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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韦枷脖子僵硬得像块石头,一滴冰凉的不明液体滴在他的后脖梗。
头顶上会是什么?
彪爷看到的那个东西,现在在哪里?
韦枷直睁着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全部神经调动起来,他顾忌着头顶滴落的不明液体。如果来敌是人,他可以轻易得知,对方一定呆在地布置的某处,然而……
这个堪称天方夜潭的想法,使韦枷差点叫出声来,他痛恨自己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那些不人不鬼的怪物,怎么能用常理度量?它们避开彪爷视线,并且迅速藏匿起来的方法,也许就是跳到洞穴上空攀着。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离通道顶部,大约有小半米的距离,这是一个交接口的位置,上空的空间更多。
韦枷只转动着眼珠子,看向旁边的白胖子,嘴角仿佛触电一样颤抖。
这个表情有些渗人,即使是下墓多年的白胖子,被韦枷这么一看,也惊得毛发竖立。他当即一脚踹倒韦枷,双手死死抵着韦枷的头,他以为韦枷着了某些东西的道,天知道会不会张着嘴巴咬上来?
彪爷绷得如弓弦一般紧的神经,立刻就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
他没有急着转身,向前跨出一大步,然后再一个转身,刹住了身形。
白胖子立刻咬牙切齿地喊道:“快把这小子打晕,他不知着了哪门道?!”
韦枷听到白胖子的话,连忙张开嘴巴解释道:“我没有,我没有,我发誓!!!”
白胖子对韦枷的话半信半疑,彪爷艺高人胆大,单手把白胖子提起,将快被压成饼子的韦枷解救了出来。
韦枷起身之后连忙把嘴里不小心吃进去的泥巴吐了出来,彪爷沉声开口道:“他没有问题,老白,你冷静点。”
彪爷的话像是给了白胖子一记强心剂,他冷静下来之后,指着韦枷破口大骂:“你小子脑袋让驴给踢啦?!没事笑得那么渗人干毛?!”
“不是,不是,白爷你听我解释。”韦枷咽了口泥土味的唾沫压低嗓子道:“刚刚有东西滴我脖子上了。”
韦枷强迫自己遏制住往上看的欲望,他害怕抬头就是一张惨白的脸,与自己四目相对。
彪爷与白胖子听到韦枷的话皆是一凛,白胖子是对未知的恐惧,而彪爷则是后怕自己没有想到一种可能——那些非常理的生物,没人规定他们必须要走在地上。
两人都是迅速抬头看向通道顶部……
通道顶部漆黑一片,能见度极低的通道里,有限的照明工具,如果不直接打到顶上,很难看清上面的东西。
但白胖子和彪爷都不是一般人,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宛如猫眼,虽说不能看全十分,可七八分绝对能够看全。头顶黑黢黢一片,只有潮湿的泥土。韦枷顺着两人的视线看过去,以他正常人的眼力,自然看不清楚黑暗里的景象。
只是彪爷和白胖子都没有把昂起的头低下,韦枷不得不同他们一样,昂起头没有放下,他心里信不过这两人,假设上面有头怪物,而这两个人暂时按兵不动,怪物下来倒霉的还是他自己,他只能模仿着两人没有逃跑。
他的骨髓里都灌满了逃跑两个大字。
住在南方地区,尤其是沿海一带城市的人,都应该知道,回南天的时候,家具、墙壁都会湿漉漉一片,有些地方甚至肉眼能见水珠滴落。但是,从没有水珠会在自己的头顶滴下。
白胖子能看到顶上都是夯实的泥土,换个岩石通道,他能把头顶滴水这事扔一边不管,直接臭骂韦枷一通,骂他大惊小怪,差点没把自己吓死。可这么一看,他却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上头的水,不是湿气汇集而成,这墓里的湿气固然有,但没有夸张到这种程度,这些水分明是自上头的某处渗出。他不禁猜测头顶会有一道地下暗河,而这水正是透过岩石的缝隙渗出。
彪爷比白胖子看得更加清楚,他知道这些水的渗出,不是自然的现象,也不是墓主人为了风水的设计。因为他看到了一只眼睛在那些水流出的缝隙里一闪而过,就像一双双掠过的偷窥的眼睛。
他脆弱的理智似乎又要决堤,他给自己勉强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那些是一种未知的地下生物。也许活在某个史前时期,因为某种原因留存到威虎大将军生活的时代,然后被墓穴设计者抓到墓里给大将军陪葬。
“走吧,此地不宜久。”
白胖子不知道彪爷看到了什么,不过彪爷的表情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不愿去触这个霉头。
韦枷早就想离开这里,但那暗处的怪物不知所踪。
“彪爷,白爷,那玩意不用管了吗?”
以两人的反应速度,他们能够避开那玩意的攻击,但自己那点斤两,只有沦为怪物口粮的命运。
“你可以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彪爷惜字如金的嘴巴里,不客气地冒出了几个字。
白胖子此刻已经熄了管韦枷的心思,韦枷虽然是个倒斗的好苗子,但那得建立在他有命活着出去的前提下。这趟威虎大将军墓的水深得可怕,已经不是他的意志可以左右的了,能活着走出去已经是奢望。
韦枷这个吊油瓶就由得他自生自灭吧,能活着走出去是他的造化,如果自己还有命在,再把这个命大的人才争取过来也为时不晚。
韦枷咧着嘴巴干笑,在两人身后寸步不离。
也不知道彪爷怎么辨别方向,他走在前头,挑了个墓道走了进去。白胖子没有什么意见,也一语不发地跟着,韦枷走在最后面,白胖子的夹在他和彪爷中间。
就这样走了大约三十分钟,空气里的潮气愈加浓重,韦枷莫名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真切,就好像蒙了一层模糊的水雾。他按奈不住,伸手抠了一下墙上泥土,这个小动作被白胖子看见,使手使劲杵了他后腰窝一下。
“你小子急着找阎王爷叙旧?”白胖子嘴角噙着一缕冷意:“还是我干脆点,赏你一粒‘花生米’?”
韦枷呐呐没有说话,他不知道白胖子为何突然发火,他只是伸手抓了把泥土,又不是什么大事。
韦枷这种人认识墓穴基本通过电视上的考古节目,还要加上博物馆某历史人物开挖出来的陵墓,但如此原汗原味的古墓,他还是头一回见,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白胖子用令人发毛的眼神看着韦枷,要是这小子再手多,就把他的爪子剁下来当储备量。
四周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彪爷闷头在前头走,没有理会后面这个小插曲。
彪爷内心的想法,却不像他表面那样平静,他止不住将这个慕穴,与他曾经下过那个大墓作比较。
……那个墓好像也这般大……令人失去方向感……
彪爷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韦枷的神经紧绷着,是以没有犯上次的错误,及时停住了身子。而白胖子把自己的小命,看得比谁都紧。
韦枷堪堪停下,白胖子便问彪爷:“彪爷,什么情况?”
“嘘!”彪爷的神情紧张,罕见地在他的瞳子里,看到浓浓的恐惧。
三人屏息静气,也不嫌地上的烂泥,就这样看着前方。
前方是一个宽大的大厅,里面有古色古风的桌椅,还有一些灰朴朴的氧化金属器皿,还有一个个胜似活人的人俑!
看样子他们之前走过的那段路,还不是威虎将军墓的真正所在,这趟下墓之旅到现在才真正开始。
韦枷顺着手电的光看过去,满屋子的古董让他忍不住心神摇曳。
这里随便一件东西,拿出去找个当铺当了,也能弄个千百来万,要是找个拍卖行操作一下。乖乖,那可不得了,他和杜鹃婚礼的花销,还有给杜鹃的彩礼,婚房跟婚车,一下子会搞定了,最后还能剩下点钱,在市里盘个小店铺,做点小买卖。
韦枷虽然眼热那墓室里的古董,但彪爷与白胖子,都没有动,他哪里敢迈开哪怕半个步子?!
墓里暂时没有异常,可彪爷与白胖子这种行家,分明看出了里面的诡异,墓道底下竟然单独铺出了一条道路,如此异想天开的墓室结构。他们平生闻所未闻,墓室里不知为谁修建的道路,有三个分岔口,手电筒的光无法驱散黑暗。
白胖子有些不谈定,这手里的强光手电筒,是他亲自托一个去了西洲的兄弟,给他弄来的外国货,有名的军备代工工厂的货。他自己亲自实验过,这手电筒的光,能闪瞎一百米外的熊瞎子的眼睛。
这墓室的长度,怎么看都不到一百米,手电筒的光打过去,怎么会看不到东西呢?!
“你们记得,我们是几点下的墓吗?”彪爷突然开口问了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大概下午三四点吧。”韦枷只能靠自己的感觉估算,他的手机在下墓前就被白胖子没收了。
白胖子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下午三点五十四分。”
彪爷在背包里拿出一块防水表,扔给白胖子,你自己看。
他自信自己的感觉,他的感觉,在很多情况下,都救了他一命。
现在,他终于明白那种古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时间,这时间……”
白胖子脸色发青,他把防水表还给彪爷,然后拿出背包里的手机。
幸运的是,四人的手机都在他背包里装着,他挨个点亮手机屏幕,可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却令人头皮发麻。
四点整,全部显示的都是四点整,而且时间没有动过。
他开始觉得可能是普通的机械故障,这个可能微乎其微,彪爷手里那块表能走上一两百年,时间误差不过三微秒。
这一切诉说着这里的诡异,时间仿佛冻结了,而在这冻结的时间里,他们三个是这里还活动着的生物。
气温骤然下降,这不是感觉上的误差,而是切实发生的事。
韦枷冻得直打哆嗦,他活动着自己的手指,并两个掌心摩擦生热。
彪爷的瞳孔蓦然缩小,这墓室里竟然起雾了。
而一个个的人影,则在三个分岔口逐渐涌出。
“阴兵!阴兵!”白胖子喃喃自语,然后又马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韦枷遍体生寒,他后悔极了,如果他不冒然跑来找那个戴口罩的父亲旧友,就不会陷入这样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