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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制香师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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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家大小姐在吗?”来人倒是很恭敬有礼,不过如意并未放松警惕。无事不登三宝殿,熟人尚且如此,陌生人自然不会无故上门。

    隔着门如意冷静地问道:“不知来者何人?”

    门外之人可能也顾及如意乃孤身一人,并未强行要求开门,只在门口冷静传达,“我们主人请卜家大小姐明日午间一聚,万望赏光。”

    如意疑虑,她在白水城实在没有什么关系,能称得上主人的大家族之人更是不认得。现有的人际网中,无论是莲娘和她家人,还是甫记香行都当不得有“主人”一称谓。

    “你们主人是谁?我没有赴陌生人宴请的习惯。”如意停顿了一下,“再者你们能打听到我,自然知道我是一未出阁女子,此种宴请对我来说太过突兀,名声有碍,请予见谅。”

    如意还在思考这番回话有无欠妥之处,会不会让外面之人觉得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对方的下一句倒是让她头顶如同响了个炸雷,半天没回过神来。

    “算不上是陌生人,大小姐您去了还是大小姐,自家人不用太过客气,您就不用推辞了。”

    如意一琢磨,难道是她想的那样?定了定心神,觉得对方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敢有任何越矩之举。她缓缓拉开了门。

    五六个家仆模样的人规矩地站在门外,手上还各捧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领头一人二十出头,青布衣衫,很是精干。面目平常人,唯有一双眼睛极有神采,目光湛湛。

    看见开门的如意,有点意外。怎么说呢?既有一丝惊艳,还有一丝了然。

    如意有点不懂,惊艳她能理解,后来她曾对镜看过这世的面容,既有秀美的五官,又因血统的原因,气质中多了一份明媚和华丽。但是了然之意因何而起?

    陌生环境,陌生人,不适合她去想太多。如意声音冷清如雪棱敲击,“你到底是哪家?请客的主人怎能不自报家门?”

    青衣人半鞠躬施了一礼,“在下甫云,白水城卜家管事,奉大公子之命给大小姐送上请帖,明日午间宴南阁天字房恭候。”

    如意不作回答,亦不点头,只伸手接过甫云递来的大红请柬,翻开一看,一笔漂亮的飞白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请帖是你家大少爷亲手所书?”

    甫云似乎没想到如意一开口居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愣了一下,立马回复,“确为大少爷亲笔。”

    如意心下暗酌,字如其人,不出意外,那白水卜家的大少爷应该不会是心中满是鬼蜮伎俩的人,至少也是可以尝试沟通交流之辈。只是不知突然而至的请帖是何意?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打转也就是一瞬间,如意的手指无意识在请帖上摩挲了两下,一阵暗香传入鼻孔。

    本来准备回应的她来了兴趣,细细品了品,她又抛出了让甫云发愣的一问,“此香甘甜温和,是华帏凤翥?也是大少爷所调?”

    甫云点点头,对眼前的永春卜家大小姐也颇感惊奇,确实是请帖写好后,大少爷来了兴致,临时调了香,嘴里当时还含混说了一句:“不知她能不能闻得出?”

    这位大小姐莫不也是个香道高手?这与他们之前所知大不一样啊?

    如意一颔首,对明天的见面陡然多了些雀跃之心,不是为了白水卜家的名头,更多是对能调出妩媚、甜甘女人香的同道之好奇和欣赏。

    “你回去给你们大少爷传话,我明天会准时赴约,希望会是一次愉快的见面。”如意转身准备关门。

    “卜大小姐请留步!”甫云急急地往前一大步,微微拦住了如意。

    如意有些不解,都答应去了,还有事?

    甫云往后一看,请跟在后面的人上前来,“这是我们家大少爷备下的一些薄礼,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如意一摆手,“不用,无功不受禄,明天宴席已是尽够待客之道,这些东西拿回去吧。”

    甫云脸上未见被拒绝的不耐,依旧维持原有表情,可话语中的坚持一分不退,“您务必收下,大少爷说您要是喜欢请帖熏香,这份礼物您也一定会喜欢的。您若不收,我们这些人回去也很难交差。”

    如意一脸为难,拿人手软,这可不比吃饭,那算不上多大人情。

    礼物一收,且看包装,只怕也不是平常之物,若真有心者要作文章,只恐麻烦事多多。她家现在麻烦已经足够,万万不想再招惹其他乱七八糟之事。

    “有送礼强迫别人接受的道理?”熟悉的声音在甫云等人身后响起。如意的眼睛刹那间亮了起来,小武回来了。

    甫云看到如意的反应,一时间只觉得如花开眼前,本身美丽的脸更是光彩照人。

    他对能够引起卜家大小姐如此情绪波动的人很是好奇,回头一看,一个与他年级相仿的年轻男人信步走来。

    “这位是?”对于能随意在大小姐面前插话的人,自然有了解的必要。

    还没等小武回答,如意很自然地回答:“是我永春卜家的人。”

    小武听了略一停步,没等众人注意,旋步来到如意身边。身体站在略微前面,隐隐遮挡着众人看如意的眼光。

    甫云见此多了个心思,暗暗估量小武的身份,同时马上转头对小武说:“我家大少爷并没有强迫之意,盒中也并不是一般礼物,不若你和大小姐看看再做决定?”

    如意听甫云说得如此笃定,和小武对视一眼,然后上前轻轻揭开第一个礼盒的盖子。

    一股空灵、张扬、凛冽的香气扑鼻而来。再品,又带有一缕温暖,醒梦,和温存。仔细看去,三枚可爱至极的深粉色香丸静卧盒中。

    “南唐遗梦?”如意小小吃惊一把,这个礼物确实合她心意,但也确实贵重。白水卜家大少好一颗玲珑心!

    寻常衣物,首饰,如意肯定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可要是眼前的香,唉~~~

    要真正说起来,此香也不是名贵到不行,但高品质的南唐遗梦成本也不小。

    檀香、龙脑香、桃花、细辛、丁香,五味主料中有三味是合香中最常见的,但也是等级要求最高的。

    桃花看似不出奇,却要求是三月桃花正当开放季节的,且必须是清明后,谷雨前的第一场雨后盛开的桃花,全满粉或全满红为佳,若是能有绿桃,则更是极品了。

    将其微微阴干后,与老山檀香,公丁香浸于最高浓度的天然芳障龙脑液中。龙脑液是龙脑香溶于水中,制成浓度较高之液体。

    隔段时间取出阴干,再焙脆,研成细粉,细辛研磨细粉混合,加炼蜜制,制成小香丸,陶罐密封窖藏1个月。

    一系列繁琐且细致的活儿后,檀香、丁香、桃花、龙脑很好地融合渗透、转化才能的到现下看到的小丸子。

    如意按捺下心中对这款香的渴望,努力挣扎地说道:“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拿回去吧?”

    甫云皱了一下眉头,他没想到永春卜家的这位小姐如此固执。难怪来之前他对能送出信心满满,而大少爷笑而不语。

    看来最后还是得动用少爷最后留下的话,就是不知是不是也如他所料起作用呢?

    想法只是一瞬,甫云迅速唾弃自己怀疑大少爷的念头,毕竟从小到大少爷都是算无遗策。“大小姐,我们少爷还有一句话。他说您听了一定能收下礼物。”

    如意好气又好笑,白水卜家人行事太不爽快。“算了,不用听了,左右不过劝我收下,但我真的受之有愧。你带走吧!”

    本不以为意,话一出口却真正震到了如意和小武。“收下礼盒,明日你会看到卜庆雪香。”甫云声音并不高。

    “此话当真?”如意完全没有想到白水之行还能有此等收获。

    “我家大少爷从无虚言。”甫云一脸自豪。

    去!一定要去!收,为什么不收?有卜庆雪香在前吊着胃口,如意只能哀叹自己就是姜太公鱼竿下的愿者了。

    “那就劳烦甫管事转告大少爷,明日我二人一定准时赴约,不见不散!“

    捧着盒子的人依次进屋,把礼盒整齐利落地放在了桌上,尔后安静退出跟在甫云后面。众人再一次行礼后悄然离去。

    如意看着这情景有点咂舌,一件事就能看出白水卜家大少御下应该极严。

    “小姐还好吗?”小武并不曾问甫云是否对如意不利,他看得出甫云很恭谨的态度。只是对于白水卜家的示好感觉太过突兀。

    两家自来交往并不多,甚至有些年月根本就是断了交往,大少爷如此行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无事,一切都挺好。”如意思考与小武神奇同频。

    不过被之前的香料勾起了兴趣,如意只想打开后面未开的礼盒,看看到底装了些什么。

    小武关上门,就看着如意像个小兔子一样兴奋得不得了。他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要和大爷说下这件事吗?”

    如意又发出一声惊呼,而后马上补充到:“说一下,毕竟不是旁人,多少还是有些血缘联系。”小武应了一声称好。

    白水卜家大少带来的礼盒里全是顶级香料,里面甚至还有几颗如意都叫不上名的香丸。

    这是何意呢?收是收下了,如意也不吝去揣摩送礼背后的心思和门道。

    正准备把南唐遗梦放入香炉的如意停下了。

    一个念头升起,才查到温氏之事,白水卜家大少就派人示好,难不成温氏的调香来自于白水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