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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的丽水郡与南衡接壤,也是从南北相通的必经之地。
洛翊宸当年攻打北燕时自然见过此种特殊的银票。
虽说丽水郡比邻南衡,但这种木质银票只在丽水郡特定的钱庄有效,丽水郡以外的地方,这只是一个不值钱的木片罢了。
所以说,这齐宣,要么是丽水郡人,要么指使他的人,便与丽水郡有关。
洛翊宸摩挲着光滑的木片,突然感觉到烧得焦黑的那一端有一些凹凸不平,他动作一顿,定睛朝它看去。
查看半晌,却也只发现那里好像是几条弯弯的线相交的图案,因为图案的大部分被烧毁了,他也无从辨别。
洛翊宸的心沉了沉。
又是北燕。
看来这次来使,注定不会太平。
......
初夏的天空是明晃晃的,满城的郁郁葱葱在暖得恰到好处的微风中绿得更加浓郁。
街边的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各色小吃吸引着来往的人们驻足。
小孩子们手里拿着刚做好的糖人、糖葫芦满街跑。
京中贵女们三两结伴,笑闹着在铺子里挑选着脂粉服饰。
巷子里的吆喝声叫卖声,与高档商铺的迎来送往,俨然交织成一片国富民安的生活图景。
龙城街上行驶着一队由豪华马车组成的车队,尤其是走在最后面的那辆车舆一看就与众不同。
那马车以黑楠木为车身,四面被丝绸装裹的繁贵富丽,车辕中央各刻印着一枚复杂华丽的图案,看似像是某种印记。
一帘淡紫色绉纱挡住窗牖,随着马车行驶中绉纱浮动,从外面能隐约看到车内的影影绰绰。
车队后跟着一长串车架,车架上是一个个巨大的红木镶金的大木箱,沉甸甸的,以至于拉着这些大木箱的车架在地上压出了深深的车辙。
傻子都能看出那些木箱里装的东西一定是价值不菲。
车队两旁各跟着一对严阵以待的南衡侍卫,身披铠甲,腰插长刀,预备着随时给某些不长眼的歹人一个透心凉。
两旁的百姓不敢凑上前去,但也不妨碍他们围观凑热闹。
“乖乖!这些是什么人啊?这么大的阵仗!”
“看马车上的标志,应该是北燕人吧。”
“北燕的又来了?那这些宝贝岂不是进贡给咱们南衡的吗?”
“可不是,据说今年还来了一个公主,要跟皇室联姻呢!”
一人嗤之以鼻,“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咱们南衡的手下败将,一条狗而已,有什么可稀奇的!”
“你可不知道,听说这个公主可有‘北燕第一美人’之称,”另一人目露淫色,吧唧着嘴,望向最豪华的那个车舆。
“那样貌,那身段,那性子,可都是极品,据说比宜春楼的花娘还要勾人。”
之前那人听见这话来了兴致,眼中染上色欲,“听你这意思,一国公主竟比花娘还要浪荡?俺倒是想见识见识......”
正说着,两人忽地愣住了,周围的空气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从马车中飘荡而出,散在空气中。
窗边那淡紫色绉纱帘子被一只染着晶莹丹蔻的纤白玉手轻轻掀起,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
那是一张完美的脸,肌若凝脂,眉若轻烟,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目水色潋滟,眼角的粉红更添了一丝魅惑。
黑发如瀑披散在双肩,云鬓边又点缀了些鎏金发饰,端庄之中又透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
不知是否听到了外面百姓的讨论,此时她望着方才说话那两人的方向,水眸中波光荡漾,有些无辜又羞涩地咬了咬殷红的樱唇,那表情荡人心魄,引人无限遐想。
那两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双眼,浑身血液直冲到一处去,脑子里全是些旖旎肮脏的画面。
其中一人呆愣着喃喃道,“这骚货,老子真想把她压在身下......那滋味儿肯定了不得......”
另一人皱着脸,粗鲁地揉了揉胀痛的某处,一把搭上旁边人的肩,“走,去宜春楼泄泄火去!”
......
香鸾公主放下绉纱帘,把嘈杂之音隔绝在外。
本来娇媚柔笑的脸“唰”地冷了下来,美眸中满是冷厉的杀意。
“呵,低贱的蝼蚁也敢肖想本宫,真是好笑。”
香鸾身边一侍卫模样的青年一脸愤怒,“要不是洛翊宸十年前那一战......这些肮脏的南衡人也不会如此嚣张,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高兴多久。”
香鸾公主冰眸中闪着幽光,嘴角却弯了弯,“可惜,昔日强壮的雄狮,竟是要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她垂着眸,让人看不清情绪,玉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绕着绸扇扇柄上的暗红色流苏。
“就再让南衡人得意两日吧,毕竟......这种日子,很快就没了。”
临川闻言,好似想起了什么,快意地哼了哼。
“公主,要不要属下去把刚刚那两人......”临川边说,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香鸾公主瞥了一眼临川,颔了颔首,冷笑了一声,“既然他们色欲熏心,本宫就让他们死得其所。”
临川领命,一闪身便出了车舆。
香鸾公主缓缓摇着绸扇,隔着绉纱看向窗外。
此时快到正午了,正是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的时辰。
她美丽的桃花目中眸色幽暗,眼底划过一丝嫉妒。
南衡四季分明,气候绝佳,极适合耕种畜牧。
不像北燕,地处严寒,常年干旱,百姓经常缺衣少食,每年冬季都有很多人熬不过去冻饿致死。
就算是北燕首都金陵城,即使在十年前的鼎盛时期,都不如上京城这般繁华热闹。
凭什么,低贱的南衡人能享受到如此丰沛的资源。
凭什么,肮脏的南衡皇室能坐拥如此广博的国土。
他们,不配。
香鸾公主不再看向窗外,敛起眸子,藏起眸中那深深的恨毒。
随后,她冷冷地看向车厢的另一端,脸上不带丝毫情感。
“此次出使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受罪的是你自己。”
车厢中寂静良久,才响起一道阴郁沙哑,却还能听出一些稚气的男音,
“为何要带上我?”
闻言,香鸾突然笑了笑,“做弟弟的为姐姐送嫁,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说着,她状似温柔地从桌几上拿了一块糕饼,笑着递给少年。
少年面色不变,也没有接那糕饼,只是阴戾地盯着香鸾。
香鸾被他盯得心头突突跳了两下,不悦地皱了皱眉,却也习以为常地又把糕饼放回了盘子里,掸了掸手。
“你别忘了是本宫和母妃收留了你,不然你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