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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指挥着李潇涵把各色粮食都掏出来一点,凑足一大海碗,用水给淘洗干净泡着,以备搬家那天拿来煮粥。接着便是个人打包个人的衣服被子,黄老太也来帮忙,一群人如蚂蚁一般往新房那边一点点的运送。除了搬不走的,张氏都打包搬走,最大的工程量应该就是柜子和床了,还有李潇涵的坛坛罐罐。好在张老大没走,李强和李建国也回来了,如今李建国也算个成人,干起活来不比当爹的差多少。
李潇涵和张老太先去了新房,安置好锅灶点起火来开始煮第一锅搬家的甜粥。石头的水缸是搬不动的,所以,李强又找人弄了个大陶缸回来,就放在灶边上方便用水。打好的井那条石垒上半米的边,再架上一个简易的摇杆,李潇涵也能轻松打上水来。今天是张老太烧火,李潇涵负责煮粥背早饭,新打的灶,虽然已经干了,还是怕不好烧。既然是搬家,第一顿当然得吃点好的,奢侈的拿出10个鸡蛋放在后锅煮白水蛋,舀一点猪油混着油渣煎一碗大头菜干菜,再拿豆豉炒个猪肉。
碰碰香的饭菜端上桌,家也搬好了,张氏连忙招呼黄老太一家吃饭却被拒了,他们家也要忙和搬家呀!各色杂粮和着大米豆类熬的非常浓稠,李潇涵还放了好几勺红糖下去,李强尝了一口,“嗯,好吃,跟食堂的八宝粥似的。”李爱国好奇的看着李强,“幺嗲嗲,八宝粥是不是就是腊八粥?”对哦,李潇涵笑笑,“一个是家里随便煮的,一个是公社食堂的,肯定不一样啊。家里煮也不会放这么多糖的。”
张老太笑眯眯的说:“吃了甜甜的八宝粥,以后日子就越来越甜了。”说着又夹一块肉给李爱国,“老三吃肉,以后健健康康,都不缺肉吃。”李潇涵知道,这是吉言讨吉利,老人家奉承小孩子的话。张氏听到自家老娘夸小儿子,也动手剥一个鸡蛋放到李建国碗里,“以后老大上学要顺顺利利,明年可一定要考上高中啊。”李强也夹一块肉到李潇涵碗里,逗得李潇涵也跟着给李玉添个蛋。
一家老小,你给我,我给她,嘴里说着吉祥话,一桌子美食都消灭光了。吃完饭,张氏便帮着李潇涵开始归拢各处,收拾整理。退步侧门开在挨着正房得墙边上,后边就余下一大截,堆着柴火,往前就是灶台,离着后崖一米远。旁边就是大水缸和水井,再往前边头头上就是预留的鸡窝和厕所。退步的后侧是没有墙的,借着山崖,留出阴沟的位置,采光倒是也不差。李潇涵让张氏帮忙把坛坛罐罐的都顺着正房的后墙一溜排过去,这样中间就是一条宽敞的走道。
正房中间留做堂屋,两侧作为卧房兼储物,李强和俩侄孙住一边,李潇涵三姐妹和张氏夫妇住一边。通往退步的门就开在张氏两口子和李强的两间屋里,也免得小孩子忘记关门。乍一搬过来,屋子大了,显得空荡荡的,全家就一个柜子,实在是没有东西可装。
李强和李民富蹲在院子边上聊天,打量着眼前的院子,李民富心潮澎湃,没想到这都出自于自己的努力。只是想到李强垫付的那些钱,心里就觉得愧疚,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幺爷过上幸福的晚年,想吃肉吃肉,想喝酒喝酒,顿顿干饭配炒菜。“你这房子也建好了,接下来让你媳妇去抓一些鸡回来养,平日里多摸些鱼虾丰富下饭桌。估计是有一段时间没法吃肉。”李强的话让李民富更加赫然,房子是建起来了,家底是彻底掏空了。
张老太眼见女儿家也搬好了,带着儿子回家去了,李强去上班,暑假已经开始了。有了独门独院,李玉必须留在家里看着李雪,剩下三兄妹是天一亮就起来一起忙活,看书的,煮饭的。吃完饭立马一人一个背篓往山上跑,再沉甸甸的回来,现在也不避着大人,直接就堆在院坝里晒。
一个暑假下来,除了负责玩耍的李雪,不说李潇涵三兄妹,连在家晾晒的李玉都黑了一大圈。张氏和李民富天天也是忙着上工,回到家除了吃饭倒头睡觉也没发现异样,直到要开学了才觉得几个孩子着实黑了些。只是想着那屋檐下慢慢各色杂物,也就没责备几个孩子大夏天的满山跑。
李强帮着把这次的存货卖掉,刚好把三个娃的学费交完还余下一点,张氏已经不怕欠李强的钱了,反正暂时也没钱还且先欠着吧。好在秋收的交完公粮后很快就给各家分了粮食,这才让李潇涵压力小一点,要不然每顿做饭舀米都不敢下手。
这天下午,队长来到李家,李民富很是惊讶,从建好就没来串门过呢。连忙叫李潇涵从屋里端出板凳来招呼在院子里坐一会儿,李永文顺着坐下来,“兄弟啊,你这房子还真是让我说准了,头一份。”李民富笑着说:“哪里哟,你是知道的,我这房子建起来是托着幺爷的福,要不哪里起得来。”李永文也不在意他的谦虚,“别说你这幺爷的眼光就是好,坐在院子往外边一看,都是农田,左右都开出来当菜地,浇水也方便,又没有大树遮荫,我都想搬出来建这了。”俩人一番话下来,李永文转入了正题,“你娘家不是包产到组么?我们村老是在公社垫底,最穷的一个,所以公社接到消息,排在最后要包产到户。也就是说,队里的地儿要分到每家每户,以后各自负责分得田地得公粮和农税提留,不再是大锅饭了。明儿你幺爷回来,到时候你帮我说一声,后天上午集合在保管室开会,让他帮我压下场子。”
队长得一席话如同五雷轰顶,炸得李民富脑子嗡嗡作响,包产到户?神思恍惚的李民富,漂浮着脚步把队长送走,关上竹片扎得大门,自顾自得坐在院子里,直到天黑尽。李潇涵带着李雪在退步做腌菜,忙的不亦乐乎,完全没注意到队长来说了啥,对李家又是一个多大的冲击。甚至对于李家村的全部村民,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