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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沈梅听柳碧草的话把绣活拿回来给那些姑娘家做之后,就越来越忙,有时候一天都看不到人影,但是荷包里的钱是越来越多了,整天都笑呵呵的。这天又在沈瑾信的陪同下去镇上绣房交完成得绣活,顺便去药房接柳博安回家。
知道柳博安今天要回来,沈母很是高兴,一早就吩咐沈瑾谦去竹林抓一只公鸡来杀,惹得沈瑾信直呼沈母偏心,对柳博安比对自己这个亲身儿子还好。说得沈母追着他打,一大早,沈家院子就是欢声笑语。
“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沈谨言知道自己下年就会去私塾念书,越发的努力,每天都会学沈瑾谦教的东西,不仅读和背,还要问是什么意思;“大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侍奉父母要用心体贴,冬天为父母温暖被窝,夏天为父母铺床扇凉。早晨起床,应先向父母请安问好;晚上伺候父母安睡?。”沈瑾谦在一边和柳碧草拔鸡毛,一边给沈言解释意思,沈荷也在一旁听着,现在沈荷也会在柳碧草的教导下每天练习一篇大字。柳碧草早年也是一边跟着外公学医,一边读书。
这些时日地里的农活没有啥可干的,沈父就在家里从竹林里砍了竹子编竹筐,再过不久秋收的时候会用到这东西,沈父编这个是一手好活,编得多了会拿到镇上卖了。看到儿子儿媳女儿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很是熨帖。
沈谨言懂了,又继续往下读,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问沈瑾谦。
周婶娘来的时候就见到这幅场景,再想想自己的情况,自家的茅草屋都是村里的人帮忙修起来的,什么时候才能像沈家这般。
“婶娘来了,快进来。”柳碧草眼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周婶娘,立马站起身来,把篱笆门打开。
周婶娘悄悄用袖子擦干净眼角的眼泪,对着柳碧草笑笑,这才进去。沈荷见家里来人了,也不用说,自己去倒了碗水出来,这些都是平日里柳碧草教的,看到柳碧草赞许的目光,立即眉开眼笑,骄傲冲沈谨言扬了扬头。
“他婶娘过来是有什么事?”沈母有些奇怪,这周婶娘平时不喜欢串门子,今日怎么到自己家里来了?想着最近村里的人来家里给沈梅和沈瑾信说亲的事,难不成周婶娘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来的?婆媳两个对视一眼,然后看着周婶娘,等着她开口。
周婶娘一生没有开过什么口求人,不知道怎么说明来意,想想自己家现在的这幅光景,儿子因为之前的腿伤干不了重活,家里没有牛,地里的重活都压在丈夫身上,家里除了地没有任何来源,可以后儿子娶媳妇,家里的房子要重新修都需要花钱,想着这些窘况,还是说明来意。
“沈大嫂,你是有福的,养的孩子都这么聪明能干。”周婶娘脸皮波,光是开口说这句话,脸都已经红了,“那个......你们家梅子可是在家?”
沈母疑惑的看着周婶娘,好端端的问起梅子做什么,倒是柳碧草想想就明白了,周婶娘来找梅子多半是为了绣活的事情,“婶娘是找梅子说绣活的事情?”见周婶娘点点头又接着说,“可是不巧,今天梅子去绣房了。”
“这个事情你跟我家碧草说也是一样的,梅子做起这个,也是她大嫂给她出的主意。”沈母虽然平时没有过多的和周婶娘来往,但是也知道她是老实人,她家里的情况也是清楚的,也想帮帮她,都是苦命的人。
周婶娘此次来倒是让柳碧草心里又有了主意,现在沈梅接出来的活都是帕子和络子,都是适合小姑娘做的。村里还有一些绣活好的妇人也是跟周婶娘差不多的情况,若是在绣房接成衣还有鞋子一类的回来,再给村里没有经济来源的妇人做的话,可要好得多。
“婶娘,这样吧,你明日再过来,我让梅子给你留些帕子,你先做。”沈梅每次拿回来的绣活都是那些小姑娘提前说好的,数量都不多,既然周婶娘开了口,那就给她留下几条。“对了,婶娘,二旺的腿怎么样了?”
二旺就是周婶娘的小儿子,“都好了,就是下雨天伤的地方有些疼,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他怕是一辈子得在床上了。”周婶娘说着自己的小儿子,又想起去服兵役死在外面的大儿子,不禁落泪。
沈母也想起当初自家的大儿子去服兵役的时候,自己是吃不好睡不好,就怕在外面出事,索性好好的回来了,“你也别想那么多,把眼下的日子过好,你家二旺也不小了吧,把媳妇娶回家自然就好了。”
柳碧草眼睛一跳,难道娘的意思是想把沈梅说给二旺?
周婶娘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听了沈母的话点点头,现在就盼着自己儿子把媳妇娶回家,可是眼下自家的这个情况,有哪个愿意把自家的女儿嫁过来受苦的,想着又是一件愁人的事情。三人又说了几句话,周婶娘才离开。
“唉,这女人啊,在家看父母,出嫁了看丈夫,有了孩子就盼着孩子成家,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沈母等周婶娘走了,才说,“索性啊,瑾谦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他儿子没有死在外面。”沈瑾谦把鸡毛处理干净了,放到厨房里面。挨着柳碧草坐下。
当初村里去了好些个成年男子,柳碧草的去的人里面只有沈瑾谦回来了,其他的都死在了外面,当时衙门还拿了名字来的,这会怎么又是没死呢?连沈父都丢下手里的活听着沈瑾谦说。
柳碧草对这件事情不是很清楚,听到他说周婶娘的大儿子没有死在外面下意识的问:“那其他人呢?他既然没有死,为什么不回来?”
沈瑾谦正要说话,哪知道被返回来的周婶娘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自己的儿子没死,顾上那么多,冲进沈家的院子,拉着沈瑾谦的胳膊:“我儿子,我儿子当真是没有死?你告诉我,我家大旺现在在哪里?我的儿子啊。”说着最后松开了沈瑾谦,坐在了地上,捂着脸痛哭,像是把这些年心里的苦全部哭出来。
沈母和柳碧草连忙把她扶起来坐着,柳碧草看着沈瑾谦不知道该怎么办,谁都没有想到周婶娘会突然返回来。
“没事。”沈瑾谦朝柳碧草摇摇头,“谨言,带妹妹回房间去。”
“瑾谦,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大旺怎么会没有死,他怎么会没有回来?”
“他的确没有死,只是当时在遂州娶了遂州知县的女儿。”
“就算是娶了遂州知县的女儿,那为何会有衙门谎报他死了呢?”
“谎报他死的消息就可以不用回到大河村,还可给你们一笔抚养金。”
原来,当初遂州发生战乱的时候,周大旺跟着大军一起,本来他只是一个小小兵差,毫不起眼,却也因为会拍马屁讨好上面的人,竟然得到百夫长的赏识,百夫长的姐姐便是遂州知县的小妾,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周大旺认识了知县的女儿,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知县的女儿哄得团团转,闹死闹活的要嫁给他。知县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想自己的独女成为村妇,所以想出谎称周大旺死了,周大旺被眼前的富贵冲昏了头脑,答应的知县,娶了他的女儿。
周婶娘听沈瑾谦这样说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儿子为了贪图富贵做出了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抛下老父老母。真的是丧尽天良,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生出这样的儿子,“今后我便当没有这个儿子,谢谢你瑾谦。”周婶娘说完就离开了沈家院子,自己踉踉跄跄的回了家。