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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霸和颜萱二人从玉香院出来,一上马车便叫车夫驱马满城的兜了一大圈儿,到了混杂处下来走路,又转了两条街,才回到云来客栈。
李元霸在车上又一路拉着颜萱的手,一边陪不是,一边自责不该留她一个人在玉香院大堂上,自己去找什么采买官打听消息。
颜萱一语不发,不论李元霸怎么解释说好话儿,只不作声,默默垂泪。回到客栈,自往里间床上躺去。李元霸赶忙出去买来许多果品点心,哄她吃些下去,她看也不看,躺在床上假寐。
李元霸见颜萱如此,竟不知如何是好,惟怨自己照看不周,让她受了惊吓,又后悔下手不够重,没将那个涂公子双腿打断了解气。一时自怨自艾,懊丧不已。
实则李元霸哪里知道颜萱的心思,颜萱在玉香院被扬州太岁涂公子调戏之后,心中固然羞恼,所幸自己也没被过分欺侮,只是她见李元霸撇下自己,巴巴的去打听张二哥的消息,自觉心中反不是滋味。
她自与李元霸相识以来,虽然时日不久,可是心里对他竟已暗生情愫。这一次她要李元霸陪自己上扬州城,表面上还是像本来说的要打听江北山东那边消息,实则她也想让李元霸多陪陪自己,不愿看他从玄竹谷回来后便要离开听竹居,四处云游。
她自懂事以来,从来没有哪个人和自己说过这样多的话,更何况还是一个年纪相若的少年男子。自从她发现李元霸假冒阿龙婆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真相后,心中便无一刻能把李元霸的影子忘掉,好像中了邪似的。起初她并不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他,可是当她突然看到李元霸从玄竹谷回来,站在自己面前之时,她才确信自己心中已放不下这个小道士了。可是这样的心事却不知如何跟他说去,最要命的是这个小道士一直还以为自己心中只有张二哥这个人,他陪自己上扬州,就只为了打听江北山东的消息。似乎他也认定自己这一辈子只能嫁给张二哥,他竟也和外公也一样,只想将自己早早推出门去,找个婆家,然后他们才称心如意,才好心安理得,自去修道。
她越想越觉伤心,便觉得自己像被遗弃一样可怜,没有人真正疼她怜她,又想自己从小不见爹娘,更无兄弟姊妹,一个人孤苦伶仃,忍不住伏在枕上,轻轻抽泣起来。
李元霸在外间听见她哭声,忙跑进来,见她伤心泣下,连声安慰。颜萱心中幽怨,见他来安慰自己,说些没要紧的话,便觉得他假惺惺的,半点不解她的心思,更觉伤心失望,幽幽道:“你也不用安慰哄我罢,我不过是自哀命苦,却不是恼你走开,你不用管我罢。”站起身来,赌气将他推开,不让他陪在身边。
李元霸心中着急,可是也无计可施,只好一个人在外间呆坐,垂头丧气。
如此不觉便到了晚晡时分,他突然想起酒来,本待出去找个酒肆喝酒,又怕离了颜萱,她一个人在房里再出什么乱子,一时却不敢出去。后来想了一个折中法子,下楼出去打酒上来,自己喝酒解闷。
听里间动静,估计颜萱已然睡熟,才偷偷出了会仙阁。谁知刚出了客栈,四处找酒肆买酒,竟发现身后有人跟踪,顿时警觉起来。他在玉香院打了扬州太岁涂公子,心知那恶少绝不会善罢甘休,他醒来后定然满城打探他的行踪,然后伺机报复。怀疑便是涂公子派来的盯梢暗探,心想这个云来客栈可住不得了,最迟明日也得换地方了。
他不肯立时回云来客栈,隐身附近角落,观察客栈周围动静,待天色向晚,这才从后院翻墙,悄悄进了客栈。回到会仙阁,见颜萱仍在里间躺着,安然无恙,这才放了心。不肯入睡,买回的酒也不曾喝,只胡乱吃了些点心,盘坐床榻之上,手执玄竹杖,一夜守护颜萱入睡。
却说李元霸果然没有猜错,当日在云来客栈二楼遇见的七位青年书生,正是王通的弟子,江湖上号称“八羽士”中的七个。
除了大师兄程元不在之外,这七个人却是二师兄仇璋、三师兄董常、四师兄薛收、五师兄姚义、六师兄贾琼、七师兄温彦博、八师兄杜淹。
先入住云来客栈的却是四师兄薛收,另外六人一起从丹阳郡过来。一个月前,他们从白牛溪出来,一路辗转而行,却是寻找师父王通和小师妹王蝉儿。七个师兄弟会合后,当即在扬州城里转了一天,也没打听到什么消息,近晡之时,不约而同转回云来客栈,在二楼开了一间大房,四师兄薛收也搬过来,七人同住。几个都躺在自己床上,相对无语。
忽然六师兄贾琼站起身来,先开口道:“唉,难道咱们兄弟几个还不了解师父的脾气么,他老人家一向是神出鬼没的,他若不想让人找见,便是上天入地也难见着他的。如此无头苍蝇的到处乱跑乱找,徒然耗费心机,不如咱们转回溪中去便了。”
五师兄姚义正双手作枕,躺在床上,听见贾琼的话,起身附和道:“六弟说的不错。这一次师父一个人出来,自有他的道理,他不喜旁人知他行藏,咱们便是再寻几年也寻不见的。”
三师兄董常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叹道:“师父找不着也罢了,可是小师妹一个人跑出来,也不知身在何处。她一个女孩儿,行走江湖,不知有几多凶险。若是师父回来,看小师妹不见,岂不怪罪咱们师兄弟没看护好么?说来说去,咱们一起出来,若说是找师父,莫若说先找小师妹是真......”
大家听他这样说,一时都默不作声。
这时八师兄杜淹坐在床上,憨憨一笑,说道:“师、师父,他、他老人、家,难找,可、可是,小师、妹,她玩起迷、迷藏来,咱、咱们又有谁、谁能找见,她......”他说话结结巴巴的,一句话说出,却费了好大的力气。
七师兄温彦博笑道:“八弟,你排行老八,可是说起话来,却比不上师父养的八哥说话利落,哈哈。”一句话说得大家笑出声来。
四师兄薛收一直默不作声,听见大家说笑,也随几个师兄弟笑了几声,沉吟道:“现下咱们都说找师父和小师妹,当初大师兄也说要找,自己先出来了,叫大家在溪中等候消息,可是他一去一个多月,竟没半点消息传回,如今谁都找不着,敢是咱们白牛溪师徒几个都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不成?”
其他六人听了,又都笑起来。实际上,他们个个心中都明白,说是找师父、大师兄和小师妹,其实却不是,只不过他们每人心中都不肯说出那几个字而已,因为那是师父王通一直讳莫如深的事。他们虽在白牛溪中读书习武,可是也从外面得到消息,知道如今江湖武林盛传一部奇书叫玄武秘笈,里面藏有绝世武功和经世韬略。若得此书,不但能修成绝世武功,更可称雄天下,所向无敌。因此,当今天下英雄豪杰皆朝夕思得之。据说师父王通已找到半部,另有半部却在江南,他们又听说另半部原来藏在师父的世仇邵正奇身上,邵正奇隐避江南多年,一直行踪难觅。师父经常提起自己要找到邵正奇报家仇雪父耻说在嘴上,却半字也不曾提到玄武秘笈之事。
说到小师妹王蝉儿,他们人人心中都明白,小师妹是师父的掌上明珠,将来白羽派掌门人,自然是小师妹的夫婿。他们八个师兄弟,每天都围在小师妹身边,均想获得她的青睐,成为她的意中人。可是小师妹对他们个个都好,没有公开表态喜欢谁,虽然如此,但他们心中清楚,大师兄程元对之小师妹用情最深。他见小师妹离家出走的第二天便独自出来寻觅,交待其他师兄弟在溪中练功,等候师父和他找见小师妹回来。他们等了一个多月却不见大师兄有消息回来,心中都在嘀咕,便一起商议,与其坐等无望,不如出溪同觅,大家全都出来寻找师父、大师兄和小师妹。
四师兄薛收脚力最快,因此一出溪来,他便先行一步,一路过来,他都打前站。扬州却是他们出来寻师落脚的第三站。在寻师途中,他们又听说江湖第一大教黄龙教将在扬州宴会开坛收徒,同时邀请江湖各路帮派到场,因此便决定一起赶过来,看看有无师父和师兄妹的消息。
江湖上,白牛溪“八羽士”对外声称只读圣贤书,习武不过业余之艺,因此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头并不响亮,但是他们八兄弟在一起练习的“八仙阵法”和“七星阵法”,妙绝天下,威力无比,江湖上罕有人能破解。
师兄弟几个又闲谈起扬州街市的繁华热闹,再说起今日在客栈二楼看到的情景。
薛收说道:“今日在二楼喝茶,我发现有几个人形迹甚为可疑,不知你们可瞧出来?”
大家哦的一声,都抬头望着他。
薛收又道:“我见后面进来的那两个人,有个灰衣大汉,绝非等闲之辈。他身边那位少年公子,形迹可疑。如今朝廷官府通缉的刺客是一男一女,传说正在江南出没。其中一个刺客武功高强,可惜朝廷无人能制得了他,......”
姚义点头道:“四哥说的不错,我瞧着也奇怪。据称刺客是一男一女,虽然朝廷画形布告,官府也不许客栈旅舍留宿男女同行客人,可是刺客岂会一味原形不改,他们出来难道不会化妆么?”
二师兄仇璋一直不开口,也终于说话:“说的是。我瞧灰衣大汉身边那位少年公子,模样儿竟比女孩儿还要俊俏些,莫非本来就是个女儿身......”
温彦博笑道:“对呀,你们不见后来有个少年道士上前与他们搭讪,那小子手脚好快,居然去摸了人家的脚,恐怕他也是看出些名堂了才......”
姚义又道:“是,我也瞧见了。不知这个少年道士又是甚么来路,我瞧他鬼头鬼脑的,身边还伴一个美人儿,居然也是个女扮男装的。哈哈,他倒会占人家便宜,故意将茶水碰倒,自己假装拾杯,摸人家女孩儿的脚.......”
贾琼道:“少年道士和灰衣大汉他们都住楼上,不如今晚咱们出去探个究竟......”
说到后面,他们兄弟几个都压低了声音。
花开两叶,话分两头。却说在会仙阁隔壁的扶风阁,住着高丽刺客和香七公主。虬髯刺客一入阁中,便在外间打坐练功,横剑在膝,一夜不睡。
是夜,香七公主却陷入无眠之夜。这是她自入中国以来第一次失眠。
今日她遭了那位少年道士的冒犯,回到房中,心中波澜起伏。她虽然身为公主,可毕竟仍是怀春少女。她平时读《诗经》,尤喜郑风里描述男女大胆思慕相爱的篇章。自幼在高丽国中,朝野上下都以她为尊贵公主,没有谁敢冒犯过她。不要说无人敢在语言表情上对她无礼,更何况对她动手动脚。虬髯客威武高大,陪她潜入中国,一直视她如天人,从不敢私语一句,即便携她逃亡时,不得已背负横抱她时,她也没有任何异样之感,心中只将他当作守护自己的武士。
香七公主却弄不明白,单单这个少年道士,他只是抓了一下自己的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脚,自己居然如被电击一般,感觉异样,心中害羞竟比气恼还多。当他冒犯之后,居然还对自己眨眼,意含轻薄,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害羞之极。心道以后若再遇见他,决不能有丝毫笑容对他,惟对之冷若冰霜,不然他会轻贱自己。又想自己堂堂一个公主,居然被他戏弄,以后若有机会,一定好好惩戒他,让他知道高丽公主可不是好欺负的。
她心中虽如此想,可又不愿让虬髯客知道,因为她清楚只要自己略微点一点头,虬髯客随时可取了那个少年道士的小命。或许因为那时苏州北城门外,她见那个少年道士勇敢出来戏弄官军,见他言谈滑稽可笑,便觉得他是个有趣的少年,心中对他并不讨厌。又想他将一个美少女救去,也不知后来如何,可是不到一个月,自己又在扬州和他见面,只是他身边又换了另一个美丽女孩子。转念又突然羡慕起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来,心想那个女孩子可以成天和他在一起,他说话滑稽有趣,一定不会觉得闷的,不像自己,半年多来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思乡之余,徒对四壁,几乎闷得要死。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一时竟难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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