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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大家落座之后,徐世昌就打开了话匣子,他先自我介绍说自己出自寿岂堂徐氏,祖籍浙江鄞县,先祖搬家至津门,开创寿岂堂至今,传至自己已经是第十世了。而他本人则是跟随父祖在河南长大,因要回乡考取功名,去年刚刚来到津门,迁回到祖宅寿岂堂中。
妹妹因为非要一起同来,因此父母亲只好将妹子托付给自己,不料这小妹子生性跳脱,是不是搞出点儿小状况,让他在背后帮着灭火。他自己则是一直关门读书,今春刚刚中举,于是终于有时间带着内眷及妹子出来在先祖生活过的津门四处逛逛,不料刚刚出门,就和李浩然等人遇上了。
李浩然一听说徐世昌乃出自寿岂堂徐氏,立即动容道:“莫非便是从鄞县北上进京,前三世以武功军功著称,四世以降以诗书传家的寿岂堂徐氏?”
徐滢见李浩然听说过徐氏,也插话道:“咦,你这个呆子竟然听说过寿岂堂徐氏?莫非你是津门人?”
李浩然一听这位明艳动人的小小少女看向自己,立刻又有些呆呆地道:“我不是的,家母少时在津门长大。”
徐世昌扭头瞪了调侃李浩然的小妹一眼,对着众人举杯道:“妹子顽劣,冲撞各位兄弟,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教妹无方,今次这顿便饭,便当是我向各位赔罪,咱们既是不打不相识,也正好交个朋友,以后在津门还可多多往来。我们以茶代酒,先干了这一杯。”
这徐世昌虽是书生,但说话行事倒是很有章法,社会经验十足。大哥和李浩然等人见他举杯,便也一同举杯,大家一同以茶代酒,一笑泯恩仇。
这时店小二将包子送上来,却是每人一个屉笼,里面躺着一个胖大的汤包,大哥也不怕烫,迫不及待地举起筷子尝了一口,包子皮混着汤汁,入口感觉真是鲜美之极,鲜香润泽满口,他忍不住连声表示:“好吃好吃,真是人间美味,浩然哥找的地方真好。”
一旁的店小二听闻大哥所言,脸上浮现浓浓的与有荣焉的表情,说道:“客官,我们德聚号这包子,可是真正真材实料,我们东家用三比七的比例混合肥瘦猪肉做馅儿,肉馅里也不加酱料不加提鲜的调料,只用口蘑鸡汤调味儿,因此这包子馅儿既无肥肉的油腻之感,还有鸡汤的鲜香,很是鲜美。便是这包子皮,也甚是讲究,是用发面和硬面混合而成,因此既有韧劲儿也不显得硬实。”
众人听得店小二如数家珍,也趁着热乎劲儿尝了一口包子,发现这狗不理果然名不虚传,一众少年吃得是心满意足,尤其是大哥,之前从未单独离家远行,这一次跟着国子监的同学们一道来津门念书,才离家几天,便经历了各种情况,对他人生体验的冲击,不可谓不小。
徐世昌很是会招呼众人,既能掌握话题,又不会因此冷落众人,可谓是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于是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最后徐世昌带着内眷和妹妹与大哥他们在德聚号门口道别,还约定过一段时间请大家去寿岂堂坐坐。大哥见他言笑晏晏地将他们送走,走出几步远,还听到午后的夏日热风中传来徐世昌对妹妹徐滢的说话声:“你今天回家后禁足半个月,也不许求你嫂子带你出门。”
大哥回头望去,正见到徐滢扯着她哥徐世昌的衣袖顿足不依,娇声嘟嘴道:“大哥不要啊,我这不是权宜之计嘛,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敢了。”
大哥看着撒娇的徐滢,禁不住失笑,回过头却发现李浩然也在看着徐世昌兄妹走远。
那夏日午后的暖风拂面,烈烈而来喧喧而去,在空气中燃起轰轰的火响,令李浩然若干年后依然记得初见时,这位少女明艳热烈的面容与娇软嗔痴的姿态,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将是多么美好清冽多么纯粹馨香。然而世事变幻,被家国大势所主宰的个人,其命运注定要跟随家国在时光之中沉浮漂泊。
这是黎秉经走到两人中间,搂住李浩然的肩膀道:“李哥,今儿中午本来是你请客的,结果咱白吃了这一顿,虽然说这白吃的午饭吃得很是尽兴,但是你的银子可不能省了,这样吧,不如咱们再逛逛,晚上再好好吃它一顿?”
黄彦申听到黎秉经这话,一付牙疼的表情看着黎秉经道:“谁都有资格说这话,就你没资格说。”
黎秉经立时瞪着眼睛道:“凭什么就我不能说。”
大哥虽然年纪小,但是这种情况却也是明白的,他对黎秉经道:“黎大哥,还不是因为你把谢大哥给打了,浩然哥才想着请谢大哥一起吃个饭,大家好生说说话,别为此伤了情分。”
一直但笑不语的谢葆璋也凑了过来,起哄道:“浩然哥是好人,黎哥你想再吃一顿,不如我找个好地方,你来掏银子?”
李浩然等徐滢走后,自然就恢复正常了,仍是老成持重的大哥哥样,他对大家道:“大家别起哄,我既然说过要请客,自然还是我掏银子,只不过我对津门也不熟悉,只在家中家母曾提过德聚号,所以才带大家过来看看,这晚上要吃什么还得大家出主意。”
黎秉经道:“哪里吃不着急,咱慢慢找,我一定找一个大家都满意的。”
大哥自然没啥想法,黄彦申则道:“那感情好,若是找的地方大家不满意,这银子就还归你掏。”
黎秉经搔搔头,道:“不急不急,包几位大爷满意。”
几个少年一路笑闹,沿着运河一路向北,看见什么都新鲜,路上走得饿了,看到一个小推车卖炸糕,推车上写着“回民刘记”四个大字,推车上的炸糕外皮金黄酥脆,香飘阵阵。半大少年正是能吃时候,闻见这炸糕的香气,顿时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于是就问那推着小车的老丈买几块凉糕吃,老丈现炸现卖,香气四溢,十分馋人。
炸糕不仅卖相好,吃起来味道也很是可口,谢葆璋吃得很开心,深觉跟着这几位小爷混颇有趣味。连黎秉经这粗人吃了一块炸糕都觉得好吃,问老汉:“老丈,你这炸糕用什么东西做的,这等香甜?”
刘老汉回道:“好教几位爷知晓,老汉这炸糕是用江米和黄米磨面做成面皮,内里的馅儿是咱们津门特有的朱砂红小豆加红糖,可是咱津门人才能吃到的小点心。”
黄彦申也觉得这炸糕好吃,想着下次带小妹来尝尝鲜儿,于是问刘老丈,道:“老丈,你这个炸糕小推车是天天在这儿啊?开了店没有?”
刘老汉回道:“老汉刚开始做这炸糕生意时就这小推车,后来生意好,就在附近耳朵眼儿胡同租了个小铺子,天气好时仍推着车出来,天气不好时就在铺子里。这位小爷吃着好,再来一块儿?”
黄彦申摇摇头,道:“我现下不要了,下次再来光顾您这铺子。”
黎秉经嘴里含了一口炸糕,含糊不清地道:“再给我来一块,包起来。”
刘老汉忙道:“好嘞。”
大哥和李浩然等人都搞不明白这黎秉经把炸糕打包带走是什么意思,莫非夜里回宿舍还要吃加餐?直到他们一路穿街走巷逛来逛去,竟然来到了曹老汉帮工的那家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