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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忆中结束,白胖子看了一眼彪爷,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探视到内部的阴霾。那个女人,所展现出来的威能,不是他们这些游离在普通世界的人,能够窥视清晰的。
韦枷颤抖着指着黑子尸体的位置,发出惊呼:“你们快看!”
只见那个地方只剩下一片染黑的苔藓,与湿哒哒的稀泥,而黑子那个少了半片脑袋的死尸,竟然不见了踪迹。
星星点点的血迹,自黑子尸体的位置,往他们的来路延伸。但只延伸出约三米,再不见那斑驳的血迹,韦枷的视力使他能确定那远处的路径,的的确确没有任何血迹。
他可是曾经见过黑子死而复生,变成那不人不鬼的怪物。他内心惊叹于黑子变成的怪物的强大生命力,彪爷用工兵铲货真价实地把他的脑袋给削了一半,就剩下那大片白花花的脑浆在迎风微荡。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韦枷不止一次倒吸凉气,他仿佛能看见一双又一双赤红的双眼,在这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蠕动,张着他们那脱臼的嘴巴,嘶嘶呀呀地虚咬着陪他们的灵魂。
据白胖子与彪爷的话,这个地方可是大名鼎鼎的威虎将军墓。他之前还半信半疑,觉得这只是一个人工开挖的根据点,与“眼睛”对抗的人的藏匿之处。可如今看来,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单说这种叫人死而复生的手段,就不是寻常人能使出的手段。在他看来,这可能是威虎大将军做的防盗措施,又或者是那皇帝忌惮他的后人反自己的江山,暗中指使修建陵墓的负责人,在这墓里面动的手脚。
心里那单薄的凭仗,如同轻薄的假象,在这一刹那湮灭。
韦枷打了一个哆嗦,他往旁边的白胖子与彪爷,又靠近了几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如若不是白胖子、彪爷与黑子,他韦枷也不可能卷入这等无妄之灾。然而,现今他想要在这诡谲的地下墓穴,谋得一丝生机,那他就必须抱紧这两个人的大腿,同时还要警惕他们把自己推出去当替死鬼。
白胖子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这种连续起尸的情况,他这辈子也只在为数不多几个大墓见过。威虎大将军墓的规格肯定算得上大墓,但依他估计,威虎大将军一生光明磊落,不应该设下这种阴损的阵法,这样有损后人阴德。
他想……多半是皇帝老儿,在这威虎大将军死后,还要摆他一道。
格老子的,这趟混水,泥水已经把他半截身子淹没,稍不留神,他也得变成黑子那样的鬼东西!
走到现在,也花了四五个小时,这还没摸到正主的脸。开门礼就给他们备得这样“隆重”,他怕再往里走,恐怕会见到旱魁那样的千年老尸。如果他真这样倒霉,就是大罗神仙再世,他的这条小命也得搭在这里。
白胖子萌生了退意,但那个女人的阴影,仍然蒙在他的心头,那种莫名其妙的死法,太叫人胆寒了。所谓男子汉大丈夫,头砍掉了,碗儿大的疤,可他娘的这样憋屈死去,想想就使人不寒而栗。
彪爷想的方向跟白胖子不一样,把黑子的脑袋削掉一半,地下墓道呼呼的风一吹,他的神智逐渐复苏。
黑子变成的这种怪物,他曾经遇见过,他们是一种古老而邪恶的物种,他们的时间起源,可以追溯到人类原始社会初期。他记得那个人是这样介绍的,上次他参与的那个团队里,有个著名的史学家,从那个史学家的口中,他左拼右凑,拼凑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事实。
人类自以为是万物灵长,莫德里星第一个诞生自我意识的物种,凭借智力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却不知道那混沌平庸的日常生活下,潜藏着无数亘古以来便栖身在地球的天外来客。
很多宗教与神话都有它们的踪迹,或者隐晦的记载了它们的外貌、习性或者文化。若文明的古老程度,人类在它们面前,只能称得上是个弱不禁风的新生儿,因为某种原因,它们蛰伏于常理之外,游离于大众之外。虽然不时有卫道者,或者只见那冰山一角的愤世愱俗者,会热血上头跑去企图将这些异类驱逐出这个世界。但去过那个庞大的地下、海底异次元世界之后,那些人都对那里面的奇异光怪的景象闭口不提,像那个疯狂的中洲地区人写下的那本被相关学者斥为异端的《死灵之书》,或者是国内的《玄君七章秘经》,是少数拥有相关记录的文书。
他在死里逃生之后,出来之后,千方百计地找到了这些禁忌书籍,将这些书籍的书页,分拆成不同部分,打乱之后去请教古文字学家,让他们帮忙把这些书籍的内容翻译出来。
所有的已有证据都表明,他在那个不确定是否在莫德里星的空间里,所经历的一切都极有可能真实存在,并且超越常识的真实的世界观。
他相信自己一定疯了,或许说这个世界早就已经疯了,那些安详地生活在狂风暴雨静止锋近旁的普通人,难道不是这个早已颠狂的世界里,生活在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用虚假的繁华来麻痹自己的疯子?像他这样把握世界真相的人,若公然宣扬他们掌握的信息,难道不会被那些普通人嘲笑?
呵,一个疯子?!
彪爷嘴角挂着森寒的微笑,韦枷觉得一股疯狂的气息,在彪爷身上陡然升起。这种感觉很熟悉,他不久前才与之对峙过,那就是黑子变成的那个怪物。他不禁怀疑彪爷,在与黑子的打斗中,被黑子变成的怪物弄伤了身体的某些地方,就像外国末日丧尸片里的丧尸感染一样,马上就要变成一具不人不鬼的怪物。
韦枷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彪爷。
“彪爷!”
锋利的眼神,刺入韦枷的喉咙,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发出一丝声音,嗓子也干得发紧,就像脖子里卡了一根长鱼刺。
彪爷眼里的凶狠,只维持一刻便业已消散,他看着韦枷的眼神有些感激。他清楚知道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这已经是家常便饭,想要获得某些东西,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有的人放弃了自己人类的身份,成为那些怪物的一员,而有的人则付出了诸如时间之类的代价。更多的人像他一样,付出了自己的理智,那根名为常理的弦,愈来愈紧,迟早有一天,他会像那些队伍里的人一样,或死于非命,或被关入某间精神病院。
刚刚他的常理就处于崩溃边缘,韦枷的一嗓子,将他的思绪重新牵回莫德里星的这个时空。他隐约还听到,一堆外形各异的怪物,用嘶哑的声音,发出诡异的无数重夹杂着疯狂与怨毒的咒骂。
他不擅长向外人表露情感,感情是无用的累赘,迟早有一天人会死于自己的弱点。
彪爷翻了翻自己的包,扔出一个密封小瓶,随手向韦枷扔过去,与之一同扔去的,还有一个密封的一次性注射器。韦枷见过这种密封小瓶,彪爷曾经给黑子注射过,看来是某种起解毒或镇痛作用的药剂,而这一次性注射器……
看着韦枷手里的一次性注射器,白胖子都忍不住打量了韦枷一眼。虽然这个小子的运气有些好得过分,但也没值得彪爷在他身上下这么大的投资,一次性注射器和万用解毒剂,这东西在地下用一瓶少一瓶,这种保命的东西谁会嫌少?
就连嘴上说着看好韦枷他自己,也只是解开了韦枷的双手束缚,他这样做是有把握的,在这危机四伏的威虎大将军墓。但凡脑子里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一个人傻愣愣地用自己的身体去试那尚未得知的凶险机关。
韦枷这小子,在他看来,还算有点脑子,不至于做这种蠢事。他把韦枷看了一遍又一遍,想在他的脸上看出朵花来。
任他白胖子金睛火眼,也不会料到在短短的一霎那,彪爷所经历的那些凶险。他的眼界能轻易碾压普通人,可对上这种古老秘辛,他也不过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屁孩,如何能想到彪爷那一层关系?
彪爷不喜欢欠人人情,他把解毒剂与一次性注射器扔给韦枷,算是报了韦枷的救命之恩。往后再遇到什么危险,他会毫不犹豫地把韦枷拋下,自己一个人跑路。
白胖子的眼热,彪爷看得一清二楚,他冷声对韦枷命令道:“把东西收起来,准备离开这里。”那个黑子变成的食尸鬼,不知道会不会再过来找他们麻烦,又或者叫来帮手。
他们这三个人的肉量,足够一大群食尸鬼来份开胃菜吗?彪爷在自己心里讲了个冷笑话,然后不再对韦枷多言。
韦枷不清楚彪爷突变的态度由来,傻乎乎地把这些东西贴身放好。他更想把这些东西放在自己的内裤里,这个地方有他的兄弟,是他全身上下最保险的地方。
场面一下便安静下来,一个人的呼吸声,两个人的呼吸声,三个人的呼吸声,四……四个人的呼吸声?!不,不止,因为呼吸频率过于整齐,多个个体的声音重叠在一齐,韦枷无从得知具体的数量。
眼睛更加锐利的彪爷,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他死死地盯着那道身影出没的地方,鼻尖的汗珠任由它滚落。
白胖子的后脑寸像是过了电,有股麻麻的感觉。这是来自他方的敌意,或者叫做杀气,他没有感知过这般强烈的敌意,纯粹到仿佛只为杀戮而生。但莫德里星真的存在这样的人,或者是生物吗?
三人自发背靠着彼此,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幽黑的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