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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阴在自己的房间，躺了大半天，睡不着。
死活睡不着。
他尝试了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尝试了数狗数猴数绵羊，他尝试了除了安眠药这种硬核手段之外的一切方法，可是大脑就是清醒得不得了，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苏经理刚才说过的那些话。
你值得我对你好……
有点喜欢你……
九阴闷闷地哼了一声，捂住了脸，弯着身子躺在床上。
妈的，他摸都不用摸，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现在又红又热，羞的。
他在床上翻来滚去，总觉得心脏跳得极快，心里有什么想法，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膜，只需要伸出手狠狠心捅破，就能找到自己的症结所在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之前还对苏经理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这件事儿心存疑虑，可是刚才把苏经理灌醉了，套话一问，这事儿是全明白了。
苏经理可能……确实对他有那么个意思。
九阴抱着自己的腿，有些迷茫。
他一直以为苏经理是直男，可他没想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苏经理居然也弯了！
gay这玩意儿是会传染吗？
怎么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手牵手肩并肩往搞基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呢？
九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苏经理的心意。
拒绝他？似乎有些不忍心，自己内心也不想这么做。
可是接受他……
“老子是直男吧，”九阴自己嘟囔了一声，“以前从来没对男的发骚过啊。”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头绪，九阴决定问问自己的队友们。
他打开了电脑，先在微信群里把自己的几个队友都呼唤了出来，让他们赶紧滚到语音频道来给自己点意见。
几个队友都是夜猫子，这个点都还没睡，九阴有需求，他们当然义不容辞地戴上了耳机耳麦，进入了语音频道。
“咳咳，”九阴先咳嗽两声，“人都上来了吗？”
“都……来了，”晓峰的男声从那边传了过来，“不过好像奶妈还在上线中。”
“奶妈怎么做什么都这么拖拉？”九阴咬了咬牙，“不管了，我先把刚才发生的事儿跟你们说一遍。”
晓峰嘿嘿笑了两声，似乎对于听八卦这事儿非常感兴趣：“你说。”
“我……”九阴沉吟了一下，“我把他灌醉了，他说他喜欢我。”
话音落定，语音频道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良久，晓峰才开口，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说完了？”
“说完了，”九阴点点头，“刚才我还觉得事情特别复杂，现在把语言整理了一下跟你们一说，我发现也就一句话的事儿嘛。”
“那你这么急哄哄地把我们赶上语音频道？”奶妈终于成功上线，软糯的语音在耳机那畔响起，“哎，我就说酒后吐真言这法子好使吧？我当年就是这么把我前男友同时跟八个女生劈腿的事儿给搞得明明白白的。”
九阴咕咚一声咽了一下口水，“牛逼。”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晓峰沉稳地说道，“你已经知道他喜欢你了，你怎么看？你打算接受他吗？”
九阴拧了拧眉头：“我就是在烦这个。我……我不确定。”
“不确定？”晓峰惊异地说，“这有什么好不确定的？喜欢他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把话说明白了，有什么好不确定的？”
“我不太想拒绝他，”九阴小声地说道，“但是我又觉得自己是直男……不应该接受他。”
奶妈在那边嗤笑了一声：“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觉得自己是直男？”
“我不是直男，你是？”九阴闷着头反驳了一句。
“我就这么说吧，”奶妈放柔了声音，“真正的直男，不会接受同性过于亲昵和暧昧的举动，而且，真正的直男绝对不会在有同性向自己示好的时候，摇摆不定的。因为对他们来说，性别就是底线，你不是女人，那么，就算你是个再帅再优秀的男人也无济于事，明白了吗？”
九阴愣了一下：“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也早就跟着弯了？”
奶妈轻哼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
九阴皱了皱眉，猛地想到了陈梦溪。
陈梦溪那么一个漂亮火辣的女人，对着自己穷追猛打了那么久，他丝毫没有动心的感觉。陈梦溪一往他身上凑，他就想躲，而且想躲到苏经理的身后去，仿佛他天然就该这么做一样。
九阴眼睛慢慢地瞪大，暂时有些接受不了自己也许早就弯了这个事实。
“你要是还不相信的话，我还有个办法。”诡计多端的奶妈轻轻一笑。
九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办法？”
“你等着啊。”
奶妈撂下这么一句，语音频道就显示她已经下线了。
九阴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坐在原地干等着。
好一会儿，他的邮箱忽然叮地响了一声，有新邮件进来了。
他从语音频道的页面退出来，进入邮箱一看。
邮件是奶妈发来的，邮件的内容，是各种片子，片名中日文混杂，看上去就让人羞得烧脸。
九阴看得眼睛都直了，脸上猛地一烧，急忙退出了邮箱页面，重新进入语音频道，对着已经重新上线的奶妈骂道：“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片儿啊，”奶妈很不屑，“怎么，你没看过？”
“我我我，我他妈怎么可能看过！”九阴因为极度羞耻而觉得无比愤怒。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宝贝呢，”奶妈发出无情的耻笑，“那你可给我等好了，给你发的这几个，不过是冰山一角。我的硬盘、移动硬盘、U盘里还有好些呢。”
九阴深吸了一口气：“你给我发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还在纠结自己到底是弯了还是没弯吗，”奶妈轻飘飘地说道，“来，看几部，看完说说你的感受，我给你判断判断。”
九阴抿了抿唇：“这有用吗？”
“怎么没用？”奶妈说道，“性对象是判断性取向的最好指标了。你就别废话了，下载打开，看完告诉我一声。”
九阴咽了一下口水，哦了一句，重新回到了邮箱页面。
他看着那几个视频，耳朵发热，脸红心跳，控制着鼠标移动到了“下载”这个选项上。
迅雷的下载条欢快地跳动着，网速很快，十来分钟就已经全部下载完成了。
九阴满手出汗，咬咬牙，点开了欧美熊受那部。
一点开，电脑屏幕顿时出现了一个像棕熊一样的男人，浑身体毛，格外凶悍。然而，这样凶悍的男人，声音却那么浪软，违和感满得简直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
九阴猛地觉得胃里一阵不适，慌里慌张地按下了叉叉。
不行不行，这个太重口味了。
他得换一个。
他挑挑选选，又找了西装美大叔的那部，打开浏览了一番。
看这部的感觉，比看刚才那部好多了，至少没有反胃。大叔长得还算清秀，和他们公司常有交流合作的那谁……那个姓赵的总裁，倒是有点相似。
九阴看着看着，觉得自己腹部有些小小地发热。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颤颤抖抖地又看完了剩下几部。
正当他看得有些感觉的时候，邮箱又叮地响了一声，又有新邮件进来了。
九阴打开邮箱一看，还是奶妈发的。
奶妈在邮件正文里写道：刚才忘了发了，还有这部，也超级精彩，你看看。
这个邮件带了个附件视频，视频的名称是：退伍兵哥哥酒店凶猛爱.mov。
他光是看到这个名字，呼吸就窒闷了一下。
他控制不住地握着鼠标，点到了那个视频上，下载，打开。
磁性的男声从耳机里传了出来，画面中，一个下半身迷彩裤的男人，肌肉紧实，浑身都是汗，显得性感无比。他正压着一个男人，两人正颠鸾倒凤大汗淋漓，不知天地为何物。
九阴看得眼睛都直了。
退伍的兵哥哥……
肌肉……
他紧紧盯着屏幕中的那个身影，看着他的动作，心头的火越烧越凶。
这个视频不长，也就两分多钟。等到视频播放完了，九阴关掉播放器，往自己身下一看。
竟然……反应如此强烈。
他脸色有些白，坐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到语音频道。
语音频道中，奶妈他们已经等了好久了，看到九阴重新上线，笑嘻嘻地问了一句：“怎么样，看得爽吗？”
九阴动了动嘴皮子，说不出话来。
“你就告诉我，你看了以后有没有反应就行。”
九阴抓了抓耳朵，良久：“有。”
“那就行了，”奶妈松了口气，大声说，“你不要有任何犹豫，我在这里正式宣布，你，九阴，弯了！”
九阴内心一震，想说些什么，终究无力地垂下了头。
奶妈其实说得很对。
性对象对于判断性取向，有着几乎一锤定音的作用。
所以他这是……被一锤定音了？
九阴眨了眨眼，心头像是突然刮了一阵猛烈的风，那些迷雾，一吹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