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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孑让团子散心是真的散心。
没有功课,不用去军营,随便去哪里,只需要再站到她面前时,能让她再感觉不到一点煞气就行。
恰巧,当天下午,李孑收到江陵城苏昙寄来的书信。
江陵书院第三批前来漠北学院进行学业交流的学子在书信过来的同时,也已经从江陵城往北行来。
算算书信的速度,想来至多再过三天,便能抵达漠北城外。
这种交流会从前年开始,每年一批。
春日,是漠北学院的学子们前往江陵书院,短则待一两月,长则待一季。
江陵书院的学子们则是在秋末之时赶来,过年之前赶回去,大约也是一月时间。
一个羡慕江南的烟花三月,一个羡慕漠北的万里雪飘,两全其美。
以前的两批李孑都是让胡不为为主,监理院的学子们为辅,负责接待这些前来交流的学子。
不过这一次,想着江南文风鼎盛,江陵书院的学子们也一个个温和儒雅,气质温和,李孑想了想,把团子也扔进了接待队伍里。
一直以来就向往着西域的神秘传说,正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溜过去的团子看着这份突然从天而降的任务,欲哭无泪。
三天后。
江陵书院的交流团车队准时到达漠北城南城门外。
团子站在胡不为身边,身后是一众监理院的学子,看天看地正觉得了无趣味事,就看到了从对面最前面那辆马车上下来的人,视线一定。
“小景哥哥?”
小景笑着朝团子挥了挥手,回身朝马车搭了把手。
马车帘子被一只纤长文秀的手撩开,温润如玉的青年缓缓从马车中微微躬身做出来,扶住马车旁少年的胳膊小心从马车上跳下来。
团子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对方的腿上。
当年游学的经历在他脑海里一如既往清晰如昨日,自然也清楚地记得这位苏公子,当年是坐在轮椅上的。
这是,好了?
虽然看步子还有些虚软,但确实是踏踏实实一步一步走着的。
胡不为同样在看对面慢吞吞走过来的青年。
对方没穿江陵书院的学子服,他对这人的身份心头隐隐有几分猜测,但还吃不准。
无他,这人看起来太年轻了。
他们漠北学院有一位年纪轻轻就惊才绝艳的院长就算了,没道理再出来一个啊!
他带着团子和身后监理院的学子往前行了几步,拱拱手,“敢问阁下是?”
苏昙松开扶着小景的手,敛了敛衣袖,微微俯身行了一个同辈之间的儒礼,“在下,将领书院院长,苏昙。阁下应给就是漠北学院李院长的左膀右臂,胡不为胡先生吧?”
胡不为压下心头的震惊,“正是在下。”
苏昙微微一笑,目光移到团子身上,“团子,许久未见了!”
团子躬身朝他行了一礼,“见过苏院长。”
等到苏昙回到马车上,一行人缓缓进城。
李孑听到这次的交流团是由江陵书院的院长亲自带队过来的时候也是一愣,赶到学院的待客大厅,还没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客座首位上的苏昙。
进厅寒暄过后,胡不为带着前来交流的江陵书院学子们去客舍歇息,李孑视线移到苏昙腿上,“好了?”
“恩,”苏昙点点头,“今年初秋站起来的,听书院里来过漠北的学生们都在说你这漠北学院和漠北城的盛景,心向往之,就随着这一批的交流团来了。”
“你可是在书信里只字未提。”
苏昙脸上的笑容顿了下,“写信的时候,我还没有说服我父亲。”
李孑:“······”
她突然有种孩子闹着爹‘我要出去玩出去玩’爹伸手拦着孩子‘不行,外面太危险不安全不准出去’的既视感!
“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你也该累了,先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我们再叙旧。”
苏昙点点头,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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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之间的交流自然不仅仅限于走马观花地参观漠北城和漠北学院,虽然这也是交流的一部分,但更重要的,还是两个学院学子之间思想上的碰撞。
在这期间,江陵书院的学子们也要跟着漠北学院的学子一起上课,吃饭,五天一休息。
期间还会随机举办几次学术辩论,比赛。
因为这次苏昙的到来,李孑还请他给自家学院的弟子们讲过几次课。
这会两人正站在数舍的大厅里。
苏昙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家书院的十多位弟子在数术一道上接连败给对面仅有的三位学生,其中一个他还曾认识,是那个叫林宪的小姑娘。
“贵院学子在数术一道上的理解让苏某心服口服。”苏昙目光恳切,“李院长可愿把您那位叫卫明言的弟子,借给苏某一年时间。数术之道,我们江陵书院落后贵院太多,苏某也只能厚下脸皮了。”
李孑转头,“苏院长不会觉得数术一道是偏门么?”
苏昙摇摇头,“学问有万千,没有偏门之分。儒学之所以会成为现如今的主流学问,只是因为需要。”
“苏院长看得透彻。”李孑心说要不是你也是一所学院之长,我都想把你给拐来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苏院长为何不选在数术之道上明显学问更精进的华景,反而选了卫明言呢?”
“李院长您这三位弟子都极有天赋,那位叫华景的弟子,对数字和逻辑都很是敏感,举一反三反应极快,林宪同样如此,且她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会利用周边的一切,去构造脑海里的数字图像,来达到最快解决问题的目的。而那个卫明言,”苏昙说道这里顿了顿,看着卫明言的眼里多了抹笑意,“他的眼里只有数字。”
李孑忍不住看向苏昙的眼睛。
“苏院长这双眼,可真利!”她视线偏转落在一直坐在原位慢慢吞吞写写画画的卫明言身上,“的确,明言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这世上的一切,都能用数字来表示。”
苏昙一愣,缓缓笑了。
“不过我觉得不准,除了数字,他眼里还有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美食。”
苏昙眉毛微挑,随即又展眉一笑,朝李孑拱拱手,“多谢李院长提醒。”
李孑:“······”她好像无意之间把徒弟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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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瑶华宫内一片寂静。
守夜的宫女太监站在外间,除了一个还精神些外,其余人都半靠在椅子,屏风等大件家具打起了瞌睡。
迎面突然吹来一阵风。
殿内名贵鲛绡做成的帘子翻卷着溢彩的流光飘飞而起。
覆在了一名守夜的宫女面上。
宫女脸上微痒,伸手下意识分神去挠。
就在这时,一道飘忽的黑影眨眼间进了内殿。
宫女把覆在面上的帘子扯下来,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周围都快睡得打呼噜的同伴,忍了忍还是没把人给叫醒。
虞怀穿着一袭夜行衣进了内殿。
借着微弱的烛光往四处一扫,目光最后落在了前方宽大的沉香木大床上。
抬脚走了过去。
俩开床帐,入目就是一副美人沉睡图。
大概是炭火太暖,淑妃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寝衣,这会被子只盖在胸口上,露出两边润白的肩膀,睡颜完美。
虞怀对着这么一副画面眼底毫无波动,目光一寸寸落在面前这张床上。
几个呼吸后,他视线一顿。
落在床榻最里侧一块看起来很是普通的沉香木板上。
目测了一下自己离那块木板的距离后,他垂首屏住呼吸,手心放着的瓷瓶打开,撒出了一点粉末。
几息过后,淑妃睡得更沉了。
虞怀把瓷瓶收起来,抬脚上床,直接一脚迈过熟睡的淑妃,站到了床榻的里侧,蹲身摸向那一块木板。
“啪嗒!”
木板被拉开,一个淡青色的小瓷瓶静静躺在暗格里。
虞怀伸手拿起来轻轻晃了晃,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出来,把那淡青色瓷瓶的药丸一股脑倒了个干净。
随后,他又一下子拿出来三个瓷瓶,把其中装着药粉和药水的放回去,装着药丸的则倒进了那个空了的淡青色药瓶里。
做完这一切,虞怀把暗格恢复成原样,转身下床,和来时一样悄悄离开。
淑妃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
问向伺候她起身的宫女,“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快到巳时了。”
“巳时?”淑妃一愣,她以往都是辰时便起身的,这次居然晚了将近一个时辰。
“娘娘睡得极好呢,奴婢就没忍心叫醒娘娘。”
淑妃坐起身,看了眼身侧有些紧张的宫女,摇了摇头,“是我昨晚睡得有些晚了,不怪你。”
洗漱过后,宫女已经摆好早膳。
淑妃被搀扶到餐桌旁坐下,“三皇子呢?”
“回娘娘,三皇子辰时三刻过来问安,您还未醒,三皇子在殿内略坐了一会,用了些早膳,就去尚书房听课了。”
淑妃点点头,简单用了些饭菜就站起身,“撤下去吧,去把我那件淡青色并蒂莲枝宫装取出来,待会我要去见皇上。”
宫女微微屈膝,“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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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大佛寺。
晨钟响了三十六下。
澄觉从斋房出来,回到僧舍所在的院子脚步就是一顿。
“虞师弟。”
虞怀依旧穿着他那身夜行衣,闻声从院中那棵菩提树旁边的刻经墙前转过身来,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师弟又要麻烦师兄您了。”
澄觉双手合十回了一礼,眉眼间有些无奈,“进去再说吧。”
到了僧舍内,两人盘腿对坐在桌前,虞怀就开始从怀里往桌子上掏瓷瓶。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随后又把最后一个往前推了推,“烦请师兄帮师弟看看,这是什么药?”
澄觉拿过瓷瓶倒出来一粒,先是凑到鼻端闻了闻,又擦下来一些粉末尝了尝,修眉微挑,“是半月寒。主药便是一味叫做半月的毒草,而副药是用来减慢它的毒性。只需三粒,中毒之人先是会慢慢丧失五感,随后是四肢的感觉,到最后,全部毒药汇聚于心脏,心力衰竭而死。因为此毒会从全身慢慢流向血液最后到心脏,只凭诊脉,中毒之人不到最后一刻,是检查不出来是中了毒的,几乎无药可解。那位周太师也是心狠,我记得成佑帝还曾是他的学生。”
虞怀把药又装回瓷瓶里放回怀里,澄觉见他这个动作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权力可以让人丧失人性。”虞怀勾了勾唇,把剩余的三个瓷瓶推过去,“物归原主。不过那个装药丸的,被师弟给用了。”
澄觉把那三个瓷瓶收起来,想了想还是提醒了虞怀一声:“那瓶药丸,虽说只会致使人昏迷,但是药三分毒,总归是有毒性的,师弟你真准备用在成佑帝身上?”
“嗯,”虞怀点点头,“也算顺便给小师姐出口气。”
澄觉:“······那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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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澄觉会认识毒药,不知道乃们还记不记得,澄觉在出家当和尚之前,是一名杀手来着。怕有些宝宝忘了,特来提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