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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礼、李志及夏侯进三人,由侍卫前头领路,急忙赶往马厩。
脏乱不堪,臭气熏天的马厩四周正聚集着两伙人,双方高举刀剑,怒目相视,口中骂咧声不绝于耳。
要看局势呈剑拔弩张之态势,李志赶忙挤进人群大喝道,“都特么的反了天了?!”
众人看到李志来此,方才有些收敛,赶忙放下手中刀剑冲李志赔罪。
孟义在两个士卒的搀扶下椅靠在墙角,语调微弱地冲李志说道,“皆因我而起,将军切莫怪罪他们!”
说完,孟义面色惨白的步履蹒跚着走向李志。
“你们先退下!”谭礼斥退众人,旋即轻轻拍了拍李志肩膀,低声道,“将军当以大局为重,唯有孟义才是最佳人选!”
李志点了点头后,疾步走上前扶住跌跌撞撞的孟义,“将军伤势严重,切不可操劳!”
孟义则惨淡一笑,“为将者早将生死置之于度外,只是不甘心就这样窝囊的死去……”
李志心里大喜,知道机会来了,顺势接了话茬,“那将军可否在愿助大徐解困?”
孟义不解其意,茫然困惑的望着李志,苦笑道,“我都这样了……如何还能担负起上阵杀敌的重担?”
“非也,非也!”李志迫不及待的回道,“只要将军还能够披甲上马,便可助大徐解困!”
见孟义疑惑,谭礼上前躬身道,“文千可还记得不远之外的瓜州,那里尚有许奉两万大军驻扎。”
孟义这才大致猜出,问道,“诸位是想让我杀出重围前去求援吗?”
“那里不光有许奉的两万军马,还有北大营的楚言也在。”夏侯进连连点头,“将军与许奉素来关系匪浅,值此存亡之秋,此重担非将军不可!”
孟义面色迟疑的略一思索后,问道,“我有几日?”
李志、谭礼听闻皆面露难色,欲言又止起来。唯有一旁夏侯进不假思索的回道,“来回最多七日!”
听闻,孟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略带诧异的反问道,“诸位可知道两万军马的行军速度?从瓜州回援来此,再快也需要近十天啊……”
“算上将军前去的行程,那就是十二三天了……”李志心里一怔,面色凝重地仰起头,哀叹道,“别说十五日了,就算十天怕也是撑不到!”
夏侯进急地开始来回踱步,口中反复发起牢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我这就去把陛下绑起来,逼着他弃城撤退算了!”
“霸元不可胡言乱语!”李志面色铁青地呵斥道,“陛下至今不肯后撤必是有他的道理!我等做臣子的只需誓死效忠即可!”
“那也得试试啊!”谭礼神色哀怨的说道,“不管能守住多久,也得赶紧让文千前往求援!起码还存有一线生机!”
说完,谭礼又看向孟义,担忧的问道,“这是文千这伤势……该如何成功突围啊?”
“这到无碍,”孟义颇为自信地回道,“四周虽然被敌军围的水泄不通,可北门后头却有个羊肠小道直通瓜州,我可以从那里突围。”
听了这话,三人眼里具露出喜悦,赶忙问道,“若从那里突围,需要几日可达?”
孟义沉吟片刻,答道,“我马不停歇,日夜兼程的话,三日足够了!”
“那就还是最少半月……”李志惆怅地看向谭礼,“先生对于南方比我等了解,可有什么办法能够坚守半月?”
谭礼见众人都将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只能绞尽脑汁思索起来。
过了约半柱香的功夫,谭礼终于开了口,“林尚大军来此后驻扎也有了些时日,似乎并不急于进攻。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可以亲自前往他们军中想办法斡旋拖延。”
“可这事要让陛下知道了……”李志一想起后果就浑身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都说文臣不爱财、武将不惜死,天下太平矣。可文臣亦该不惜才行!”说到这里,谭礼身子一口气,从容笑之,“所有后果均由我我一人承担!眼下保住大徐江山社稷和陛下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先受我一拜吧!”李志说完,便跪地拱手道,“全都拜托给先生了!”
谭礼一脸惶恐,急忙扶起李志,“将军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老夫可不敢受将军如此大礼!”
说完,又嘱托孟义道,“文千此行千万小心,若遇上敌军切不可恋战延误!”
孟义应允,却又被李志补充道,“我就派给将军十余人马随行保护!”
“不用!”孟义一脸的自信,不假思索的回绝道,“人多眼杂,我一人足矣!”
后半夜三更天,孟义顾不上新旧老伤,单枪匹马从北门而出,沿着羊肠小道直奔瓜州方向而去。
途至一茂林深处,忽听四下喊杀声起,孟义赶忙勒紧缰绳,提枪警觉地环顾四周。
漆黑可怖,不见火光,孟义勃然大怒,高声嚷道,“吾乃京江孟文千,大胆矛贼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黑暗深处忽有一人高举火把踏马而来,孟义借着火光觑眼观其人后,大吃一惊,赶忙下马恭迎,“末将拜见周宁大人!”
周宁冷眼审视良久,令左右撤了火把后问道,“将军如此匆忙,可是要去瓜州搬救兵?”
孟义闻言并不敢欺瞒,实言相告。
周宁点了点头,旋即转头冲林中暗处轻声说道,“文台,一切皆如你所料,该现身了!”
徐云缓缓骑马出林,对着孟义拱手笑道,“将军听我一句劝——前路危机四伏,速速掉头回去吧!”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孟义大为困惑,既不知周宁怎么会突然现身于此,更不明白为何会跟自己说这话。
“大人可知陛下如今危困?”孟义问道。
闻言周宁却转脸笑问徐云,“文台,你可感受到了南大营的忠义?”
徐云笑答,“看来南大营上下都跟韩孝之一样的毛病,除了他们外再无忠臣。”
孟义听不懂他们话中意思,皱眉问道,“大人此话何意?”
周宁不愿与他多说,只是不断催促他即刻回城。对此孟义安能接受,不肯听令。
“将军这是打算强行杀出了吗?”周宁看出了孟义的心思,正色道,“是想要谋逆不成吗!”
“末将不敢,”孟义浑然不惧,昂首回道,“末将只知道为了陛下安危和大徐的江山社稷,哪怕牺牲我这条性命亦在所不辞。”
周宁转头与徐云相视一笑后,突然手指孟义厉声道,“那本官这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便见徐云大手一挥,霎那间从天而降一张大网将孟义团团困住。
数十个刀斧手围在四周,明晃晃的寒光令孟义心头恼怒,急欲挣开却如何也使不上力气。每次发力的时候还感觉身上的各处伤口均在隐隐作痛。
看着眼前垂死挣扎的孟义,周宁和徐云仿佛是在欣赏一个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玩物一般,颇为得意的冲他大笑道,“这张天罗地网可专门是为了你而准备的!不仅沾了水,还涂满了盐。你越是挣扎,便越是苦不堪言!”
“你们这群王八蛋!”孟义眼里布满血丝,面露狰狞的冲周宁咆哮道,“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是想要造反吗!”
“想造反的是你们南大营吧!”周宁面露寒光,冷笑道,“奉陛下旨意,特在此处等候你多时了!”
说完,便令人将孟义收押看管。
等到众人退散,徐云方才开口问道,“老师觉得敌军该如何破?”
“该如何破?”周宁似笑非笑,突然用手指了指脑袋,“攘外必先安内,所有的一切计划可都在陛下的脑海里呢!”
徐云却忧心忡忡,“我倒是觉得应该先让南营与敌军血战消耗后,在逐个歼灭。”
周宁听了却不以为然,“你别忘了,韩孝之了还没死呢!如果让南大营退了敌,在想收拾他们可就难了!”
“话虽如此,但……”话到口中,徐云突然觉得不太妥当,赶忙重新组织酝酿后改口道,“那十余万敌军可就要攻城了!”
“文台啊……”周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此垂头丧气做甚?陛下不是让咱们在此等候孟义的吗……”
“所以……”徐云这才有些恍然大悟,小心翼翼的试探性问道,“老师的意思是……陛下准备撤军了?”
周宁哈哈一笑,颇为得意的说道,“这不是刚刚才让孟义探过了路吗?安全无阻!”
徐云这才长舒一口气,“既如此,那该即刻准备陛下回到瓜州后的事情,毕竟那里还有南大营的两万军马……”
“文台啊,你那点都好,唯独一点,”周宁摇头故作哀叹状,“就是死心眼!”
徐云不明白,却听周宁解释道,“有时候别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我刚说了陛下早有全盘计划,咱们又何必要去擅自作主呢?你也想去学他们南大营不成吗?”
徐云被周宁这番提醒,已经明白了大概,连连点头称是,而后笑着令埋伏着的军马一起后退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