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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仰慕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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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今日驾临寒舍,着实让寒舍蓬荜生辉,如有招待不周,还请殿下担待。”

    夏云天站起身,双手托着酒盏,向洛翊宸的方向微躬身躯。

    他身旁的徐氏也跟着起身,轻托酒盏盈盈拜下。

    徐氏不复白天的失态,又恢复了笑靥如花的模样。

    在兰苑时她再三确认了夏梦只是昏睡并无大碍,想着等今晚再好好地吹吹枕边风,让夏云天软玉在怀之际能减轻对夏梦的处罚。

    “不久便是一家人了,侯爷不必如此客气。”洛翊宸冷白的手指捏着酒盏,向夏云天的方向示意一下,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看似客气有礼,实际却语气敷衍,带着只是奉命而为的淡漠之意。

    “殿下说的是,臣妾的两位姑娘都对太子仰慕已久。”徐氏眼神一闪,笑着附和。

    “尤其是落落,昨儿个还念叨着,今日要见殿下,定要装扮得漂漂亮亮,给殿下一个好印象呢!”

    说着,徐氏用帕子虚捂着朱唇,咯咯笑道。

    洛翊宸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面上不置可否。

    他曾在宫宴中远远见过永安侯府的两位嫡女,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他从小就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记得夏落。

    而她,洛翊宸想起石林中那个下手干脆利落、毫不手软的女子,哪有什么“仰慕已久”的样子,甚至都没认出他来。

    正在这时,一个下人面色怪异地上前通报,侯府嫡长女夏落到了。

    ......

    夏落一进门,众人只觉得一片翠绿的晃眼。

    “拜见太子殿下。”

    夏落低头福了福身,随着她弯腰,头上身上眼花缭乱的首饰叮当作响。

    她没有丝毫尴尬,反而得意洋洋地甩甩头,让头饰碰撞的声音更为清脆响亮。

    洛翊宸盯着夏落那一身的花里胡哨,眸色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免礼。”

    夏落这才站直身子,抬起头来。

    待看清端坐在上首的男人,她眼中掠过一丝错愕。

    石林的那个神经病暴力狂竟然是太子。

    原来,两年后他的死,竟是因为身中奇毒......

    也难怪,中了火麒麟毒的人,熬了这么多年才死,已经是奇迹了。

    她偷偷打量上首的人,心中暗叹,这人不犯病的时候简直帅得惨绝人寰,狂甩前世那些明星好几条街,可惜了可惜了。

    夏落还是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过了今天,太子跟她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作为一个前炮灰,她自身都难保,哪还有闲工夫管别人。

    幸好,石林中洛翊宸毒发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她当时在场。

    夏落心中百转千回,而现实只不过一瞬。

    她裂开血盆大口,露出八颗晶莹贝齿,冲洛翊宸灿烂一笑。

    “多谢殿下垂怜。”

    说罢,又故作娇羞状地拧着手帕。

    随着夏落夸张的表情,她那画得乱七八糟的妆容,变得更加滑稽。

    对上她花痴般的笑容,洛翊宸本是云淡风轻的面上一僵,几不可见的抽了抽眼角。

    周围的下人有的赶紧低下头,有的脸涨得通红,能看出来他们憋笑憋的十分辛苦。

    连上首的苏公公都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他赶快背过身去,半天没缓过来。

    夏云天气得简直要吐血,脸色顿时绿得跟夏落的衣裙一个颜色。

    可是太子在场,他又不好发作,努力了几番终于把胸前那口老血咽了回去,只是瞪着夏落的眼中全是怒火,仿佛等筵席结束就要收拾她。

    徐氏先是呼吸一窒,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府中嫡女的衣食住行与她这个主母息息相关,夏落以这副尊容出现在太子面前,丢尽了侯府的脸面,是人都会觉得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心里暗恨不已,面上却艰难地扯出一抹尴尬的笑。

    “落落,怎么这样就来了?娘不是让人给你送去了两套新做的裙子头面,十分漂亮雅致,怎么不穿呢?”

    夏落撇撇嘴,面带不屑地摇了摇头,“那两套可不行,素静得很,简直像是来奔丧的。”

    “这件也是母亲前些日子送来的,母亲还说颜色鲜艳亮丽,极为适合我,”

    夏落故作委屈状,眼角泛红望向徐氏,“难道母亲在骗我吗?”

    “你放肆!”

    夏云天听见“奔丧”两字,顿时头皮发麻,立马拍案而起,冲着夏落大吼。

    转身他立马朝太子方向拜下,“殿下见谅,小女行为无状,都被拙荆惯坏了,等下去微臣一定严加管教,请殿下赎罪!”

    说着,他转头狠狠地瞪了徐氏一眼,那宛若杀人的眼神把徐氏吓得面色苍白,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堂屋内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凝重,下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夏落也装作仿佛刚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脸的慌张无措,缩在一边。

    据说太子因为身体有恙的原因,最忌讳别人当着他的面说“死”这类的字眼。

    曾有一个人多说了两句太子身子有亏,活不了两年的闲言碎语,不知怎么传到了太子耳中,转天,这人便被割了舌头,倒吊在集市中央几天几夜,直到血流干涸而死。

    伏地请罪的夏云天只感觉到太子周身骤然散发出阵阵冰寒,让他背脊发凉,冷汗直冒,心里恨极了徐氏。

    果然商贾出身上不得台面,好好的一个嫡长女被她养成了什么样子,现在更是连累家里遭了大祸!

    徐氏感受到夏云天一记接一记的眼刀,顾不得怨夏落,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不敢动。

    洛翊宸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玉盏,却让人觉得不怒自威。

    他定定地盯着夏落,只见她缩在一旁故作畏惧地跪着、眼底却全是坦然。

    呵,倒是能屈能伸。

    洛翊宸嘴角挑起一丝戏虐,却转瞬即逝,换上了一脸温润的轻笑。

    “无妨。”

    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如春风一般融化了屋内仿佛冻结一切的冰寒。

    夏云天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上首,蓦地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只见太子洛翊宸轻抿嘴角,面色温柔,“侯府大小姐天真活泼,着实特别,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洛翊宸望着夏落,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发亮,满是柔情,

    “孤才是‘仰慕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