声可是晋王殿下的真金白银堆积出来,在这南兴的地界上,还有人敢和殿下争高低?
送早饭的大茶壶陪笑脸儿:“良城大贝爷,今儿早上进门,银子一丢讨要所有院子的红魁首,这位身子骨儿棒,到现在还没闹明白,”
蔡谦琢磨下,这句奇怪,什么叫身子骨儿棒,这是影射蔡大爷近来喝酒上是个怂人,还是你们自我反省纠缠的蔡大爷不敢兜搭红姑娘。
一古脑儿的全上来,蔡大爷确实招架不住,认怂保身体。
大茶壶的下句出来:“今儿红香姑娘红香姑娘可就不来侍候您了,蔡大爷您多多担待,我知道是姑娘们不好,她们也贪新鲜,女人和男人是一回事儿,想的都差不多。”
蔡谦明白了,这厮的意思周大爷到了,蔡大爷你赶紧的退后,姑娘们眼里没有你了,别说纠缠,就是问声好的这种侍候也取消。
大茶壶一步一陪笑的退出房门,在早饭的袅袅热气里,蔡谦顿时火了,什么周大爷大被爷,我还小棉袄呢!
不侍候?
那放老子走啊。
稀里呼噜的扒早饭,粥往嗓子眼里倒,吃完就见晋王去,放我走,我不在你这红街呆了,早走一天少丢面儿。
长安到的是真个巧,蔡谦刚放下饭碗,见到小厮进来,哼上一声:“我不在这儿住了,我要回家去,你家殿下面对鲁王怂,一天天的扣着我算什么,我要回家过年。”
蔡大爷今天脾气见长,蔡大爷认为这不能怪他没度量,男人在外面在乎的不就是这个脸面,睡一觉就没了,这让蔡大爷能不来火吗。
长安对他的想法显然知道的门门儿清,嬉笑道:“正是殿下有请,我特来接您,蔡大爷,您红街的第一虽被抹了去,这就回家当爷们,岂不是更好。”
回家让蔡大爷心动不已,不过这小厮话实在多,后面的调侃不要了成不成,你不说会长的丑吗,你非说它做什么。
蔡大爷猜出来晋王这么大方的原因,可能与他天天在红街睡觉的一夜又一夜的钟点里,晋王殿下把事办得了,就肯放自己走了,可昨天走不成吗?昨天蔡大爷还是红街第一阔少呢。
晚这么一夜,蔡大爷走的心不甘情不愿,在长安的陪同下路过楼下大厅,听着里面叫嚣狂闹,气的脸乌紫乌紫的,往地上呸一口:“大背爷?背时背运,你还是背霉头儿,蔡大爷眼里哪有你。”
老鸨一扭一扭的赶来送客,蔡大爷住的这段日子里,晋王府可没有少给她送钱,如今虽落到红街第二少,也是个大财神,挤的眼睛看不见着笑:“蔡大爷,您老慢走,得闲儿还来,别让姑娘们空等。”
蔡大爷气更不打一处来,姑娘们今儿早上都不肯侍候,还空等个什么。
他阴阳怪气地道:“爷走,把名头让给那身子骨儿棒熬夜还在喝的那背爷,妈妈,你知道什么才能称为背爷吗?”
“我上哪儿知道去,我不识文不认字的。”老鸨知道这位落榜的红街二少憋着气,语声再阿谀些,得让这位出完气再走,免得耽误下回生意。
堆笑等着。
蔡大爷坏笑满脸:“那碑下的是什么?”
“乌龟?”
“王八!只有王八才背这个背那个,称得上背爷,啥都背的叫大背爷。”蔡谦发泄完痛快了,哈哈一笑拂袖而去,感觉人生得意处不过如此,长安忍笑跟在后面,请春风得意立于门外的蔡大爷上马出城。
老鸨扬一嗓子:“还来喽,”等蔡大爷走的看不见,骨嘟起涂成血盆的嘴:“什么背爷大背爷,人家是珍珠宝贝的贝,是这个大贝爷,大贝爷昨儿一夜在承平伯府的商会上花费百万,王八?它花得起百万吗!”
甩甩帕子,就算把红街二少的气息全部抹杀,转脸儿笑对大厅走去,大贝爷有钱,赶紧的去张罗他。
.....
“哈哈哈,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爷是排前面的那个,春风为爷来的,”
蔡大爷在官道上一脸的春风得意相,大被爷小被头又如何,也是排在蔡爷的后面。
长安“好心好意的”提醒:“蔡爷,今儿是北风天。”
“你不懂,心中有春即春风,心中有寒即北风,小兄弟,教你一招,你要是能把北风看成桃花飘,你的境界就上一步。”蔡谦继续得意。
长安煞有介事的答应着,再道:“要是,心中有刀呢?”
“那就杀机四起,刀光剑影。”蔡谦还是兴致勃勃的说着,说完觉得哪里不对,狐疑的看看长安,在语言和心理上战胜大背爷的得意烟消云散,换成戒备在心头。
晋王肯放自己走,只怕不是好放的。
蔡大爷闷头打马,恢复御史蔡大人的谨慎,来到十里长亭,见到三几匹马拴在行道树上,长亭里坐着两个人,蔡谦凛然,果然,今儿这送行说不好是从鸿门借来的酒席。
晋王梁仁漫不经心的坐着,手里端着一个茶碗,他对面坐着的人,官袍在身,手里拿着几张纸哆嗦,这是被扣在王城衙门里的御史丁乌全。
同样是被扣,蔡大人在红街风流快活,丁御史在衙门担惊受怕,蔡大人虽然担心也带着满面红光出现,丁御史气色全无一丝的血色也难寻见。
见蔡谦走来,丁乌全甚至忘记给蔡谦腾出向晋王行礼的空儿,见到救星般的把几张纸塞给蔡谦,乞求的眼神像随时被逼跳悬崖。
蔡谦也顾不得行礼,抓起来匆匆看过,又认真看上一遍,晋王梁仁随时请教他,这上面的内容蔡谦并不惊奇。
这是毛太宰夫人的供词,表明她受到来自鲁王处的清客魏临行的逼迫,魏临行用多年前温恭伯府的一件旧事威胁,毛太宰夫人为救娘家,无奈帮着魏临行引晋王梁仁入圈套,反被晋王打破,魏临行关押即将解往京里,毛太宰夫人供出一切。
太宰夫人是个认字的,后面有签字画押,也有拇指按印,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是非曲直也明明白白。
蔡谦忽略丁乌全的眼神,脑袋里飞快转动,不对啊,丁乌全是偏向鲁王做事,打算诬蔑晋王,这供词对丁乌全有震慑力,对自己没有,给自己看这个是什么用意?
他想着,晋王懒洋洋:“请张大人。”
官道修的比两边的田地或旷野高,一般会说官道的下面,也确实是下面,落差不大的话没有视角上的死角出现,埋伏着刺客这种倒不会,不过种几株树长得大,后面停辆马车的话,搭眼一看很容易,可蔡谦心事重重的他就没有看到,看到也当是为晋王运送饯别酒水。
马车驶到官道的旁边,上面走下来三个人,带着恍然隔世逃出生天的迷糊,正是失踪良久的御史张汇青、随行的杨御史、及张汇青的家人。
蔡谦的心往下一沉,他仿佛明白晋王的用意。
丁乌全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他往南兴王城来的目的,一是帮鲁王办事,二就是寻找张汇青的下落。
还真的在晋王手里,那晋王此时大刺刺的送还是什么用意?都是心思敏捷的人,丁乌全也猜到晋王用意,他的心也往下沉。
张汇青被关的犯糊涂,见到蔡谦这个断案能手如见爹娘,带着泣声几大步跑来,握紧蔡谦的手:“老蔡,是你救了我?”
蔡谦铁青着脸浑身冰寒。
张汇青又看到丁乌全,再握丁乌全的手:“老丁,你终于来了,我被害惨了的......”
旁边有一声轻笑,张汇青一看仇人眼红,这不是晋王吗?他被关在地底暗无天日,成天就推敲事儿,想来想去的源头是晋王,而地底不见日光,想来想去的人敏捷没了,晕乎一大堆。
耳朵后面北风刮着,流动的寒意把脑袋罩着,这一切表示这是外面,这不再是张御史不明不白被拘禁的地方,他逃出来了,他重新可以行使巡查御史的权利。
只要他在外面,谁能奈自己何?谁能比京里的巡查御史更大!
还有蔡谦在面前,这位和自己不太对盘,不过张汇青是他的临时上官,既然逃出生天,就重新可以指使能干的蔡谦。
还有丁乌全在面前,相较于蔡谦,精明的丁乌全可以笼络成一路的人。
张汇青把牙咬起来,眼睛瞪起来,被关着长久不活动的身体猛一动,摇摇又晃晃没气势,干脆学泼妇骂街叉起腰。
“晋王!”
“殿下!”
“你把本官等人关这么久,给个说法吧!”张汇青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梁仁轻描淡写状拿起一张纸,除去蔡谦手里的供词,他面前还有一张书办另行抄录的太宰夫人供词:“喏,说法在这上面,鲁王老匹夫胆敢在本王眼皮子下面玩花样,在本王的王城把你们拘禁,是本王解救你们,张大人你不用过于客套。”
啥?
张汇青眼珠子接近瞪出来,劈手夺过抄录供词一目十行,字没有逐个推敲,意思明了,三把两把扯个粉碎,往地上一掷,继续恨恨和梁仁算账:“这是刑讯逼的供词,这个不算,殿下,在你的地盘上本官被拘禁,就是你的责任,你等着被押回京里受审吧。”
梁仁轻声又是一笑,手里的茶碗都不曾晃上一下,斜睨眼睛瞄瞄蔡谦,又瞄丁乌全:“啊,是这样啊,那本王等着。”
张汇青左右看看,他只有杨御史、一个家人、丁乌全和不太靠谱的蔡谦,如果他有一队御史,现在就敢发号司令拿下晋王,再给鲁王殿下传信,鲁王的人马就是强呐,用不了多久就能到来。
好吧,他忍这口气,先去和鲁王殿下会合,再发兵来拿晋王,殿下的身份不同于旁人,鲁王陷害老洪王的时候花了好几年,老洪王在京里受审又是几年,张汇青没资格拿下梁仁,可是他不管了,他只负责狐假虎威,鲁王负责在梁王进京的路上为梁仁定罪。
嚣张的一挥手:“咱们走,再回来便是!”
一个大转身张扬官威,用力过猛一头撞到身后一个人胸膛上,说起来也不怪张汇青,他用力过猛也没有对着人撞,是身后这个人恰好走来。
“哎哟。”
张御史抱着脑袋喊痛,抬眼看看这是谁,一张画押的供词摆在面前。
蔡谦从供词后面露出半个脑袋,慢条斯理的道:“大人,您撕的那是抄录,我这张是原签。”
张汇青想也不想伸手就拿,蔡谦缩手收回,一把刀尖从供词的后面露出来,张御史这回用力过猛结局不太好,他笔直的撞到刀尖上,被捅了个透心凉。
“你,”他嗓子眼里格格作响的发出疑问。
握紧刀柄的蔡谦后退两步,和张汇青隔出距离,免得他挣扎的双手碰到自己,他一本正经的送行:“大人,您不死,我活不成,”
“你,”张汇青双手空抓没有着落处,恨意涌上眼神,全表现在眼睛里。
“大人,你这个人吧,要我怎么说你才好,才干没有多少,野心倒是不少,有野心没才干的人多少能容得下人,你呢,心眼子又没有多少,小的针尖过不去,我在南兴这里安然无事,你来一趟就吃亏,咱们要是一起回去,你要是能放过我,我全家随你姓。”
蔡谦还是没什么表情,他注视张汇青的死就像看到一片枯叶落地面:“可我得活,我没做什么,为什么要冒着被你冤枉的风险,让你平安回去,我没有勾结鲁王陷害人,我没有冤枉断案收金银,我没有吃朝廷俸禄却不满当今,我要是还冤枉的死了,阎王爷也会骂我大傻子大呆蛋。”
把刀用力一推:“所以,你死了吧,这就我眼前的官场太平。”
张汇青倒地摔出沉重的一声,蔡谦看也不看,转身走向丁乌全,杨御史不在方向,也吓得嘴里嗬嗬有声,和张汇青的家人一起拔腿就跑。
长安把他们推回来,蔡谦把丁乌全推过来,丁乌全大叫:“我是文官,我不会杀人,我手无缚鸡之力,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蔡大人您饶了我吧,”
蔡谦刚才那把刀是他带着防身用的,刀留在张汇青身上,现在他一手揪紧丁乌全,一手去拔长安的佩刀,手按在刀把上时停顿一下,惨然一笑:“你说的对,心中有刀可怎么办?我回答你那就杀呗。”
长安假模假样的安慰他:“大人,您也是为了保命。”长安心想又不是我家殿下请你们来的南兴,是你们自己要来,不,是你刚才杀的张汇青御史派你前来。
蔡谦也想到这一点,他面无表情再看一眼还有一口气的张汇青,把刀塞到丁乌全手里,握着丁乌全的手和刀,先送杨御史归西,再就是张家的家人。
丁乌全哆嗦的像打摆子,嘴唇发灰眼神发暗:“我,下官从不杀鸡,”他手中的刀又到张汇青面前。
张汇青乞求的望着他,只有一口游丝般的气在进出,这对于丁乌全噩梦一般,他拿出吃奶的力气想挣脱,可是拖着他来的蔡谦力气更大,长安的刀经由丁乌全的手扎到张汇青的身上,张汇青就此断气,丁乌全被放开后掩面大哭,跪倒在地浑然忘记他沾满血泊,在不愿意动手的人这里,血应该算晦气的的表示。
“呜呜.....”
北风里的男人痛哭,比女人悲痛时还要凄惨,丁乌全放声大哭,低声轻泣,哽咽着几乎要晕倒过去,哭到没有眼泪的时候挤出心底的干嚎。
他哭的昏天地暗,像断绝世上所有的希望,蔡谦看不下去,拖着他来到长亭上,晋王殿下还是那般用悠闲的眼光对他们,像刚才不是杀人灭口,只是一场云淡风轻。
“殿下给点儿酒,我也不会杀人,我得压压惊。”蔡谦放下丁乌全,任由他瘫倒在长亭里本来就有的石凳子上,这是修来供行人休息。
一面讨酒,一面骂丁乌全:“没胆的怂货,有胆子陷害人,没胆子保命吗?我救了你不知道吗,否则张汇青回去能放过咱们俩个,鲁王见到咱们无功而返,能放过我和你,老丁你是个精明人,可你不会往我身上撒无名气,张汇青他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啊!拿几两金银你将把自己卖给鲁王,你不知道啊!”
“我,我杀了人,”丁乌全抽抽噎噎的像个女人。
梁仁忍住笑,看着长安把酒送给蔡谦,十里长亭是饯行用的,酒是自然备下的。
蔡谦接酒在手,也不使酒杯,提壶在手对着丁乌全就灌,把丁乌全呛得重新流泪,嘴里也进去好几口,蔡谦不再管他,对着壶嘴一口气喝完,把壶一扔开始发作。
“都说晋王殿下胆小成不了事,如果没有老洪王命道不好丢了爵位,晋王殿下只能是个老死宫中的人物,哼哼,今儿看来,这全天下的人都走了眼。”
梁仁笑眯眯一句反问:“我请你们来的?”
“没有!我知道这个怪鲁王,可是您有能耐和鲁王干去,拿我们出什么气,拿我这帮你出主意的人出什么气,殿下,我说过不参与阴谋,不参与夺位争嗣抢地盘,各位殿下您有本事就吃肉,没本事就回家哭,喏喏,就像丁大人这样哭,不也挺解闷儿。”
丁乌全抹着眼泪回他:“我不是解闷,我是伤心。”
“你是女人啊,伤个屁的心!蔡大爷救了你,赶紧的来陪酒,喝醉了往车上一睡,殿下这马车有妙用,刚才送张汇青那死鬼,等下可以送我们。”
蔡谦觉得能说话就缓解的多,把丁乌全揪一把让他坐直。
丁乌全听完又是一阵泪流:“我不睡死人用过的车,晦气。”
“晦气你个头,酒醒了咱们也离开这里,晦气又能怎么样,离开这里才能眼睛干净心里干净......”蔡谦正骂着,忽然想到,停下来面色一阵的古怪,开口时骂的更凶猛。
“他娘的大背爷,一早遇上大背爷,难怪我这么背,他娘的大背爷.....”
接下来全是骂那没有见过面的周大贝。
长安向着梁仁回几句话,主仆笑的肩头颤动,人家叫大贝爷,到你蔡御史这儿就成大背爷,乱改字的这事儿,你能怪谁去。
蔡谦不骂的时候,坐下继续拿酒灌自己,一面灌一面说:“殿下,就此别过,我离开这里,管你们斗的天花纷落,也没有我蔡某人的事情。”
“我也是。”精明的丁御史已经不哭,神智多少回来一些,觉得蔡谦的话很对,一醉解千愁,他也在灌自己酒,蔡谦说话他就弱声气儿的跟上。
“我蔡某人可再也不往你这南兴来了,您想我打歪主意也不成,论起来歪主意,把人逼急了,谁还没有几个吗?”
“我也是。”
丁御史弱弱的附和。
“有劳殿下把张御史、杨御史和他的家人安葬了吧,说起来姓杨也不是好人,他是张汇青铁了心的跟班,有人说是杨御史先投奔的鲁王,再说动的张汇青,姓杨的不死我也心安不了。”
“我也是。”丁御史弱弱的跟。
蔡谦对他一通大吼:“你也是,让你杀你还磨蹭个啥!你往南兴来陷害人,我能保你一命,你以后怎么谢我。”
丁御史眼睛一挤,又哭了起来。
蔡谦看不下去,闷头又喝酒,过会儿想到话没有说全:“殿下,我蔡某人可没有在南兴见过张汇青、杨御史和张家的家人,您手脚麻利点儿,别让人知道他们死在南兴。”
“我也是。”丁御史擦干净眼泪,拈起酒杯又来跟风。
二位御史真的大醉酩酊,也真的扶上张汇青来时那辆马车,长安亲自护送他们赶往渠光城,往京里回去的路,都得经过渠光。
马车远去,梁仁傲气渐生。
这又是他人生里重要的里程碑,也是鲁王挥刀事件里的重大事件,他晋王梁仁敢于反抗,敢于反击,老混蛋来一个人,就杀一个,来两个也一样留下别走。
这在几年前的日子里,哪里敢想。
南兴本身就值得守护,为什么在今年忽然强硬守护它,梁仁还是不会推敲,仅仅一个南兴这理由还不足够吗?南兴是他的,他不会让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