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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时间过了大半，培训中心里的学生也基本接近饱和。原本的一个画室已经满足不了同学们上课的需要。
赵晓东将隔壁电脑软件公司的仓库也租了下来，这才解决了场地问题。
学生多了，问题也来了。
招生的时候，赵晓东的宣传点是文化课成绩不好一样考的上好学校。所以，来的同学十之八九都是文化课走不通，想学美术走个捷径。
问题在意，这些同学对文化课不上心，对美术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虽然平时靠着赵晓东的强权政策——画不好就罚加上连吼带骂，还都算有所进步，但是这就如同即将去打仗的士兵，如果没有强烈的爱国情怀，即使强行把他压送到战场上，也保证不了他去做逃兵。
因此，赵晓东每天第一任务就是想法设法培养同学们的艺术情怀。
每周二周四晚上，都是艺术鉴赏课。赵晓东会拿一些清华美院的课件过来，投影出来给同学们看。
大多对纯理论的知识并不感兴趣，也不提前离开。因为每次上完课，赵晓东都会播放下载的电影。所以艺术鉴赏课等于电影课，至于鉴赏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鉴赏完了看什么。
赵晓东对大家的心里活动浑然不觉，课上仍然激情澎湃地演讲着。从古希腊艺术讲到文艺复兴，讲得底下坐着的同学昏昏欲睡。
课件放现代艺术的时候，画风突变，再也不是严谨的结构与构图，都变成不拘束于物体本身的形体的画作。
看着这些风格迥异的作品，李永户说：“这画的什么狗屁？”
李琦说：“这是艺术。”
“这算哪门子艺术，型都不准。”
李琦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懂，自从照相机发明了以后，这些画家就不怎么注重形了。因为画的再像也不如照相机拍的像。”
林羽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琦说：“当然是骗你的了！哈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代画家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奇怪。”
刘盈盈说：“这不是时代变了嘛，以前的艺术是让人都看得懂，现在看不懂的才叫艺术。”
李永户笑着说：“按照你的意思来说，你画的素描型就没有准过，也算是艺术？”
刘盈盈恼羞成怒：“信不信我一巴掌扇死你！”
林雨发话：“小点声，别吵了，你们注意看，艺术要变异了。”
课件放到最后一小节，题目是行为艺术。
既然是行为艺术，那一定要有点什么行为。课件也摒弃一直的静态图片加文字说明的模式，改用纪实视频播放展示。
第一个视频：1993年，王府井大街的翰墨艺术厅里，一只吃了春药印有拉丁字母的公猪与印有汉字“天书”的母猪现场交配。
林姝露出鄙夷的眼神：“咦~这是什么啊！好变态！”
林羽说：“按照课件的尿性来看，这也是艺术。”
李冰卿说：“这艺术我可理解不了，林羽你能解释下吗？”
“这艺术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自己体会。”
视频继续播放，面画上，艺术的作者现身说法：“这副作品展示的是“西方文化对中国文化的强奸”，呼应了当时流行的萨义德“东方主义”中关于殖民地文化身份的探讨。”
李永户骂了一句：“我靠！这……打死我也想不到是这么个意思！”
李琦回应他说：“大家都能猜到，这帮人怎么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你要是能猜到他们在表达什么，那比杀了他都要痛苦。”
第二个视频：来自波黑的专业身体艺术家Dino Helvida和女朋友用10个钩子穿过一名美国女子皮肤，然后将她悬挂在空中。
大家还等着艺术家出来解释，结果看到最后艺术家也没出来说一句话。
李永户大声问：“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赵晓东回答的很直接：“我怎么知道，估计是个神经病吧。这东西看看就行，就当图个乐。我也搞不懂这些搞行为艺术的人究竟想干嘛，我们院就有个傻逼，晚上在清华校园里裸奔，说是呼吁节能减排。”
林姝问：“那大家理解了吗？”
赵晓东说：“理解个屁，吓得别的院的女生直接报警。这二货跑的也是快，警卫追着他跑了两公里才把他按在那。”
李冰卿担心地说：“老师，学艺术的以后都是这样吗？好吓人！”
赵晓东赶紧否认：“这些都是神经病，你们以后要是想搞行为艺术，可别说是我带出来的，我可丢不起那个人。算了，后面的我也不放了，明天放一天假，你们一起去798艺术中心逛逛，晚上每人写个一千字的感想交上来。”
这个798艺术中心，位于北京朝阳区酒仙桥街道大山子地区，原为原国营798厂等电子工业的老厂区所在地。如今798被一群搞艺术的占领后，又被国内外媒体大肆宣传，居然成为了北京都市文化的新地标。
第二天一大早，林羽和林姝还有李冰卿三人挤上公交车，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坐到站。
入口处的大门摆着一排海报，上面宣传着各种各样的展览，不仅有中国艺术家的还有国外艺术家的作品展。
此外还有北京各个培训中心的招生阿姨守在门口，看见艺术生模样的人就拥上前去，往他们手里硬塞招生海报。
三人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阿姨的骚扰，进到了园区。
里面的气氛与外面截然不同，大到改造后的老建筑，小到地面上的地标，无不透漏出艺术的气息。
每个建筑粗看下都差不太多，细看却各有不同。似乎艺术家们把建筑的设计当作了一次艺术的创造。
在对原有的历史文化遗留进行保护的前提下，他们将原有的工业厂房进行了重新定义、设计和改造，将这些空置厂房经他们改造后本身成为新的建筑作品。
看惯了方盒子商品房的林羽，还没见过这种建筑，一进来就左顾右看，感觉哪里都充满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