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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白色的花在红色的土壤中盛开,工兵铲带出星星点点粉红色的屑肉。彪爷一铲子将黑子的脑袋劈了个对半,他的脊髓好像还保持着活性,大脑在最后一刻下达的命令,迟迟传导到了他的肢体。他就像一只拖曳着“尾巴”的蠕虫,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毅力,将自己的手指牢牢地印在彪子的脚踝。
彪爷的脸上带着嗜血,他发现抽不出自己的脚踝后,又是抬手一铲砍下,他带着黑子的手掌走向白胖子和韦枷。白胖子倒已经司空见惯,彪爷有时在墓里会发疯,这点他是清楚的,可是,基本的理智他还是保有的,只是行事有些极端。这点缺陷与他“暴走”后,所带来的强大战力,可以说是瑕不掩瑜。
韦枷一个星斗小民,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画面。他看着脚踝戴着一截人手装饰品彪爷,嘴巴张着没有动哑口无言,他没有办法恰好地表达此刻的情绪,因此脸上的肌肉如同一条条乱爬的小虫,那表情何等的怪异与荒诞。此时的彪爷在他眼里,如同一樽天煞魔神,他第一次觉得武侠小说里的杀气不是奈大其词,从前他看到小说里面的情节,某某门派的某某某面对主角,主角眉目含煞看了对方一眼,对方接受了一阵血雨腥风的洗礼,他总觉得作者在无限地意淫。
可是此情此景,彪爷给他上了一节生动的课堂,他告诉了韦枷杀气这种看似荒谬的东西,确确实实存在于现实。韦枷正面完全地感受到了这种压力,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一只看不见的手,疯狂地捏住他的心脏。全身的血液如同混凝土一样凝固,他的身体可以逃跑,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里去。彪爷带给韦枷一种感觉,他无论跑到哪里都无法逃脱,他一定会死于自己的手下。
韦枷一瞬间好像看到了洞顶的景色,他的脖子没有动,为什么能看到洞顶?应该是自己的脑袋,掉到了地上,所以自己才会看到一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人。因为那个人就是只剩下躯体的自己,自己的脑袋已经被彪爷分了家。
回归现实,韦枷摸了自己脖子。他摸到自己的脖子没有血痕,他的脑袋还安分地在他的脖子上。彪爷眼里的凶狠还没来得及收回,他一根又一根手指地掰开脚踝处的断手,他用了很大的力量,韦枷听到骨节清脆的声响,感到自己全身上下不自在。就像上下排牙齿摩擦,而造成的牙酸的声音。
彪爷把那截断手扔到地上,用力地踩进土里。湿润的泥土飞速淹没了那截断手,白胖子这时上前搭话道:“彪爷,我们继续赶路吧。”彪爷没有反对,他用力地在通道的墙壁上刮蹭了他那工兵铲,直到露出雪亮的铲刃,他把工兵铲重新系回背包,然后瞪了韦枷一眼。
这回不用彪爷的吩咐,韦枷自动自觉地走在前头。白胖子含笑不语,彪爷现在的状态,即使是他也不想发号施令,再去刺激他的情绪,只能委屈韦枷做下出气筒。当然,他的承诺不会变,只要韦枷可以活着走出这个地方,那么韦枷就是他白某人的兄弟。
韦枷提心吊胆地向前走着,他有感于彪爷此前的煞神样,会成为他以后的梦魇。
通道还是那样地阴沉,黑子的死如同一层阴云笼罩着众人。黑子的阴魂似乎没有走远,他一直远远地吊在韦枷等人的身后。仿佛在说,下一个就是你。我在下面等着你,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或许是为了缓解这种气氛,白胖子居然主动跟韦枷聊起天。
“小兄弟,你想知道我们这次下墓,除了摸明器之外的目的吗?”
韦枷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虽然不是聪明人,可是也不是蠢蛋。有时候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就越快,白胖子此时跟他讲这些事,莫非是动了杀自己的心思?他胆战心惊把自己的耳朵牢牢护着,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有一天一个正宗遵守清规界律的和尚,突然跑到大街上对人说,制造杀孽就能上西天一样惊悚。韦枷不明白什么会令一群盗墓贼冒着生命危险,下到这杀机四伏的墓道,却怀着比墓主人陪葬品更重要的目的,韦枷打破脑袋也想不出问题的答案。
在经历黑子的死亡后,韦枷格外关注脚下的步伐。白胖子的话虽然使他满腹牢骚,内心万分惊恐,可是他完全不敢收回脚下的心神。
白胖子有意要拖韦枷下手,也不管他听还是不听,接着道:“大约在三个月前,有人托关系找到了我……”
三个月前,一家地下交易市场,坐落于莫德里市繁华的一角,这个地方原本是上世纪的防空洞,用来囤积战时物资。随着时代的变迁,逐渐被人荒废,现在只剩下一小拨人知道这么一个地点。上一辈人会跟下一辈人讲,那个地方以前死过人,阴气重,对生人不好,告诫自己的子孙后代,叫他们不要跑到那个地方玩,小心被鬼魅勾了心智。
有时夜晚十点十一点在防空洞附近停靠的车辆,也会听到人的交谈声。可放眼看去,却只能看见黑黢黢的洞口,那些如同人类闹市的交谈声,立刻被那些有幸听过的司机奉为鬼市之音。
可那里实际上却是一个庞大的非法交易市场,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新奇事物。非洲的巫师如果去到那里,也会被天大的惊喜填满。可进入那个地方,要注意以下几点:一、绝不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二、货物离手概不追究;三、禁止武力;四、买卖自愿。无人知道这三条规定何时订下,可人们都知道,只有有人违反这三条规定,黑市?里的执法队,都有办法令你第二天因为新奇的死法,登上各大报纸、电视的头条新闻。
自打干完上一笔买后,白胖子、彪爷和黑子,一直躲在这个外界传为鬼市的地方。他们收到风声,条1子对他们手里的烫手货追查得紧,他们只能在这个地方等人出手,然后把手里的古董变卖成现钱。届时,即使警察找到了他们,他们也能因为没有物而在拘留极限时间后被释。
黑子是他们这三人里,最不希望坐牢的人。外面的花花世界迷糊了他的双眼,他每次有钱都习惯性地去温柔乡、英雄冢感受一番温香软玉在怀的美妙滋味。他在这个地方呆了快三个月,毫不客气地说,只要是只母的人形生物,扔到他的面前,他都能当着所有人的面上演一出活春宫。
来逛黑市的也不乏年轻貌美的姑娘家,可是黑子至少还懂得掂量自己的斤两。他黑子虽然在倒斗界算得上号人物,但在人家真正的手眼遮天的黑市负责人面前,他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打个喷嚏。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不起眼的山洞,这里原本是防空洞未开挖完的通道,只有短短的一截,不到十米,现在成了他们三人收留所。这里摆放着他们三人的床铺,防空洞年久失修,没有专人清理保养,地面有些湿润,可他们并不在乎,床铺与被子都放在地面。黑子百无聊赖地玩某著名5v5公平竞技手游,谁料小学生的人数实在太多,害得他排位赛跪了一把又一把,黑子气得把手机扔了出去。手机撞到墙壁,然后又回弹回黑子的被子。
彪爷和白胖子都没有开口聊天的意思,他们冷眼看着黑子,心中不免对他有几分鄙夷。
挡着外界光亮的门帘探入一个脑袋略尖的对,这人叫三毛,就是三毛从军记的三毛。他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十三岁的时候,白胖子救过他一命,赏了他一口饭吃,把他介绍到相熟的古董店干活。后来,慢慢地学了一双金睛火眼,只要过了他眼的明器,鲜少有看漏眼的,捡漏这种现下逐渐时兴的事,不可能发生在他的摊子。
他们上次的运气很好,竟然在墓里带出了两个完整的瓷器碗。要知道瓷器或书画的价值,在古玩里比金银珠宝更值钱,如果找到一幅完整的没有腐朽的画,那么这个人直接就能在莫德里市买上几栋豪华大别墅。
三毛进来便小声说:“白爷,外面有人看上了你们的货,但她要见一下你们,你看……”在三人挤在的这个地方,隔着一道门帘,便是喧闹的鬼市,无数人流在这里穿梭,携带着他们的欲望,给莫德里市新增一个又一个异闻。
黑子无所谓地把手机一放,掀开被子就要出去。白胖子瞪了他一眼,道:“对方什么来头?”
三毛如实回答:“女人,一个人,二十多岁,特别好看。”听到女人两个字,黑子的双眼放光,后面那句“特别漂亮”更是激发了他原始的欲望。彪爷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黑子的心头。
“你敢在这里惹事,我就把你那玩意切下来泡酒。”
黑子顿时不敢造次,重新躺回自己的位置。
白胖子与彪爷都清楚三毛话里的意思,干他们这一行,绝对不能凭外表去观察一个人。有些人看似人畜无害,却好比那吸血藤蔓,稍不留神就会成为那藤蔓下的枯骨。
一个漂亮的女人,独自来到这鬼市,说是没有鬼,白胖子一点也不信。但人家已经找上了门,他也不能不出去见这个面。这个是鬼市约定俗成的规则,虽然管理者没有明令要求,但已经成了绝大多数人的共识,买卖双方必须亲自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