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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魏文俊的脚步声远去。过了一会儿,云深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瓦蓝瓦蓝的,只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
他幽幽地说道:“修言,你去准备准备,看样子我这趟帝都之行是在所难免了。有些事是想躲也躲不开,想逃也逃不掉的。”
墨修言闻言,又问出了一个问题:“那这位叶姑娘呢,太……公子打算怎么安排?是让她回四方书院?还是……?”
云深想了想,回头看向他问道:“你可有办法使她恢复记忆?要是有,就赶快帮她恢复了记忆,好让她走!这些事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虽然她看起来很像她,但她毕竟不是真的她。别把她一个不相干的人给牵扯进来。”
墨修言知道他说的是另一个“她”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说道:“这事有点难办,这不是一般的邪祟,而是青冥剑灵。公子你也知道,青冥剑是你的佩剑,它只听命于你,也只有你才能驱使得动它,可它现在已经自行认了叶姑娘为第二主人,并且她们之间有血印记,所以这事……”
云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去忙你的,不要总是跟着我,耽误了别的要紧事。去吧!”
说完,又安静地躺在藤椅上。
墨修言暗叹了口气,还是不放心地说道:“公子也不必太担心了,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云深:“我倒不是担心母后的病,而是担心她所得的不是病。”
墨修言:“不是病?难道公子你是担心皇后娘娘……”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因为这时逆风正好端了碗熬好的白米粥送了来。
看到热气腾腾的米粥,两个人才想起时间已经是中午,是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回头寻找叶泽笙,居然没了她的踪影。
云深皱眉,问逆风:“看到叶姑娘了吗?”
逆风把托盘放在云深面前的石桌上,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说道:“我送魏先生去休息的时候,好像看到她还在假山水榭那里玩水,这会儿就没看见了。”
墨修言脸色一沉:“快找找,别让她跑远了。”
云深闭上眼睛,用他与剑灵特有的意识来感应叶泽笙,居然没有一点反应。大惊之下,脱口而出:“不好,她遇到危险了。”
的确,云深所料不假。
叶泽笙此时正昏昏沉沉被人塞进一辆马车里,离汐子镇越来越远了。
逆风也的确没说错。
云深让叶泽笙一个人去玩的时候,她就在花丛中摘摘花,捉捉蝴蝶,然后又跑到假山水榭去玩水,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无意间,瞥见假山后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闪而过,叶泽笙觉得好奇,便偷偷地跟了上去。
那是一名瘦小的青衣小斯,只见他从后院围墙上轻轻巧巧地翻了出去,然后穿小巷过大街,最后径直进了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店铺。
叶泽笙跟在后面心里偷笑,一个男人不去酒楼,不去茶馆,却是来这种地方,既然还偷偷摸摸的。
想了想,来都来了何不也进去瞧瞧,所以最后也跟着进了店铺。
店铺里面香气扑鼻,各种胭脂水粉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却没有那小斯的踪影,只见几个倚红偎翠的姑娘正在讨论着买那种胭脂水粉比较好,正争执不下。见叶泽笙进来,便拉着她说道:“这位姑娘,你来得正好,麻烦你来帮我们挑选一下,选哪种比较好。我们几个已经争论半天了,都没有得出个结论。”
叶泽笙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小斯,又被这群女子纠缠,脱不开身,只得随手拿起一盒盒胭脂水粉,看看闻闻,帮她们挑选起来。
走出店铺,叶泽笙望着人潮涌动的大街就感觉头晕眼花,她根本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汐子镇,是云起国一个有山有水的江南小城,所管辖的地域范围并不大,但却交通发达,水网交错,极其富庶和繁华。
阳光下满眼看到的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号,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淡泊惬意的笑容,无一不反衬出云起百姓对泱泱盛世的得意其乐。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露天摆摊的小商贩。
街道很长,一直延长到城外较安静的郊区。
走在车水马龙间,叶泽笙的身材比这古代的同龄女子要高挑一些,加上她皮肤白皙细腻,又是一身红衣,在人群中比较显眼。
路过卖小物件的地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花花绿绿的,五花八门的新奇小玩意,只见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喜笑颜开,见了喜欢的东西便停下来挑挑拣拣。
叶泽笙在一个卖竹器的摊位上,看到了一只竹箫,上面还吊着红色的穗子,非常好看。想象着云深十八般乐器都会,那吹箫的样子也肯定潇洒极了。不由得开心地笑了。
可是她挑选好了之后为难了,她没带钱,拿着竹箫又不舍得放下,就傻傻的站在那里不走。
小摊贩一脸以为她不想买的神色,正要起身说点什么。
旁边突然有人一把拉住了叶泽笙。
然后那人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话,可叶泽笙根本就听不清楚,连看那人的样貌都是朦朦胧胧如同罩着一层薄纱。
叶泽笙努力想要说话,喉咙却像是被塞上了一团棉花,发不出声音来。
那人似乎也看出她不对劲,急忙出手如风,在她身上的穴位上点了几下。
叶泽笙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了,原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魁梧汉子,典型的武人装束,腰间还挎着一把长剑。剑眉星目,样貌不俗。
“笙儿,是你吗?”这魁梧汉子,拉着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嘴里还一个劲地说道:“嗯!不错,是我家笙儿,多年不见,没想到都成大姑娘了。”
叶泽笙傻愣愣地看着魁梧汉子,听着他的话。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终于在记忆深处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个人的一点影子。他居然是自己的三叔,叶红。
“三叔,”叶泽笙也高兴起来,开心地喊道:“你是三叔,我想起来了。”
这人是叶红,云起国的一品将军。晴川仙门世家叶氏第一个入朝为官的人,也是现任皇后叶妧儿的兄长。
叶红见她想起了自己,非常高兴,拉着她就进了街边的一家酒楼,说道:“三叔今天很高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笙儿,来,陪三叔进去喝两杯。”
叶泽笙被他拉着进了一家叫做“不归”的酒楼,两个人在二楼上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立刻便有殷勤的店小二走来接待,叶泽笙也确实饿了,毫不客气地点了一些自己喜欢吃的菜。
等菜上齐,叶红一看,全是红红火火一桌辣菜。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家笙儿,连吃的都对我胃口。”
当年,叶泽笙被送走的时候,叶红早就离开晴川叶氏进京为官了。当他听说了叶泽笙啃噬自己母亲指骨那件赫人听闻的事情,又得知自己的兄长要把懂事可爱的女儿送走之后,也曾连夜赶回晴川叶氏阻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没有见着侄女最后一面,后来事务缠身,更没有精力去打听打听她的下落,一晃多年过去。没想到再次见到她时,竟是在这里,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
叶泽笙不会喝酒,就在一旁吃菜。叶红大大咧咧,酒量不好,又贪杯;加上多日赶路没有机会好好喝上一口,一喝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没多久,便有了几分醉意。
此时楼下有人吵吵嚷嚷,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年扯着一个十五六岁小姑娘衣的领上楼来,然后将她往地上一甩,自己坐到邻桌几个已经喝得七荤八素的少年中间,笑道:“怎么样?我说她跑不了就是跑不了,还不是让我给逮回来了吧?”
说完又回头朝那小姑娘骂道:“小贱人,不就是个唱曲的吗?你跑什么?本少爷让你唱曲是给你面子,居然敢跑,你再跑一个试试?当心本少爷打断你的腿。接着唱……”
那小姑娘趴在地上吓得面如土色,身体都在瑟瑟发抖。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说道:“这位少……少爷,你饶…饶了我吧。我娘病了,我要回……回家照顾我……我娘。”
那少年听得心头烦躁,一脚蹬在那小姑娘的脸上,恶狠狠地说道:“回家?你没把本少爷侍候好了,还想回家?要回家也行,把这双手留下来,我就让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