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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这个弩可是要这样改,这样改就可以再省些力气。”
“将望川之水引入眉河,既可以在汛期解了望川的水灾,也可灌溉眉河两岸的土地。”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你当我三岁顽童,连这个的都未曾听说过?太瞧不起人了。二十三。”
庞大海跟着这个被人唤作藤主的女子进入到了一个非凡的世界,这世界里每个人说的话庞大海似能听得懂,而又听不懂,他好奇的看着这些相互争论的人们,像看见一群神仙在打架。
二人进入一个厅堂,厅堂上高悬着的牌匾上写着“尽心知性”四个大字,牌匾之下是四把檀木大椅,一把在左,两把在右,居中前方还有一把,女子径自坐在了左边空着的一把木椅上,她的到来让原本窃窃私语的另外两位男子安静了下来,庞大海跟在后边老老实实的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凌儿这次真是有惊无险啊。”对面一个慈眉善目体态丰腴的中年男子关切的与鄢藤主搭话。
“也是我自己太大意了,崇丹人根本讲不通道理,他们的一个使者被大浦的将军给杀了,于是他们就调转矛头,说我们是大浦的内应,还趁夜里将我的随从全部暗杀,幸亏得他们保护,我才得以逃出虎口,就是那些兄弟们都……。”鄢藤主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哽咽。
“先不说我了,此行还有其他的见闻,阁主什么时候会到?”鄢藤主向对面二人问道。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一个道骨仙风的老者翩翩走来,他身着灰色长袍,长长的下摆随着脚步的移动而款款飘起,他一路走过,坐在紫檀椅上的三人都依次向他行礼,口中道:“阁老!”这样高雅脱俗的人物庞大海还是第一次见,顿时又想到自己是个外人,站在这里与各位仙家的气质不符,于是更是自惭形秽起来。
好在没有人在意他这个外人的存在。
“凌儿可算是平安回来了。”老阁主欣慰道。
“鄢凌儿让阁主担忧了,是凌儿的错。”鄢藤主赶紧起身行礼。
“不不不,是我疏忽了,没有料到西域之人凶狠狡诈,见利忘义。但此去确实是对紫薇一藤损失严重,凌儿你是怎么打算的?”
“阁主请放心,凌儿的几个贴身护卫家里,凌儿定当好生安抚,而我紫薇一藤的枝节还在,并未受损,不会影响子衿阁的消息和部署。”鄢藤主爽利的答道。
接下来鄢藤主就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一一汇报于在座各位。
首先是官路,大浦官路经久失修,很多官路上都已经杂草丛生,甚至有些路或因灾害或因积水都已经被碎石掩埋或是被泥浆阻断了。一旦发生战争,调兵遣将的速度很难加快。
然后就是粮仓,大浦很多粮仓也是十有九空,而且也是疏于管理,很多都是虫鼠滋生,很难迅速发挥作用。
再次就是良田,这次走过的齐州尤其严峻,大片良田无人耕种,村中都是一些妇孺儿童留守,虽然大浦西北有崇安联军有所交战,可是据探知,也只有徐昂将军的几千人马在驻守,并没有大幅增兵,可这些村庄的男子都去往何处,紫薇藤还将继续查探。
站在身后的庞大海简直听傻了,他走过泥泞的路,只会抱怨天气不好,他遇到饭食里的老鼠屎,只会想办法捉来一只猫,他看见无人开垦的良田,只会扼腕叹息,但是从来不曾想过这些事情背后还有如此大的联系和影响,甚至一条路可以和战争联系起来。
子衿阁果然不简单。
“那太微,天市两藤有什么补充?”阁主又转头问右边两位男藤主。
“回阁主,我先说吧。”刚刚安慰鄢藤主的人首先发话了。
子衿阁分为紫薇、太微和天市三支主要部门,因上可牵动达官显要,下可抚恤贫苦民众,犹如触角一般无所不及,又像藤蔓一般纠结缠绕,故而这三个部门上设有三位藤主,分别是负责民间风俗地理变迁的紫薇藤藤主鄢凌儿,负责达官贵人乃至各国要员的太微藤藤主方弘子,以及负责商贾经营往来贸易的天市藤藤主柳翾洺。
太微藤的情报是南粤已经开放了对崇丹安丽两个西域小国的铁器贸易,这将侧面帮助崇安联军打击大浦,而南粤却并没有亲自下场参战的意思,看来很有可能想要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既是如此,那我天市藤的情报也就能够说得通了?”柳翾洺人如其名,风度翩翩似杨柳扶风,气质高雅若洺潭清水,看上去完全与金钱不搭半点关系,但偏偏就是他的天市藤每日与商贩来往最多。
“近半年来,南粤不断减少对大浦盐的销售,导致大浦境内的盐价飞涨,加之大浦境内出现大量假币,百姓对铜钱的信心大跌,现在正逐步的转而用散碎银两交易。”
庞大海听到此话,忽然想起了小海那天用来欺骗赌场的假币,还有刀疤口里的假币。想起了小海,不禁让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大家正在专心思虑,这一声叹息倒是吸引了各位抬起头来注意到了他。
“这位是何人?”阁主和气的问道。
鄢凌儿起身答道:“回阁主,此人在孟州南粤交界初救了我,我看他要到南粤来,就顺便给他带过了关,这不,我一回来就向阁主复命来了,还没来得及安顿他。”
“既是救了凌儿,也就是我子衿阁的朋友了,不知我们刚才的话有没有吓到你?”阁主慈祥的问庞大海。
庞大海赶紧礼貌的回话道:“各位刚才所议之事在下闻所未闻,小的只是孟州一个菜场打零工的伙计,从来没有想过盐,路,还有假币会有这么大的关联,就连这高高在上的子衿阁,小的也是第一次听说。”
“哈哈哈,”阁老发出朗朗的笑声,对众人道:“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三位藤主听了此话也是会心一笑。
庞大海不懂他们笑什么,只能跟着他们傻笑一番,口里不停的重复着:“鲜矣,鲜矣。”
“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子衿阁所做之事也并无神秘不可告人之处,我们无非是把这暗藏的联系抽丝剥茧,调理清楚,倘若能从中拨弄一二,便可能对百姓有着莫大的好处,即使不能改变什么,如果能预先发出警告,有时也可去挽救苍生。”
见庞大海已经一头雾水了,阁主跟鄢凌儿说:“既是随你而来,你便先去把客人安顿好,然后再来商议。”
“是,阁主。”鄢凌儿领着庞大海退出厅堂。
鄢凌儿叫人给庞大海收拾一个房间,期间询问庞大海为何要来南粤,庞大海详细说来。
听闻庞大海要去船队找人,鄢凌儿微微一笑,告诉他南粤船队大大小小数十个,每只船队少则几十人,大到上百人,况且如果他弟弟已经出海,那可能要等到数月后才会返回,这在南粤的船队里找一个人,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庞大海一听这话傻眼了。
鄢凌儿看他一脸愁容,继续道:“要不这样,你先在子衿阁住下,反正人在南粤,日后我们子衿阁也帮忙打探一下,总好过你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去找。”
大海一想,这恐怕确实是当下最好的安排了,子衿阁的能力他想象不到,但是他觉得有他们帮忙,肯定是要更容易些,于是就在这子衿阁里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