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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袋为安,落袋为安。
白迁打定主意,这一铺赢了,怎么也要将自家的本钱保住。
“这就赢了?”
苏彻小声问道,白迁连忙点头,而周围的赌客们响起了一阵骂骂咧咧的问候。
“赢了,十两变二十两,庄家赔十两。客官,咱们正好留下这十两,里外都不会赔,剩下的钱接着玩玩。”
“玩不起就别玩,十两十两的,老子给你十两,出去喝杯茶吧。”
还有不耐烦的赌客在旁边问候着,一看就是输的不少。
苏彻看了看白迁,却是将他手里的筹码夺了过来。
“客官!”
“现在运气好,搏一搏。”
苏彻说着又将筹码压到了大上。
“客官!”
“五两一定给你。”
苏彻随口应道。
白迁想了想,这位看不出深浅的左先生早晚要走,可自己还要指着这营生吃饭。为这五两坏了自家的名声,当真没有必要。
这一次的赌客们安静了很多,赌场里面从来不缺少这种来碰碰运气见见世面的雏,这些人的胜负跟在座的老哥们没有关系。
说白了,大家玩得不是一个东西。
荷官又将骰钟摇晃,然后狠狠地撞在了桌板上。
“买定离手,开!”
三颗洁白的象牙骰子躺在底板上。
“四五六,十五点,大!”
又赢了?
白迁看着这位左先生,运气着实是不错啊。
“你看,四十两了吧?”
苏彻晃了晃手里的筹码。
“小的早说了,咱没有别的本事,就是一双眼睛认得贵人。”
“白老弟说话就是好听,这么着吧,只要赢了,赚得里面分出三成算是你的好处。”
苏彻说着将那些筹码一推,这次放到了小上面。
“开了这么几把大,总要到小了吧。”
赌客们纷纷下注,有的买大,有的买小,还有几个思索了片刻,跟着苏彻压到了小上。
荷官再次摇钟开盘,这一次开得又是小。
“二三四,九点小。”
现在变成八十两了。
苏彻将筹码收回:“嚯,真是运气,差一点就变成大了。”
“客官,还有可能往小了走呢。”
白迁嘿嘿一笑。
这次真是赶上过江龙了,自己跟着小赚一笔,赶紧抽身,这崔家的钱可不好赢。
“还是白兄你靠谱,不如这样,咱们先抽出来两根码子保底,剩下的接着博。”
苏彻说着将筹码又一次压到了小上。
“草,老子搏一搏,看看你是不是个明灯。”
一个老哥看着苏彻:“兄弟,你连赢三次,这一次带带我。”
说着,他将一堆筹码压了上去。
其他赌客也有的跟着苏彻压了过去,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各玩各的。
荷官瞧了苏彻一眼,继续摇动骰钟。
这个场子不是没有来过修行人,但是即便是修士想在这里赚几个银两,却不那么容易。
骰钟和底板用的都是积年的阴木,能够隔绝神识探查。而自己本身也都是引气境的修士,真要说能打,自家光着上身的女荷官们比看门的大汉可要厉害。
最重要的是,荷官非常确定,这位新来的客人是先压得注,自己是后开的盖。
除非他能在开盖的那一瞬间改变骰子的数字,那么决定数字的那个人是自己。
荷官摇晃着,将骰钟打开。
“三七五,十五点,大。”
“操。”
一群赌客骂骂咧咧,他们都是跟着苏彻一起下注的,这次算是赔进去了。
“妈的,你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发财的样,坑死老子了。”
刚才还管苏彻叫明灯的老哥恼羞成怒,他刚才压了一百两上去,这次可是给败干净了。
苏彻却是十分高兴。
他喜欢现在这种感觉。
因为离合阁的这个息空之术,它确实是奥妙。
息空之术有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就是常规的潜踪匿行,这部分不必多说。另一部分则是加以干扰,施展假象。
具体而言就是将神念幻化如丝丝剑意,对其他人的心念加以扰动。
这种法子,玄门佛门魔门里都有。
比如佛门有所谓狮子吼云雷音梵唱等等,能衍化出来一个大的种类。能够改变他人的心志,让其甘愿成为护法。而魔门的魔染则更为有趣,完全是从六欲尘念之中入手撩拨情绪。
息空秘术则到底是出自剑派,颇有些施展剑法的意思,将自家的念头如同暗夜断刃,一点点的透进他人心念之中。
这种东西,跟苏彻前世听说过的催眠很像,都是一种偷偷影响他人认识的技术。
佛门有言,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人的心念想法,本来就是如同了行云流水,不知道怎么变化,随时随地都在变化。上一秒的念头在下一秒回忆起来没准都会走样。
而苏彻施展的目标就是那位漂亮的荷官。
这场子里的荷官都有修行在身,当然不是因为要让她们防备什么人来打劫。
要的就是她们能够调动骰子给庄家赚钱,控制骰子的点数是她们的基本功。苏彻刚才就是利用了息空之术的干扰法,让荷官开出了自己想要的点数。
果不其然,不仅自己的六十两赔了进去,就连老哥们的钱也都赔没了。
“再拿十两。”
苏彻从白迁手上拿出来一个筹码向下一压。
“押三个六,庄家怎么赔?”
不过这次问的是上面的荷官。
“豹子,一赔十五。”
“我十两进去……”
“赢了,咱们就是一百六十两。”
苏彻把码子压到了豹子上。其他赌客纷纷骂骂咧咧,这一次连一个跟的都没有。
荷官轻蔑一笑。
这是个傻子,因为开多少都是她说了算。
这次她准备勾傻子入局。
赌博这种事,一直赢和一直输,都有可能把人劝退。赢多了直接去潇洒,输多了就撤手不玩。只有输输赢赢才最是勾人,那种一会天一会地的感觉,能勾的人家破人亡。
荷官不在乎谁家倒霉,她要完成自己的工作。
开钟,三个六点,豹子。
“豹子,庄家一赔十五,请您收好。”
一百六十两的筹码到手,白迁感觉自己有点兴奋了。
可以了,今天可以收了。
“先生,走,咱们赢了,小弟请您的客,咱们随便点。”
白迁笑着说道。
这不是个一次把钱赚完的行当,来日方长,今天赚了这一笔,这位先生以后还会来的。
“刚才说了,赢了三成是你的,你这次就算是赚了四十八两,的确该请客了。”
苏彻笑了笑:“不过我这次想吃点好的。”
苏彻从手上拿出一根筹码,重新放到牌面上,这次压得依旧是豹子。
“草!”
老哥们又是纷纷一阵喝骂,又来这一套,绝对是狗庄请来的托。
大家纷纷将筹码压下,却是连一个压豹子的也没有。
荷官微微一笑。
傻小子,就给你上一课吧。
“买定离手,开。”
骰钟揭开,荷官皱紧了眉头。
底盘上躺着三粒骰子,三个六点十分扎眼。
失手了?
荷官咽了口唾沫。
“豹子……一赔十五。”
苏彻看了看手里的筹码,原本是十两一枚的筹码,现在已经可以换成五十两一个的了。
难怪这东西让人上瘾,这生死一瞬的感觉,跟斗剑一样,谁能拒绝?
苏彻想了想,直接摸出一个五十两的筹码放到了豹子上。
“再博一下吧,没准就不是吃饭了,买房置地也就是一念间啊。”
“丢他阿姆。”
一开始跟着苏彻赔了一百两的老哥怒吼一声,又跟着苏彻压了一百两。
“老子再搏一搏。”
其他该戒赌的老哥们纷纷下注。
而荷官却是无比紧张。
她们的本事都在手上,若是出了岔子,东家可是要让她们永远用不了手的。
无数次的转动,让荷官找回了一丝信心,她必须,一定要……
摇出个豹子!
不对。
在骰钟落地的那一刻,荷官失去了开盖的勇气。
我……我犯错了,我是不要摇豹子的,怎么又摇了个豹子?
“开啊。”
“开开开!”
一声声催促,荷官咬着下嘴唇挪开了黑色的骰钟。
“三个六。”
“豹子。”
“老子终于回本了!”
那赚了一千五百两的老哥十分痛快,
“明灯兄,我这次赚得可比你多啊。”
不错,苏彻只压了五十两,而他可是压了一百两。
“这次我还压豹子。”
苏彻说着拿出五十两,又压到了豹子上面。
“你娘,老子还跟你。”
这次出手的是刚才那个回本的老哥,他这次往豹子上压了一千两。
“我也跟。”
“算我一个,明灯哥哥,看你的了。”
不只是这张赌桌上的赌客,就是旁边桌子上的赌客也都纷纷过来凑个热闹,你送个十两,他送个五十两,不多时,豹子那一格上的筹码垒的像是一座小山。
高深莫测啊。
这是白迁看着桌面上的感受,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这位左先生是龙是蛇了,他现在只想走。
因为再这么玩下去,他不知道这位左先生结局如何,但是自己的结局是明白无误的。
砍断了手脚,套在麻袋里扔进秦淮河。
庄家可以允许一个人不停地赚钱,因为他们能够控制住这个人,赢一万两也不怕。
但是当一屋子的人都开始跟他一起赚的时候,那场面就失控了。
白迁是吃这碗饭的,不是吃这根香的,他还不想变鬼。
而荷官看着骰钟,没有动手。
此刻她已经失去了摇钟的勇气,因为她隐隐之中有个感觉。
自己如果摇下一次的话,一定还会犯错。
“摇!”
“快点开!”“不开什么意思?玩不起!”
一声声喊叫,让她愈发心烦意乱,甚至想要喊出声来,让这些废物们闭嘴。
“对不起,这张台子封桌了,欢迎大家换个地方玩。”
一个清爽的声音传过来,为荷官解了围。
“草。”“妈的,狗庄。”“又是这一套。”
苏彻知道,自己等的人终于到了。
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衫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材丰满,个头不高,眉眼狭长,她看了一眼苏彻,又看了眼旁边的白迁。
“这位客官,您这样的贵宾不如换个地方玩几手?”
曹大娘子。
白迁咽了口唾沫,这位就是这处赌场真正的坐馆高手,听说还是个很了不起的修士,传闻当年靖夜司都邀请过她为朝廷办差,她嫌赚的少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