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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要砸了药铺?”
清瘦少年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极了。
泼皮潘虎咽了口口水,强作镇定,瞪眼道:“老子确定的很!你要闹哪样!?”
“哦...好吧。”
叶枫风轻云淡的应了一声。
叶枫身形一闪,一旁水根娘手中的那截断了的锄头把,已经到了他的手里,接着他又一个“瞬移”到了潘虎身后。
“噗嗤”。
木质的锄头把直直朝着潘虎的后心刺了进去,将这泼皮刺了个对穿。
少年的一系列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从开口到杀人,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息而已。
潘虎瞪大双眼,看着从自己胸前露出来的那一小节木棍,喉咙里发出了两声微弱的“嗝嗝”声,最后栽倒在地。
“别怪我不拔剑,只是怕你的血,脏了我的剑。”
叶枫看着地上双目圆睁的胖虎,淡淡的说了一句。
叶枫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水根娘,见她依旧保持着刚刚手握锄头把的姿势,便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的的手臂,满是歉意道:
“水根娘,让你受惊了,只是这潘虎心性贪婪很是赖皮,实在是留他不得,否则必有后患。”
少年拉了拉妇人的衣袖,有些担心,生怕眼前的血腥场景会将她吓出什么毛病。
水根娘被扯了两下,终于回过了神,不过她的眼中却没有叶枫想象的慌慌张张或是不知所措,反而是出奇的冷静镇定。
妇人看了眼地上潘虎的尸体,走上前去弯下身子,一边费力的拖拽着尸体,一边对少年说道:“小郎中,这尸体不能放在这里,好些人都看到潘虎跟在我后面一起从城里出来,我倒是没什么,只怕日后会因此连累了你。”
叶枫闻言皱了皱眉,拦下正在拖拽尸体的水根娘,接着像拖小鸡似的拖着潘虎的尸体向着田里的小河走去,直接将尸体丢进了河中。
直看的水根娘又是一阵错愕愣神,不敢相信少年清瘦的身体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
“这河水水流湍急,用不了多久便会将尸体冲到下游,放心吧。”
叶枫回到水根娘身边轻声解释一句,拾起地上的两锭银子,塞到妇人手中,道:“嫂子,水根也七八岁了,这些钱你拿着早点给他找个私塾,省的以后被其他孩落下。”
妇人看着手里边的两颗银锭有些犹豫,她觉得叶枫刚才为了救自己已经杀了潘虎,本不该再伸手要这银两,可是再想想家里那瘦的皮包骨的儿子水根,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下来。
没有感恩戴德的开口道谢,妇人眼角不住的流下泪水,心中发誓以后一定要想法报答叶枫这个恩人。
————
回到千窟城,天色已经入夜,叶枫把水根娘安全送回家中,先是去药铺看了一眼,见药铺和茶馆都已经关了门,最后又急匆匆的回了小院。
篱笆院儿内,马钰“马老”怀中抱着一根红木拐杖,正和一袭白裙的沈婷面面而对的坐在小板凳上,借着油灯下着围棋。
沈道陵并没有在院里,但观其屋子窗户还亮着油灯,想来应该是在研究什么新的药方。
听到有人推门,白衣沈婷侧头轻瞥了眼站在门口的叶枫,放下手中棋子挽起裙摆站起了身,不置一词的回了土屋。
仙风道骨的马老手中沙沙的揉捏着一把棋子,老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静静的看着叶枫,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叶枫看着马老温和的眼神,尴尬笑笑,挠了挠头,他也觉得自己这么晚回来没提前打声招呼,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少年硬着头皮走进院子,撩起衣摆坐在沈婷之前坐的板凳上,笑眯眯对马老道:“马爷爷,这局棋没下完多不过瘾,小子我来陪你下完。”
少年眼神期待的看着马老,等待着马老落子。
可马老却依旧面带笑容的一言不发。
他静静的盯着叶枫的眼睛看了许久,才干咳了两声,缓缓开口:“咳咳咳~老头子我虽不会半点武功,却有一向与生俱来的本领。”
马老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鼻尖,一边自顾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边好似漫不经心的道:“改天吧,今天你身上的血腥气太重,不适合下棋。”
叶枫心中大骇,少年看着神情恬淡正默默收拾棋盘的马老,心中五味陈杂。
叶枫垂头皱眉思索了片刻,猛然抬头,道:“我杀的是该杀之人!”
说完这句话,少年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似是打算要不顾辈分的和老人辩论一番。
白发老人不紧不慢的将黑白子收进了棋笥之中,抬头瞧了叶枫两眼,见少年一脸认真的模样,老人知道少年是以为自己在责怪他杀了人。
于是老人捻着颚下胡须,爽朗的大笑了几声,对少年摆了摆手,道:“呵呵呵,莫要乱想,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因为我相信你不会滥杀无辜,更知道你绝不会因自己而轻易杀人。”
说完,马老将棋笥放在棋盘之上,掸了掸衣袖,端坐在板凳上,并未起身。
叶枫见状面色一喜,赶忙起身去灶房的大锅中舀了些热水泡了壶茶,回到院内为马老和自己各倒了杯茶,最后坐回板凳静静的望着老人,等待下文。
马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转头望向小院儿里的菜地,双目怔怔出神。
良久,老人轻叹口气,回头看向叶枫,缓缓开口道:“从清溪镇逃出来之后的日子,苦么?”
叶枫闻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没想到马老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沉默半晌,少年轻轻摇了摇头。
马老瞥了眼少年双手紧握的拳头,呵呵一笑并未点破,老人端起茶杯送到鼻下闻了闻茶香,自顾开口道:“人生沉浮,就如这一盏茶水。苦如茶,香亦如茶。”
白发老人将茶杯捏在手中晃了晃,眼皮低垂,凝视着手中茶水,悠悠道:“半盏清茶,观浮沉人生。?一颗静心,看清凉世界。这世间虽有天道因果,但世事并无绝对,有些时候,问心无愧就好。”
老人似笑非笑的抬头看向叶枫,意味深长的问道:“你,悟了么?”
月光下,老人浑浊的眼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有担忧,有疑虑,还有期待。
叶枫低头轻轻摩挲着双手掌心的伤疤,心中细细品茗着马老方才的那番话,眉头越皱越紧,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眼前荡来晃去,一伸手便能将其抓住。可伸出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摸到。
一阵轻风吹过,摆放着棋盘的小桌前只剩下背脊微偻的白发老人独自饮茶。
对面桌上的小瓷杯中,半杯茶水还轻轻荡着波纹,之前凝眉沉思的那个少年,却已经没了踪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马老捋了捋胡须,面带笑意的默默点了点头,拄着拐杖撑起身子,老人一边用手捶着后腰,一边不住的咳嗽着往自己房间走去。
灶房对面的小屋里,一袭白衣的冷艳少女透过窗缝静静地看着屋外空荡荡的小木桌,嘴角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没有熄灯歇息的意思。
篱笆院儿后面的竹林里,身形清瘦的叶枫宛如磐石般站在竹林之中一动不动。
随着一阵清风吹过,几片翠绿竹叶徐徐飘落,少年缓缓闭上双眼,左手握剑,右手轻轻搭在玄木剑柄之上,似是在感受着某种玄之又玄的心境。
不远处地上的背篓里,体型肥硕的蛤蟆元宝小心翼翼的爬出背篓看着叶枫,黑漆漆地蛙眼中透着担心,却又不敢上前打扰,只能围绕着背篓焦躁不安的蹦来跳去。
此时的叶枫陷入了一种可遇而不可求却又万分危险的境地:‘顿悟’!
若天降鸿福,少年不但可以借此机会消除心底深处的一股怨念,就连修为至少也可以提升一个境界。
如果不能解开心结找寻到自己的信念,少年只怕会因此走火入魔堕入邪道,甚至会为此断送了性命!
武道修炼一途,机遇和危险永远是各占一半!
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外的一座深山山洞中,一个腰佩古朴长剑的青衣男子正和三只刚修成人形,身穿薄纱的美艳小狐狸嘻嘻哈哈的打着牌九。
男人转头看了眼山洞外的黑夜,收回笑容放下手中的牌九起身走到山洞口,他眼神满是担忧的看向东方,神情很是凝重。
一只心思玲珑的小狐狸见状急忙跟着放下手中牌九,起身来到男人身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爷,您这是?”
“你们先玩,我透透气。”
男人轻轻摆手,拿起腰间的小红酒葫芦仰头灌了口酒,不再理会一旁的小狐狸。
小狐狸见状急忙闭口不言,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等候着男人的吩咐,身后一只毛茸茸的红色尾巴伸出纱裙,轻轻摇晃。
另外两只容颜貌美的小狐狸面露疑惑的对视一眼,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是谁都不敢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青衣男人的背影,大气都不敢喘。
之前热闹喧嚣的山洞,霎时静了下来。
片刻,洞内深处传出了一阵轻微缓慢的脚步声,随着声音,一只身形娇小皮毛雪白的狐狸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白毛狐狸的金色眸子扫了一眼刚刚修炼成形的三只小狐狸,口吐人言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回窝里修炼去吧。”
“是,尊主。”
几位少女怯弱的应了一声,站成一排对小白狐施了个万福,接着缓缓向后,退进了山洞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