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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当空,习习微风送来阵阵温暖,男人凌乱的头发上散发着汗水与香皂混杂的味道,谢君握着轮椅手柄,步履姗姗,轮子传来连续不绝的滚动之声,道路两旁永远都是间或而过的人们,永远都是或高或低的房子、高楼。
“老公,我想好了。”
“嗯,是我不好。”
头前在饭店时,二人就已在商量,司皿从来也就没反对,但也没同意,总觉得让自己的女人去受累是自己的无能,毕竟还有四万多的积蓄,足可以撑好久了。
司皿:“还记得咱们之前讨论过的话题吗?”
谢君:“什么?”
司皿:“那是你第一次做轮椅......”
谢君:“人在虚弱的时候头脑反而活跃,整天胡思乱想。”
司皿:“四肢发达那跟动物有什么区别,人会思考,而动物停下只有死亡。”
谢君:“我可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我是‘人’字两画中的那一捺。”
司皿:“傻,不管外面是广阔蓝天,还是无边黑暗,笼子里终是安全的,我真的不想让我的女人被这世俗浸染的太深,男人还好,女人万一被染,则会通的彻底。”
男人看不见女人被触动的心灵,弯下腰吻了一下他的碎发:“我心里的一汪湖水永远有你,就算我掉入深渊绝域,那里永远都是我的净土乐园。”
男人:“你要这样想,那我就更加不能同意。”
女人:“不行,我就是要出去。”
男人传来无奈的声音:“算了,你比我聪明的多,我瞎担心什么呢!”
女人咯咯的笑着:“老公,我想吃烤肠。”
男人:“都这个点了,净瞎闹,回去看看小区那摊还在不在了?”
......
没有电梯,司皿虽然全身无力,但还是可以慢慢的一阶一阶抬步爬楼,谢君深提一口气,调动了丹田内所剩无几的能量,总算把轮椅弄了上来,差点没累死。
开门,换鞋,女人又好似活了一般箭步射至沙发,往上一瘫,嘴里叫道:“累死老娘了。”
忽而觉得忘记了什么,赶紧奔了过来放好轮椅,扶着司皿又一并坐回沙发上。
司皿拿出手里的塑料袋,袋子里是刚才在小摊前买的各种烤串,眼疾手快的女人伸手拿了一根大快朵颐。
司皿自我感觉好了一点,经过刚才六层楼梯,身体反倒好一阵发热,有力不少。吧台上拿过玻璃杯倒了两杯水,一杯轻轻放在她面前:“慢点吃,刚才到底吃饱没?”
谢君撒娇到:“好吃的东西永远都不会饱。”
司皿哑口无言,待她吃完后正色的说道:“谢君,有事跟你商量!”
谢君吃了一惊,这货怎么了,怎么突然喊我的全名:“嗯?怎么了?”
司皿面无表情,又似款款深情,然后缓慢的单膝跪地,掏出自己的身份证,置于右手慢慢抬起:“谢君,嫁给我吧,我将与你相伴余生,有生之年,能与你相恋十年,此情此爱,无可比拟,我甘愿化为木梳,任你驱使,绝世容颜下一头精致秀发;我甘愿化为雨伞,任你差遣,自信高贵下一袭洁净霓裳;我甘愿化为绿荫,任你停留,晶莹剔透下一眼清逸飘飘。谢君,嫁给我吧,与你相识,与你相知,与你相守,我一生无悔。”
谢君半晌没有一句话,虽然想过各种情节,描画过各种地点,但这身份证是闹哪样啊?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这一点。女人是感性的,虽然理性想过,但此时此刻扔感动的一塌糊涂。没有法子,答应了吧!
谢君搂着他的脖子,又哭又笑:“便宜你了!”
司皿继而趁热打铁的说道:“四天之后就七夕,我们去领证吧?!”
谢君倔强的说道:“不好。”
司皿诧异的问:“为什么呀?”
谢君:“算上今天明明五天后才是七夕。”
司皿恍然大悟,后又重重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愿意呢?”
谢君傲娇:“哼,吓死你!”
......
之后晚间时刻是女人照例的打坐时间,两个小时后,已将近午夜,随之洗漱后搀扶着司皿去了卧室,夜安然。
至于户口本,两人早已心心相印间备好,只不过一直等待罢了,清晨照料好司皿后,女人轻描淡写的一副薄妆便出了门,只留司皿在家里与猫咪作伴。
鹿谷地方不大,但最近几年可谓飞速发展,工作机会自然多了起来,但人才市场依旧门厅冷清,后天周五是政府特别组织的人才交流活动鹿谷巡回站。很久没工作了,谢君计划来这里认认路,还是老地方,只是建筑物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嘴里自言自语:“后天就开了,怎么还关着门?看来急急忙忙中布置才是正常的工作态度,哼,倒是我心急了。”谢君悠然自得的在街上散步,想到司皿还在家里,忽然又有了紧张之感。
今天出门就两个打算,第一则是来这里看看,第二便是看看商场里有什么好点的衣服,用来拍照。司皿劝她,就一张免冠照,买什么衣服?可她却不以为然。也许在她心中,仪式具有神秘莫测的崇高之感吧,一定要认真、慎重,马虎不得。
商场里,一眼望去全是自己不喜欢的款式,谢君的高跟鞋在锃光瓦亮的地面叮叮作响,无视导购员的七嘴八舌,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在网上精挑细选出来的那款,几句唇枪舌战后,压了几分,顺利付款走人。后来又寻到自己中意的衣裳,从商场出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天气多云,太阳时不时的被遮,大地不至于被高温烘烤,不过照旧热浪袭人,女人的额头粉汗涔涔,端庄的外表下心急如焚的顺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无心阅览路上光景,一心牵挂独自在家的男人,倒不至于担心会有什么危险,但毕竟他这有气无力的身体仍旧瘫痪着,着实有些不放心。
回到家里,只见司皿端坐于茶几下的地毯边沿,在安然打坐,女人没有打扰他,换上拖鞋,蹑手蹑脚的来到他身边,弯下腰肢席地而坐,望着他的肩头,突然有想靠上去的冲动,最终忍住了,真的不想打扰到他,“没想到我的男人这么厉害,这才堪堪过了多久,看上去就已恢复的差不多了。”
男人明亮的眸子转了过来,与她四目相对:“回来了也不叫一声?”
谢君:“不想打扰你嘛!恢复的怎么样了?”
男人:“还好,十去五六吧,我也没想到会如此神速。”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在地板上,忘记了起身,司皿也有点疑惑:“虽然身上还会隐隐作痛,但大体上已无大碍,难道我真的天赋异禀?”
女人由衷的开心:“老公,快起来,看看我买的衣服怎么样?”
男人随着女人的视线来到吧台边,看到上面的包装袋,拆开来看,没什么审美细胞的司皿‘认真’看了几眼假装说:“挺好,老婆选的东西的我都喜欢。”
怎能瞒过女人的法眼,只是不想揭穿他而已。后又问:“老公,你说我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好呢?”
男人:“你想呢?”
女人抓狂:“我就是没主意才问你的嘛,我要是有想法还用征求你的意见啊?”
男人:“得了吧,征求我的意见?我一直让你考公务员,你怎么不考啊?”男人看着对面不善的目光,又转移了话题:“工作就是为了挣钱,当一份工作的利润空间不大时,就得综合其他方面的因素来整体评价它的价值,所以啊,宝贝儿,不要找那些太累的活,有个钱挣就可以了,不要太累,更不要晚班,其它的因素嘛你看着办就行。”
人总要是干活的,而干活最简单的标志就是工作,虽然司皿很努力,但女人不希望自己真的成为累赘。歇够了,总要爬起来继续,这就是生活在这个世间最大的无奈,不能停,时间是无声的鞭子,并不会真真正正抽到自己身上,若敢无视它的存在,那么它的惩罚在自己身上却体现的明明白白。
过了一小会,男人、女人一起在厨房忙活了起来。
司皿手里不曾停歇:“后天我陪你一起去,不准推却我。”
女人激动的心情下,外表是一副不情愿的表情,然后‘哦’了一声。
......
面试官:“你的简历中只写了一份工作,可以试着展望一下未来。”
谢君:“作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还是家庭,工作上未来期望没怎么想过,我来面试这份工作是因为我能胜任,并希望能长期干下去,稳定也是一种期望吧。”
面试官:“为什么离开原公司?离开后还与原公司同事联系吗?”
谢君:“酒店前台太辛苦,调整职位又得不到批准,所以就辞职了。原公司同事嘛,关系好的偶尔联系一下。”
......
初步面试了几家公司后,本身所面试的岗位大同小异,所以谢君选了一家离新房子比较近的单位。司皿全程作陪,多次为她操心捏汗,而她却‘死不悔改’,诸如:面试十问十答、面试语言技巧等等,在女人眼里全是垃圾,真当面试官好哄似的,与其这样那样,还不如据实相告,再加上自己本身无欲无求的模样,也真是难为了司皿。
约定了上班时间后,司皿的心总算落地,而当事人谢君却跟没事人似的,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云淡风轻的态度,多次嚷嚷着要去吃包子。
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的女人,让司皿无计可施,当祖宗一样供着。多亏司皿留意了下地址,要不然这货到时上班恐怕连路都找不着。
“三天后就要上班了,做好准备没?”
女人:“好久不上班,委实有些恐惧,再说吧,又不是什么豺狼虎穴。”
男人:“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出租车后排的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先就这样吧,以后有能力了再谈自由。”
男人沉默以对,似乎默认了她的说法,司机师傅一直送到他们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