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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只有锦阳一个伺候在太后身边,太后似不经意间问了锦阳相同的问题:“你对和亲之事,怎么看?”
“回太后,太后睿智无双,太后的裁决一定是最好的裁决,定能安抚南粤,造福大浦。”锦阳向来柔顺乖巧,不似浣若溪那般爱独抒己见。
“你是几岁跟着我的?”太后又问道。
“回太后,锦阳自打十岁就跟着太后了,那时候总是有很多规矩不懂,太后对锦阳都是耐心教导,从不似别的妃嫔那般对下人。”锦阳此话是发自内心的,在她眼中,范太后虽然严厉,但是却黑白分明,她绝不会听信小人之话去冤枉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因自己的喜好而去偏宠一个人,只要是在芳华宫,一切都规规矩矩不犯歪心,定能平平安安。
“是啊,如今都十二年过去了,你也从一个懵懵懂懂犯着傻气的小姑娘出落成一个清新温婉的佳人了。”太后和颜悦色道。
锦阳见太后此时心情不错,便像随意聊天般说了一句:“新来的浣若溪,似乎对药材颇有一番心得,我成日里见她在厨房和医馆间来回走动,就连这园子里种的花草都要研究一番。”
“哦?是吗?”太后斜睨了锦阳一眼,然后说道:“那就让她去查吧,还真是个执拗的孩子。”
范伦已经得知了齐乙铂家所遭受的变故,他想求父亲对齐家从轻发落,毕竟齐乙铂年事已高,充军一年实难承受,可是范伦从小受到的教育却让他没有勇气去与父亲争辩,况且之前向父亲争取给灾民施粥被拒绝以后,父亲对自己本就冷落许多。
现在要去给齐乙铂家求情,怎么开口,如何解释自己与齐乙铂家的相识,何况父亲向来善于洞幽察微,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对齐寒烟的爱慕之情岂还了得,父亲大浦辅政阁首辅,母亲大浦长公主,自己堂堂范氏长子,不但喜欢一个商人之女,还是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寡妇,这让范氏脸面何存?
也正是因为齐伯了解自己的处境,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在感情上再受委屈,所以之前范伦派人前去边关为他打点的时候,齐伯不肯告之寒烟和卢璧的下落。
一想到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寒烟了,范伦心里就像是被挖去了一个大洞,整日里魂不守舍的提不起精神。
范首辅此时却无暇顾及儿子的感情生活,他的书房里一站一坐两位客人,一看穿衣打扮就是乡下豪绅。坐着的是个老者,身着黑缎锦袍,袍子上用丝线绘满了金银珠宝,那华美热闹不输于坊间年画,站着的倒是衣着没有那么夸张,只不过满身的腱子肉和愣头愣脑的眼神却总是想让人发笑。
范首辅看着面前两个人,心里升起一丝厌恶,暗自抱怨成羲没有把事情办好,关键时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让这两个人直接找到范府来。但表面功夫还是少不得的,范首辅还不得不客气问贵客前来何事?
“哦,是这样的,建阳王半月前稍信说让我们来一趟康阳城,商议一下铸币和分成的事宜,这不我们来了,去他府上,他府上却说他几日前就出门云游去了,我就只能是先来范府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建阳王外出云游?这个我也不知道,至于他叫你来康阳城,估计是最近的货品质太差,一眼就能让普通百姓看出来,不好找出路啊,可能他是想让你们提高一下品质,不多,就回复之前的四铢钱就可以了。”范首辅也想早早的打发走这父子二人,于是就把事前商议好的决定告知老者。
“此事真的不怪我们,是铜矿现在实在是缺人手,王爷又要货要的多,我们只能是减少重量了。”董老爷辩解道。
“那以后就少些出货,但是要尽量保持品质,否则一眼就让人认出来的假币,要着还有何用。”
“首辅大人说的可是算数?我们还用不用等王爷回来再商议商议?”
“你们若是不放心,愿意等就等几天,住在哪家驿馆?我择日派人前去打点。”
“那就不劳烦首辅大人了,看我们耽搁大人这许多时间,首辅大人日理万机的。”董老爷搜肠刮肚也挤不出更多的奉承之词了,只能尴尬的笑笑。
范首辅看见他们的样子,内心实在是恶心至极,不禁回想起当年成羲跪在自己脚下的样子,当时成羲为了稳住自己的权势,央求首辅大人不要把自己私自开矿铸币的事情说出去,并以利益诱惑,范首辅为了能够得到足够的钱财来收敛人心养兵蓄锐,不得已上了他的贼船,可是他却没有一日把成羲,还有给成羲当走狗的董家当成过人,在他心里,他们比他更是这个国家的蠹虫。
送走了董姓父子,范首辅感觉书房的气息都透着铜臭,于是命下人打扫干净,重新熏香,他则在书房外的廊檐下疏解胸中烦闷。
范伦看见客人走了,父亲站在外面,于是上前与父亲问安,然后又问:“从未见过那两位客人,不知是哪个府上的贵人?”
“从我们老家英都来的乡绅而已,想要我给他那儿子某个差事。”范首辅搪塞过去,然后又转而问范伦:“这几日外城军可有什么消息?那两人可有动静?”
“并未发现异常,儿子一定小心行事。”范伦回复道。
“如今大浦形势危急,自南粤二皇子弑兄囚父谋取大位以后,这南粤就与我们少了联系,反而近些年他们依靠着航海获得了金银和粮食,最近他们放开了对西域的铁器贸易,本应是我大浦向其兴师问罪,可是我们晚了一步啊,现在是腹背受敌,两边都不敢得罪,这个时候如果那两个小子看不清形势,也跟着一起作乱的话,恐怕我大浦江山会有所动摇,所以这段时间一定要全神贯注,备足弓弩,加紧练兵。”
“父亲请放心,孩儿一定照办。”
“你使人研制的飞虹箭我看过了,确实是好兵器,头呈三棱,长一尺六,箭头上还要抹上剧毒,要保证一击而毙,不留悬念!”
“这会不会太过残忍,连敌人投降的机会都不给了?”
“敌人要是会投降,岂不是就不是敌人了?战场之上,哪有什么仁慈?”范首辅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老大的慈悲之心,恐在大事上会受到制约。
“好的父亲,我这就去办。”范伦犹豫着,但还是答应了。而后他似乎又想起一事,于是继续道:“对了,孩儿还有一事,孩儿经人介绍,认识一个商人可以帮我们买来品质最优的枳木,最适宜做弓箭,就是这价钱上,有些昂贵。”
“凡取干之道七:柘为上,檍次之,桑次之,橘次之,木瓜次之,荆次之,竹为下。这我岂会不知,明日给我写一个奏报,我让户部批了就是,另外,问问你弟弟的内城军是否需要,一同购置回来。”
“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